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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暗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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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均言缓步上前,停在沈闻安边上:“你好像来晚了,而且,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样子。”
沈闻安心跳过速,哪里还能分出心神来正眼看向谢均言,连忙转身望去广阔无边的大海,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谢均言倒也算配合,没再接着问些什么,反而是走上前来,站在离沈闻安大概两三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兜同样看向面前幽深宽广的海面:“他这次派对的规模是大,别说是你了,我都有点不太适应。”
沈闻安一怔,随即立刻抬眼看向谢均言。
她还什么都没说,但谢均言却好像全部都懂了。
他们两都没说话,只沉默地听着海洋深处传来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延久绵长,一声一声不绝于耳。沈闻安只觉得自己全身像是一只空置的玻璃瓶,海洋没传来一声都像是在往她这只玻璃瓶里灌水。
每次填补的量不多,但重量的变化却让她整颗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沉静又安定,是一种沈闻安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怎么体会过的心情。
她不知道是大海的力量,还是身旁同样沉默的谢均言的力量,
亦或者二者皆有。
“联考的成绩你知道了?”
沈闻安顿了一下,没有转头看谢均言,她知道,谢均言说话的时候应该也没有看她,
他们两都在看着大海。
“对,李老师和我说了。”
“这次联考的卷子有点难,所以成绩有所下滑不奇怪,不用太放在心上。”
谢均言这算是?安慰?
沈闻安先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轻抬了下唇角,然后又很快回落下去:“我上次月考属于超常发挥,这次倒有点像是我的真实水准了。”
“哦?”
谢均言似乎有些意外,侧过头看向沈闻安。
女生的侧影在海风的吹裹下显得更加单薄,但是她站得很直,碎发朝后飘,衣摆也被风吹得烈烈作响,像一只蓄势待发即将起飞的海鸟。
只是她自己好像并不清楚这一点。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那种对一分两分都该很看重,成绩稍微下滑就会焦虑到要死的人。”
或许是因为内心安定下来,沈闻安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平缓,甚至还能自如地开起自己的玩笑。
未等谢均言否认,沈闻安自己先笑出了声:“我是很重视成绩,但是同时也要考虑自己的实力,否则不就成了说大话了?”
谢均言挑挑眉,随即勾起唇角:“其实你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说实在的,无论何种情况下,班级第一对任何人说“你成绩挺不错的”这种话都带着一股上位者高高在上的羞辱感,谢均言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四中虽然在学习上的风气不比其他,但老师还算负责,而且卷子的难度也没有因此减少,所以...”
谢均言罕见地有些无措,手慌乱地在身侧晃了两下,随即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抬起脸看向沈闻安:“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沈闻安还是头一次看见谢均言这个样子,以往那种万事竟在掌握,成熟又冷静的样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神色里的慌乱和尴尬,瞳色紧张,像是生怕自己的话遭到误会或造成意料之外的伤害。
倒有点十七八岁少年人的模样。
二人这么互相看了几秒钟,终是沈闻安先笑了起来,然后谢均言似乎也松了口气,唇角微微抬起,然后转眼接着看向大海。
沈闻安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全然黑了下来,已经分不清海面和天空的交界线到底在哪,只远远的地方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不知是海面上的游船,还是对侧岸边的建筑。
沈闻安想,自己冲动前来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自己和谢均言共享了同一片海滩和夜空,还窥见了对方一刹那的少年心性。
这是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只有天上的星星,和不远处的海浪与自己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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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的成绩很快就张贴了出来,因为先前在李明那里看过成绩,这次沈闻安并没有凑到成绩表前去看。
但是因为她上次的进步过于惊人,这次看不看,或者被不被看,就有点由不得她了。
“安安,你怎么回事?”
梁书予从公布栏走回来,一歪头:“第二掉到第七啊,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和谢均言说的一样,这次联考难度比较大,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成绩下滑,扣掉她上次的幸运分,第七离她的真实水准倒也没差多少。
沈闻安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睛:“嗯,我本来就差不多是第六第七,上次考第二只是因为运气好。”
“这可不行!”
梁书予的声音一下大起来,她喝了口饮料,抬臀坐在沈闻安的桌子上,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但还是将沈闻安放在桌角的书往里推了推。
“安安,你是要正儿八经考大学的,和我们可不一样,高考的时候要是一下运气也没了那可怎么办啊?”
梁书予说着,撅起嘴:“我听说高考不是什么一分就好多好多人吗,你这次的成绩和上次差了不止一分,你可得加把劲了!”
梁书予向来是小公主的腔调,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甜腻的声音加上刻意夸张了的语气,很难不吸引众人的视线。
集中的目光让沈闻安一下变得焦虑起来,头垂得更低些。
“书予...”
她低声喃喃道,试图以此来阻止梁书予继续有感而发。
然而她的声音毕竟微弱,很难传到正处在兴头上的梁书予,后者换了只脚搭在上面,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周围一圈:“而且啊...”
“你要高考?”
梁书予的话并未说完,一道女生就穿过众人来到沈闻安的耳中,她有些惊异地抬头,是林佳佳。
林佳佳轻蹙这眉:“梁书予,听你这话,你打算参加高考了?”
梁书予显然是没意识到会被问这样一个问题,摇着头:“没啊。”
“不考啊,我看你这么着急了解得这么清楚,还以为你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考试了呢?”
林佳佳轻笑了一声便低下头去没再接着说话。
“你...”
梁书予被林佳佳一通没头没尾的话搞得有些懵,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原先想要说什么也都忘了,只好不明所以地蹙了下眉毛,重新坐会自己的位置上。
唯独沈闻安,在梁书予坐下后缓缓地吐了口气,然后抬眼看向林佳佳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
虽然林佳佳可能并不是为了帮她,但是还是无形中帮自己解了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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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五月也到了末尾,或许是因为这一届高三生的高考就在眼前,学校的氛围也莫名地变得有些紧张。
毕竟留在国内高考的还是大多数,无论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面对这种人生大事,依旧还是拿出了应该有的态度,或多或少而已。
同样开始烦躁紧张的还有沈闻安,她自然不是因为还有一年才落到自己身上的高考,而是因为一个来自李明的通知。
高考结束之后基金会的负责人们会抽空参观学校,她们这些和基金会赞助项目有关的学生都要去参加一个座谈会。
在接受赞助这块沈闻安还算是个新人,一没有以前积攒的座谈会经验,二是身边也没有相同处境的人可以互相交流,只能自己惶惶。
她本来是想去问问梁书予的意见,毕竟这种大场面,梁书予说什么也是要比自己熟悉些的。
但是梁书予这段时间好像也再忙着别的什么事情,每天都显得急匆匆的,沈闻安也不愿过多地用自己的事情麻烦对方,便也就将疑惑都压了下去。
高考结束后第一周的那个周五,李明带着沈闻安推开了底层宣讲室的大门。
四中接受基金会赞助的分两类,一类是家庭条件较差,需要赞助资金才能继续维持学业的,一类是由基金会负担学费生活费甚至大学费用的优秀学生。
沈闻安平时没少听班上的同学提起这个构成,他们都笑称前者是基金会的价值,后者是基金会的脸面,发展倒是齐全。
而沈闻安,如果硬要划分阵营的话,应该也是属于前者的。
毕竟竞赛班那些学霸们的成绩,谢均言去了也只是前五的水平,自己又怎么够看呢?
她心底戚戚,拉开角落的椅子坐下。
领导们还没来,宣讲厅里一片寂静。
很显然,大家对这种场合的兴奋程度很低,都只是维持着“学生”该有的模样。
很快,一阵脚步声从外间传来,紧接着,有人推开了门。
在老师的示意下,学生们哗啦啦地站起,椅子和地面发出一阵交错的摩擦声。
沈闻安藏在人群后面,跟着众人的节奏拍手,又跟着众人的节奏落座,等坐定才微微抬起脸,透过座位的缝隙朝主席台上看去。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心的女人,
上次只是在商场门口有过短暂地一瞥,这次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的正脸。
是谢均言的妈妈。
座位牌上写着,聂琴。
也是,她是能把照片挂在基金会长廊里的人,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照例是校长先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沈闻安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半覆心思都放在了聂琴身上。
沈闻安想,都说母亲对一个家庭的影响是最为深远的,这话现在看来倒是一点不假。
谢均言和他妈妈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倒真有相似。
想到这,她不免勾了下唇角,瞳孔同样跟着晃了一下,等到再定回去,却发现讲台上的谢妈妈,那双好看的瞳仁似乎也在看着自己。
沈闻安的心猛地往下沉,飞速地装出一副无谓的样子,将视线转向依旧在发言的校长。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校长的话——
“针对学生们的不同情况,基金会计划成立海外研修项目,助力各位学子进行海外深造,并计划在本年度落实第一批进行海外研修的同学...”
海外?研修?
沈闻安眼皮突然跳了跳,缓缓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