《教书后小夫郎他直了》笑三金

34、第 34 章

　　无论怎么造作，少年死活都不肯说行窃的原因，季怀安今日费了太多心思，实在没有精力再同少年纠缠，“孟珏，荷包已经拿到了，我们走吧。”

　　何玉兰和赵花也赶了过来，看见这浑小子被孟哥抓在墙角，主动抬手扇耳光的行为表示不解，孟先生长得也不吓人啊。

　　不过何玉兰才不管这么多，这小子竟然敢偷她的荷包，简直是不要命了，朝着少年的肩膀就给了两脚，幸好被季怀安及时拦下，才不至于受伤，尽管少年身上已经浑身是伤了。

　　季怀安觉得此事来得蹊跷，又多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了，我们就不把你送到衙门去。”

　　少年也不在乎女孩给他的两脚，仿佛本就是他应得的，不暇思索地说道：“我叫池狗蛋。”

　　话音刚落，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氛围，衬得赵花微弱的笑声突兀，“噗呲。”

　　听闻古人都说贱命好养活，但一般都是做小名，季怀安也没想到这少年连名带姓竟是这样，疲惫的神思被这一笑放松了不少，不过听见少年的名字后，悬着的一颗心也沉静下来，平淡地说道：“你走吧。”

　　在季怀安起唇出声的那一刻，少年下意识闭上双眼，将双臂举过头顶，这是防卫的姿势，看来以往没少干过挨打的事情。

　　池狗蛋听见就这般轻易放过了他，双目一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小，仿佛没挨过一顿打就放他走简直是不可思议。

　　“夫子都说了让你走，你还不走？！”何玉兰在一旁唬道，还在为少年抢她的荷包而气恼，似乎池狗蛋再晚一秒起身，就又会被她一脚踩在鞋底。

　　池狗蛋唯恐，双手撑地慌乱爬起身来，边呼道：“我走！我走！多谢！”站起身来，一拔腿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不见了。

　　“走吧，回家，不然阿叔又等急。”赵花轻声说道，欲打算搂着玉兰的小臂，突然想到什么，“玉兰，记得清点有没有少铜板，我瞧那浑小子也呆头呆脑的，应是来不及取出里的铜板。”

　　然何玉兰在重新拿到荷包的那一刻，就已经将里头的铜板清点了一遍，果真是一分不少，“那小子若真抢走了我的荷包，我就是寻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的腿打折！”

　　季怀安知何玉兰性子开放，舒缓的眉头又再次紧蹙起来，尽管少年抢窃在先，但何玉兰心切踹了两脚的心情也能理解，不说对错，他只是觉得这不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问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何玉兰知晓夫子这是真生气了，哽住了片刻，当着孟珏和赵花的面缓缓说道：“对不起，夫子。”

　　季怀安也没想过把氛围闹着这么尴尬，出声解释道：“你做的并没有错，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妥。”当他说完，又发觉同自己刚才发问的话相冲突，好在孟珏淡淡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何俊良脸皮厚的和城墙一样，天天挨你夫子说教都笑嘻嘻的，你也要学着点。”

　　平稳的声线却说出这么俏皮的话，很是违和却也充满着喜感，季怀安忽地自问道：“平日里我有经常说教吗？”

　　孟珏立马应道：“没有。”

　　季怀安头一次听闻孟珏胡说，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眼神里夹杂着半分薄怒已然被不解代替，只见青年朝他站近了些，微微侧低着头，“你平日里对我的说教太少了。”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容易着色，面颊上浮现出两朵红云，强忍着颤音说道：“你在说什么浑话？”

　　一行人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阿叔的牛车上比来时堆满了年货，可容身的地方变得狭窄了些，季怀安和孟珏依偎在一起.

　　不过经青年这么一闹，他浮于肌表难以舒畅的情绪淡然了些，季怀安瞥了眼何玉兰，女孩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回了他灿烂的笑容，认真地反思道：“夫子，我刚才太激动了，没有下次了。”

　　碧水洗过的天空又洋洋洒洒地下起小雪，指甲盖般大小的雪花片沾染在衣料上连同遗骸一起消失，牛车的速度很慢，风也不大，阿叔在前面喊道：“又下雪了，大伙儿别着凉了。”

　　孟珏和赵花分别撑起了一把油伞，将另外两人遮蔽在里头。

　　“嗯。”季怀安抬手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头发，目光从路边的景色上收回来，叮嘱道：“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功课也不能松懈。”

　　在回家的路上，季怀安越想越不对劲，那名唤池狗蛋的少年虽做错了事，谈吐却还算得上得体，且气量也不是一般的大。

　　在容易冲动犯事的年纪，被人喊浑小子,寻常人就算打不到那骂自己的人，也要唾两口回去，但少年没有，而是讪讪笑着打掩过去，再仔细回忆，少年身上的褴褛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肉眼看过去衣料的质地轻软......

　　但愿不是同他想的那般，季怀安伤神地揉了揉眉心，不再去想这件事。

　　任由着思绪在这白雪间放空，凛冽的寒冬似看不见的刀片般往衣襟袖口里钻去，他把掌心揉搓，但还来不及缩回袖间，热气就尽然消散。

　　季怀安也不再去做无用功，将发凉的手背悄悄地贴上了孟珏的腰间，试图寻找一点温暖，一只大手将他虏了去藏在衣袖里，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

　　就这般过了片刻钟，赵花家的缩影越来越清晰，在那个乡间小路上隐约瞧见身子单薄的人，赵花立刻认出来是她娘，轻声说道：“夫子，我到家了。”

　　“好好过个年，刘二公子的事情等过了年后再说。”季怀安颔首应答道，眉眼尽显柔和之态。

　　何玉兰顺势说道：“夫子，我家和阿叔不同路，我就同花儿一起走啦。”

　　赶牛的阿叔连连应道：“莫事莫事！这还下着雪呢，你家拐个弯也到了！”

　　“阿叔，我还得去花儿家一趟呢，多谢你了！”何玉兰解释着，在那个乡间路口同赵花一起走了，季怀安只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小心路滑。”

　　路过自家门口，季怀安早就将手从温暖间抽了出来，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些铜板，掂在手心里还有些分量，在同阿叔告别的时候，迅速塞进了他粗糙纹路的手心，贺喜道：“阿叔，万事顺遂！”

　　阿叔常年劳作又抽鞭赶牛，手中的茧子已经是里一层外一层，掉了还是茧子，只感觉夫子塞了什么在茧子上，待他看清手中是何物时，不禁大喊“诶！”了一声，

　　此刻，季怀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被阿叔这副夸张的神情逗笑了，又听闻一声粗狂的中年男声漂在雪天中，“季夫子也是！”

　　他朝着阿叔的方向挥了挥手，就转身进了厨房，今日孟珏从县里买了新鲜的猪肉，正好可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他敞开了橱柜见角落里还有剩着些面粉，眼神一亮，提议道：“孟珏，今晚我们来包饺子吧。”

　　新年就该有些喜庆模样，吃点平日里不常吃的东西，孟珏自然什么都依他，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季怀安就很少掌厨，多半是坐在灶口前，拾点干柴火丢进去。

　　屋外小雪飘摇，孟珏骤然出声唤了一句，“怀安。”

　　明明卿卿比怀安还要肉麻，但季怀安听到青年不冠自己姓氏而直接唤名，电流猛地从尾椎骨直窜到了头皮，全身酥酥麻麻的，却并没有拒绝孟珏这般唤自己，只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喊我？”

　　孟珏挥着锅勺，将锅中被油激起发香的排骨翻了个面，说道：“我今日在县上碰到何福了。”

　　季怀安听到后并不惊奇，淡淡地问道：“他怎么不来见我？”干柴在烈火中烧得兹拉作响，照得他的面前一片通红。

　　“他功课忙，会留在县里过年了。”说着，孟珏将料汁淋浇在焦黄的排骨上，盖上锅盖不让香味消散过去，县试的功课忙不忙，季怀安再清楚不过了，他也不再去计较，问道：“他去县里读书的前一天，同你讲了什么私语？”

　　“你真想听？”

　　季怀安其实也没有很想听，只是突然想到，随口一问罢了，却没想到孟珏竟然这种反应，心中的好奇心如从黑洞般无限放大，轻笑道:“原来孟郎如今还把我当外人。”

　　语气里满是落寞，“咔嚓”一声，季怀安不去看他，将干柴对折开来，气狠狠地一股脑塞进灶台里，“罢了罢了，此事不提也罢。”

　　孟珏也不恼，浅含着笑意说道：“他说，再次见面能看到我们好好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最后一道菜出锅，季怀安也不再添柴，起身去准备碗筷，口中却嚷嚷着：“这小子又在说什么浑话？”

　　孟珏故作深沉道：“这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怀安，你我皆在局中。”

　　话音还未说完，脸颊感到一阵暖意轻拍，“别局不局了，过来吃饭。”

　　两人皆哈哈大笑，这种欢愉时间对他们来说并不少，但这次却异常的满足。

　　季怀安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唇间，余香绕齿，夸赞道：“你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卿卿，这是哪里的话，明明是你的口味越来越好了。”孟珏礼让道。

　　一顿午饭过后，季怀安准备小憩片刻，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名叫池狗蛋少年的模样。

　　孟珏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睡不着？因为池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