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夏》乌龙茶煮鱼

13、暗恋

　　三月过去的悄无声息，但沈闻安从层层书海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四月已经到了下半旬。

　　四月的最后一周，是四中的校庆周。
　　沈闻安对这个校庆周的了解知之甚少，还是听梁书予说的，校庆周的最后一天，学校会在大礼堂组织一场晚会。

　　梁书予参加了两个节目，一个是和同一个舞团的学姐学妹们一起表演舞蹈串烧，一个是和另两位学姐一起的古筝合奏。

　　梁书予说的时候下巴微微扬着，脸上满是公主般的骄傲和少女的娇憨。

　　沈闻安看着，也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真好，你到时候在台上肯定很好看！”

　　“那是当然，我学这两样东西学了也有一段时间的。”
　　梁书予对这种夸奖很是受用，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敛去多余的神情，垂眼看向沈闻安：“你呢？你有什么可以上台表演的才艺吗？”

　　沈闻安脸上滑过一丝窘迫：“我...没有。”

　　似乎沈闻安的话让梁书予很是畅快，笑容都比往常灿烂一些：“哎呀，没事啦，咱们是朋友，我表演和你表演也没差什么，你说对吧？”

　　“嗯。”
　　沈闻安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勾唇笑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校庆日。

　　虽然梁书予的节目顺序排得很开，但因为两个项目的风格大相径庭，以及她对表演的重视程度，除了不好改变的妆容，从头到脚她都要换。

　　她妈妈甚至为此给她准备了一个团队，专门负责她的头发和衣服。

　　沈闻安推门进去的时候梁书予正在化妆，头发上挂着几缕挑染，浅蓝色的修身短款上衣和白色的百褶裙，加厚底马丁靴，是青春靓丽的女团风。

　　旁边的衣架上还挂着一套古风的服装，是碧绿的颜色，看起来仙气飘飘的。

　　“你来了~”
　　梁书予端坐在化妆镜前，在镜子里和沈闻安对视一眼，轻勾了一下嘴角。

　　沈闻安走的小心翼翼，生怕碰坏房间里什么东西：“嗯，马上晚会就开始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的确是沈闻安准备进来时的想法，但当她打开门，看到屋内的一切事物和人的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句帮忙实际上没有出口的必要。

　　她有些尴尬，还没想好下一句该怎么说的时候，梁书予就懒懒地打了个哈切，然后转过身：“你别说，还真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

　　-
　　礼堂暗了下来，只剩下几盏聚光灯打在舞台上，夺目的光源很快吸引走了众人的视线。

　　沈闻安才坐下没几分钟，台上的第一个节目尚未进入高潮，身后就传来谢均言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沈闻安愣了一下，转过声看去。
　　谢均言靠在一旁的墙面上，正将手机收回口袋里：“班里的座位区在正中间，你坐在这边能看到什么啊？”

　　沈闻安现在做的是礼堂最右侧的座位区，因为设计关系，前侧有两根承重柱，故而也没有安排班级坐在这里。

　　没人代表着没光没声音，整个座区都安安静静的。

　　“没，”
　　沈闻安摇摇头：“我帮梁书予看着她的琴，在这做的待会儿好给她送过去。”

　　黑暗中谢均言的表情变幻看的不算真切，只能看见对方似乎微微抬了下下巴，然后开口道：“琴？什么琴？”

　　沈闻安闪开身子，露出一旁横放在座位上包裹严实的古筝：“就这个琴，待会儿书予表演节目要用的。”

　　谢均言没接着问，反而是朝沈闻安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坐在了与沈闻安隔着两个座位的位置坐下。

　　几个座位是连在一起的，谢均言坐下的时候其他椅子也跟着晃动，沈闻安条件反射地侧身去扶住梁书予的琴，还未等把手收回来就听到谢均言问：

　　“后台不是应该有专门给她们放东西的地方吗？”

　　沈闻安闻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谢均言话里的意思，勾唇轻笑了一声：“书予说后台人多，把琴放那万一谁走过给她碰掉了什么的就不好了，反正我也没事，就帮她看一下。”

　　影影倬倬的黑暗里，沈闻安似乎看见谢均言的肩膀往下沉了两分，似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不用，她妈妈不是给她找了个团队吗？在后台团队也可以帮她看的。”
　　谢均言的声音很轻，眼睛也一直看着舞台，就好像这些话不过是闲聊之间的随口一说。

　　沈闻安摇摇头：“那怎么行！书予的这个琴是要表演节目的，很重要，当然不能随便托付给别人。”

　　她这话似乎是终于被谢均言听进耳朵里，后者转过头，眼眸漆黑地看向沈闻安：“看来，在你心里，你和梁书予是很好的朋友。”

　　谢均言明明说的是肯定句，但沈闻安却听出了一丝提问的味道，她轻蹙了下眉头压住内心的疑惑，点点头：“当然。”

　　第一个节目结束了，舞台上的灯光陡然明亮起来，沈闻安也趁机看见了谢均言脸上的神情。
　　他脸色平静，但眉间却轻轻地拧起，眼神向下垂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舒展开面容，抬起脸：“这么看来，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沈闻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谢均言会来找自己聊这些，但听到肯定她和梁书予朋友关系的话还是忍不住抬起嘴角，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嗯，我很庆幸来了四中之后有书予这个朋友。”

　　她说着，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最开始的时光：
　　“我来四中之后，书予是第一个主动且友好地和我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在我遇到问题的时候帮我的人，要是没有书予，我肯定...”

　　沈闻安没把话说完，将最后的假设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其实没有书予，她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充其量就是这两年的高中生涯再安静些，再谨慎些，再无存在感些。

　　但是她有梁书予这个朋友，所以这些假设都不存在！

　　谢均言抬起眼看向沈闻安，正巧第一个节目结束，舞台上光源亮起，有淡蓝色的光打在沈闻安的侧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梦幻，眼底也迸发出雀跃又欣喜的光芒，似乎说起和梁书予的友谊这件事让她心底很是安定。

　　谢均言梗了一下，将卡在喉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梁书予也会庆幸的。”

　　“庆幸有你这样一个以真心待她的朋友。”

　　沈闻安闻言，笑容中有些幸福的憨傻，垂下眼看向躺在一旁的古筝。
　　对她来说，能和梁书予成为朋友，是和能在四中遇见谢均言，是一样幸福的事情。

　　二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谢均言站起身：“那你在这帮她看着琴吧，我就走了。”

　　沈闻安还来不及点头，谢均言就又道：“对了，下个月岳陵生日，他估计想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聚会，你有空吗？”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梁书予开口邀请，还从来没有从谢均言口中听到邀约的先例，沈闻安一时有些反应不够来，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谢均言。

　　“还有一段时间，看吧，办不办的要看岳陵。”
　　谢均言似乎也察觉到沈闻安的无措，又接了句话，也不等后者的回答，转身走进黑暗里。

　　直到舞台上的灯光又明暗一次，沈闻安才缓缓回过神来，嘴角慢慢地勾起，心里更像是裹了一层粘稠的蜂蜜。

　　真好，
　　沈闻安心想，原来她和谢均言已经是可以说上这么多话的朋友了。
　　就是朋友，她心里也很满足了。

　　-
　　梁书予的表演很顺利，沈闻安送完琴之后就留在后台帮她看换下来的衣服，只能隔着各种障碍听从台前传来的阵阵欢呼，心里也是止不住地为她高兴。

　　等梁书予从侧边下了场，沈闻安立马就迎上去。

　　梁书予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看见沈闻安的时候嘴角得意地向上一扬：“怎么样，厉害吧？”

　　“嗯。”
　　沈闻安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厉害。”

　　她这句夸奖出自真心，神情自然也真挚异常，梁书予显然很受用，有些娇憨地抬了抬下巴：“那可不是，我练了好多年呢。”
　　说着，抬手指了指放在边上的杯子。

　　沈闻安拧开盖子给梁书予递过去，顺势还抽了两张纸巾递到梁书予面前。

　　正巧和梁书予一起表演节目的学姐路过，见到这一幕，唇角轻轻抬了下：“书予，这位是你同学？”

　　梁书予将口中的水咽下，点点头：“嗯，同班同学。”

　　那位学姐的眼神扫过沈闻安，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只自顾自地看向化妆镜，唇角依旧勾着：“我还以为又是你妈给你找的助理呢，又是递水又是递纸的。”

　　沈闻安拿纸巾的手一怔，略显尴尬地立在原地。

　　梁书予又端起杯子来喝了口水，只是这次眼神没有离开沈闻安的面庞，一动不动地盯着，等喝完水才懒懒地开口道：

　　“有吗？可能是习惯了吧，我们两平常也这样的，对吧安安？朋友吗，哪里会在意这种小事。”

　　沈闻安微楞片刻，接过梁书予手上的杯子：“对，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朋友嘛，哪里需要计较那么多条条框框啊。

　　梁书予笑笑，站起身，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