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海》安清悦

6、镜子

　　结束后老板数了两遍，确定是射中18个气球后，他把那只粉色海豚玩偶拿给了陆江。

　　接着，一群人在剧场看完了表演，又去了海洋馆，最后饥肠辘辘的到了餐厅。

　　吃饭过程中，外头下起了大雨，隐约让人感受到一股潮湿的秋意。

　　想着要等雨停，有点无聊，陆江从包里拿出扑克。
　　陈舒允提议玩抽牌游戏，正在解释规则：“就是这里一共有54张牌，每人一次可以抽几张，拿到最后一张牌的人就算赢。”

　　李简挑眉：“还不如斗地主呢，你这不就是数学游戏？”

　　“为什么？这难道不是靠玄学吗？”陆江不理解，“来玩试试。”

　　陈舒允：“好，那就先我跟你玩。每人现在最少抽1张，最多抽6张，我先抽？”

　　陆江：“可以。”

　　陈舒允没犹豫，从中抽出了5张牌。接下来陆江也跟着抽，抽到最后毫无悬念是陈舒允获胜。

　　陆江感叹：“不行，你运气太好。”

　　“施诗，我跟你玩。”陆江说，“我改下数字吧，现在每次可以抽1到7张。”

　　“那我先？”
　　施诗笑了，她从里面拿了6张牌。

　　陆江一路抽到最后，还是输：“奇怪，我的运气咋这么差。”

　　李简看不下去了：“小陆，来，哥指导你，你定赢。”

　　施诗把手机放在一边，恰巧手机屏在谢斯年的视线范围内。

　　她凑前在玩抽牌，丝毫没有留意到有人在不断给她发信息。

　　谢斯年注意力难免会被不断亮起又熄灭的手机屏吸引，可以留意到发送人是张明凯。

　　不知道对方发的什么内容，只知道既有语音，又有图片，看起来很丰富。

　　他是在分享给日常吗？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谢斯年唇线平直，眼神淡淡，他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抬眸又看到那只格外显眼的海豚玩偶。

　　“……”
　　外头秋雨纷纷，天空也是昏沉的。

　　见屏幕又亮起，谢斯年轻声提醒施诗：“有人一直给你发信息，会不会是有急事？”

　　“嗯？我看看。”施诗拿起手机查阅，“没事，他在问我数学题，我晚点再回。”

　　几人从玩抽牌游戏又到玩斗地主，一直到雨停。

　　天色也黑了，经过雨的洗刷，空中的星星和月亮也变得闪亮。

　　园区里响起欢快的音乐，亮起五颜六色的灯，开始夜巡花车游园，几人也参与其中。

　　他们在这一直待到烟花秀结束，才回家休息。

　　_
　　可能是昨天看了海洋生物，周一上学时，陆江竟然带了两条神仙鱼在教室养。

　　早读前，大家都围在陆江桌前看小鱼。

　　施诗凑近盯着小鱼：“你不怕等下被班主任没收吗？”

　　陆江摇摇头：“不会的，我准备齐全，上课的时候我就把它盖起来。小鱼又不会发出声音。”

　　李简用手戳了戳鱼缸：“在教室养鱼，这个真的是小学生行为。”

　　陆江想反驳，结果看到刘晓旭从窗边走过，脸色一变，赶紧把小鱼缸拎到桌下，“老师来了，散开散开。”

　　几人迅速回到自己位置，早读铃声也在此时响起。

　　周日做特种兵的下场就是，早读读到快要睡着。

　　课本上的文字开始变形旋转，就像黑色旋风，吸走了施诗所有的精气神。

　　好在早读结束，下楼进行了升旗仪式，回来的路上跟大家说说笑笑，困意才完全消失。

　　第一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一走上讲台，就马上投入到教学状态。

　　施诗正专注听他在讲简谐运动的运动规律，忽然感觉到一只小蚊子在她旁边飞舞。

　　为什么开了空调还有蚊子！

　　她挥挥手试图把它赶走，但是它很顽强，一直不走。

　　施诗很无奈，她又不能在课堂上打蚊子。

　　赶了几次没赶走，就只能随它去。

　　哪知道没多久后，施诗感觉到脖子有些痒，伸手一挠，反倒把正在吸血的蚊子弄死了。

　　谁看了不说一句，蚊子活该！

　　施诗把桌面上的小折叠镜子打开，拿出消毒湿纸巾把脖子和手擦干净。擦完后她随手把镜子放在一旁，继续专心听课。

　　物理老师讲话抑扬顿挫，时不时还会停顿一下，吸引走神学生的注意力。

　　但是有同学就发现，现在老师好像在憋笑。

　　尤其是他举起课本挡住嘴的动作，更是欲盖弥彰。

　　眼尖的同学就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谢斯年的同桌正以一种极其离谱的方式在睡觉。

　　看到的同学差点笑出声，随后马上告诉自己的同桌转头去看。

　　于是越来越多人在克制上扬的嘴角。

　　“他这样睡脖子难道不会断掉吗？”

　　“这个班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人了，对比一下还是隔壁谢斯年比较端庄。”

　　“很难不赞同。”

　　“不对，等下，你有没有发现谢斯年视线有点奇怪。”

　　“嗯？他这是在看哪里？”

　　“在看镜子，施诗桌面上有个镜子！”

　　“这个角度...等于他这是在看施诗？他不会喜欢施诗吧？”

　　“有可能，王冰莹都说他俩是青梅竹马了，再说，谁不喜欢美女啊？我看施诗我都心动。”

　　“你说得很有道理。”

　　“哇趣！你看她脖子上是不是有个红红的印子啊？”

　　“那是草莓印吗？”
　　“是吗？不会吧...”

　　两个同学对视了一眼，默默收声。
　　...

　　下课后，施诗拿着水杯去饮水间打水。

　　期间张明凯拿着题目来到实验班想问施诗怎么做，却得知施诗不在教室，刚想转身离开，就被谢斯年叫住。

　　“你哪题不会？说不定我可以跟你讲讲。”谢斯年跟他说。

　　张明凯微愣，他只是借机来增加跟施诗的交流而已。但眼前的谢斯年漆眸明亮，一脸真诚，他都不好意思拒绝。

　　他把练习册放到谢斯年桌面上，指了一道题：“这个，我觉得做法很复杂。”

　　刚开口，张明凯就后悔了。

　　这题他写了自己的解题步骤，但是明显不是最优做法。
　　而谢斯年是年级第一...

　　这样不就显得他很傻。

　　他在神游时，谢斯年出声了：“其实你只要改一下辅助线，这道题就会解得很轻松。”

　　“把这条改掉，连接E点和H点…”谢斯年语气轻缓，讲解不徐不疾，时不时还会问他的想法。

　　张明凯感觉思路一下子被打开，脑子很清爽。
　　人与人之间，智商真的是有差距的。

　　谢斯年讲完放下笔，客气道：“你下次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好，谢谢。”张明凯愣愣点头，而后把练习册拿在手里，有些迷瞪地走了。

　　施诗还在打水间排队。
　　因为饮水机坏了一个，另一台就挤满了人。

　　还好大家都比较自觉，都在有序等待。

　　不过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旁边有个男生好像一直盯着她。

　　说不清是什么眼神，但是感觉怪怪的。

　　施诗用余光观察这个男生，他带着黑框眼镜，长得也白净，看起来有点社恐。

　　估计是她想多了。

　　施诗忽视掉奇怪的视线，接完水回了教室。

　　_

　　一整天都在上课，时钟不停旋转一直到放学。

　　谢斯年今晚要在她家吃饭，两人一起搭乘地铁回家。

　　一到家，桌面上就已经摆好了香喷喷的饭菜，他们放下书包洗完手就坐到了餐桌前。

　　施健行难得在家吃饭，见到孩子不免关心多问：“最近学习压力会不会很大？听老师说你们这学期进度很快，要学完高二下册的知识。”

　　施诗轻松道：“不会呀，我觉得还好。”

　　魏诗华吐槽她：“你整天没心没肺哪来的压力。”

　　施健行慈祥地笑了下：“那小年呢？”

　　一下子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谢斯年身上。

　　“我也觉得还好。”谢斯年微笑，明眸皓齿的，在冷白灯光下显得格外斯文。

　　施健行颔首：“也是，小年能年级第一肯定有自己的学习方法。那你有没有打算好以后去哪里读大学？”

　　谢斯年偏头跟施诗对视，黑眸温和：“有的，我已经在考虑了。”

　　“有目标，挺好的。”施健行见施诗满脸无所谓，就问她，“诗诗呢？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没想好呢！”施诗眼神有点迷茫，“上次苏阿姨也问过我，但我也还没想法。”

　　好不容易上了一天学，回家吃饭还要讲学习的事情，不免有点倒胃口。
　　魏诗华及时换话题：“马上就要国庆了，今年国庆带你们出去旅游。”

　　“去哪？”
　　听到要出去玩，施诗眼睛都亮了。

　　魏诗华给她夹了块鱼肉：“东南亚国家，这次谢叔叔他们也会去。”

　　“真的吗！”施诗有些惊讶，转头看向谢斯年。
　　因为工作忙碌，两家人已经很久没一起出游了。

　　谢斯年：“嗯，我爸妈最近闲下来了，有时间一起去。”

　　“何止。”魏诗华补充，“他们准备停下工作，去到处旅游了。”

　　“那到时候谢斯年怎么办？”
　　施诗第一时间有些担心，她以后不会很难见到谢斯年吧？

　　魏诗华不紧不慢道：“这不是还有我们的吗？上下楼多方便，你苏阿姨早就跟我沟通好了。”

　　施诗这才放心下来。
　　她还以为谢斯年要休学跟着去旅游呢。

　　“嗯？小年怎么都没吃鱿鱼？难道我做得不好吃吗？“魏诗华夹了块鱿鱼吃，疑惑问。

　　谢斯年还没开口，施诗就先回答：“他不是一直不吃这种软体海鲜的吗？”

　　魏诗华轻拍自己脑袋：“对哦！瞧我这记性。还是你比较记得小年的喜好。”

　　“那肯定。”
　　施诗心说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不知道。

　　谢斯年垂眸，唇角含笑。
　　心情就像刚打开的芬达汽水，冒着泡。

　　晚饭结束后，魏诗华和施健行去商场逛街，谢斯年回了家。

　　一个人在家，多少有点无聊。

　　在客厅发了会呆，施诗回房间，拿上浴巾、手机进浴室。

　　她把音乐放到最大声，打开淋浴，开始沉浸式洗澡。
　　水汽在浴室氤氲，空气里弥漫着温热的乳木果香，她的歌声飘散其中。

　　水哗哗地流，隐约间，施诗似乎听见门铃响了。

　　施诗关掉热水，静静地听了一下，发现是真的有人在按门铃。

　　不对呀，她爸妈知道密码。

　　施诗擦干手，把音乐关掉，用手机看门外监控。

　　一点开，手机屏上出现谢斯年的脸，施诗瞬间一愣。

　　谢斯年可能也正看着监控，投影到手机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霎时间，有种她在边洗澡，边跟谢斯年视频的即视感。

　　“……”
　　好奇怪，关掉！

　　谢斯年在门口等了一会，没等到人，以为施诗在忙，正抬脚要离开，大门就打开了。

　　晚风穿过客厅从门内吹来，捎来女生沐浴后甜甜的乳木果香。

　　谢斯年微愣，心跳砰然。

　　玄关清亮的灯光洒下，施诗湿润的黑发贴在雪白又微微泛红的脖颈上，时不时有水滴滑下没入衣领。

　　“我刚在洗澡，差点没听到你按门铃。”施诗看着他，那双眼睛水汽氤氲，漂亮得像月光下的湖泊。

　　“没事。”谢斯年缓缓垂眸，喉尖滑动，“我是看到向日葵好像蔫了，就想着带束新的花来。”

　　谢斯年把手上的花递给施诗。

　　“这是什么花？”施诗仔细看了看，花瓣是粉白色，花蕊是淡黄色，很漂亮。

　　“是月见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