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穿进乡村（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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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野外不比村里，天一黑，在没有月光的情况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道路上的车队也陆续原地停了下来，凑在一起准备休息。
禾双双从农场地下室里拿出旧棉絮，垫在木板上，又找了些干净的被褥铺在上面。
“条件艰苦，将就睡一下。”
西泽摸着柔软的被子，心里泛起涟漪，自己每次赶路都是直接睡在硬板车上，这还是第一次在外过夜睡得这么舒适。
还发着愣，禾双双已经钻进被窝躺下，“你别嫌弃呀，这个被子是我洗过的，没有味道。”
车上空间狭窄，只容两人并身躺下。
西泽僵硬地睡在他旁边，车厢长度有限，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西泽，手脚都没地方施展。
禾双双看出他的窘迫，往旁边挪了挪，“你侧着睡吧。”
西泽听话地侧过身，却发现自己和禾双双的距离几乎为零。禾双双的脸就在他面前几公分的位置，甚至连对方呼吸都若有若无地喷洒在自己脸上。
他往后挪动，背却已经抵到了货箱。
禾双双躺下后就闭上了眼，没注意西泽不自在的小动作。
明天得早点起床，趁棕熊他们发现之前，把被褥都收起来。
想着明晚就能睡在彩叶城舒适的床上，还没来得及切换到随身农场，困倦的禾双双就进入沉眠。
听着面前人的呼吸渐渐平缓，西泽也放松下来，拘谨的手臂虚虚搂过沉睡的青年，闭上了眼。
……
心里记挂着事，睡得也不踏实。天还没大亮，禾双双就从睡梦中醒来。
还迷糊的头脑，在看到自己和西泽的姿势时瞬间清醒，整个人弹了起来。
自己怎么睡在西泽怀里！
西泽被他的动静吵醒，纤长的金色睫毛微颤，睁开狭长的眼睛，看见禾双双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禾双双内心：我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居然往西泽怀里钻。
西泽内心也是慌得不行：昨晚睡前干的坏事又被发现了，怎么办？先装一下吧。
于是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谁也没说话。
直到路边传来马蹄的声音。
其他商队开始出发了。
借着晨光，禾双双把被褥收起来，跳下车，朝队伍前方走去。
西泽捋了把额前的金发，也跟了过去。
不出所料，棕熊和他的兄弟们还在呼呼大睡。
半敞的车厢里，几个大汉横七竖八地躺着，鼾声震天。黑熊和棕熊睡在最里面，一个磨牙，一个在嘀咕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这群人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起床。
禾双双倒是不怎么着急，坐到车旁的树墩上，借未熄的篝火煮起了牛奶。
棕熊他们选的地方还不错，这里紧邻大路，是路边繁茂丛林里难得一见的空地。要不是赶在别的队伍休息前停在这里，这么好的位置多半会被别人抢了去。
西泽默不作声在一旁坐下，禾双双瞟了他一眼，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
西泽没接：“你喝吧。”
方才的尴尬还未散去，禾双双不想和他说话，把牛奶塞进他手里，又接着热下一杯。
西泽捧着杯子发呆，眼下黑眼圈若隐若现。
这人是一晚上没睡好？
禾双双不动声色观察着他。
西泽拥有一头出尘的金发，尽管平日穿着普通低调，也使他的气质与普通村民格格不入。
而此刻，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发着呆的金发帅哥，突然接地气了不少。
西泽一直给人强大冷静的形象，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学生。
禾双双看着他陌生的一面，突然觉得这个人没那么讨厌了。
冷漠也好，毒舌也好，说到底西泽也只是一个孩子，自己没必要和孩子斤斤计较。
十九岁的禾双双坏笑两声，捧着杯子小口喝了起来。
一旁的西泽：？
……
棕熊一行人起床时，两人已经吃饱喝足，解决了生理卫生，回到车上。
等他们打仗似的收拾完，商队终于拐上大道，重新上路了。
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路上，西泽收起遮阳棚，两个人沐浴在宜人的晨光里，欣赏起沿途的美景。
这一带的风光和豆苗村外没什么大区别，同样是青翠的山丘连绵起伏，偶尔路过几条蜿蜒溪流。
难怪西泽说，大陆东边是气候最为舒适的区域，适合耕种作物，温度湿度都均衡适宜。
随着马车的颠簸，禾双双的瞌睡虫再次光临，迷迷糊糊斜靠着车板睡起了回笼觉。
睡得正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惯性使他不受控制向后倒去，脑袋正要磕着木箱，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头枕在温暖的手心，禾双双清醒了过来，正要感谢西泽，耳边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尖啸。
这声音太熟悉了，尽管声音来源还很远，禾双双却条件反射般惊起一身冷汗。
他猛地站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队伍前进的方向，所有商队都停了下来，视线最远处似乎起了骚动，时不时传来人类的求救声。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惊险，手指微颤：“西泽……”
西泽望着前方，眉心蹙了蹙，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恶灵蝙蝠。”
他们这辆车的车夫已经跳下车看热闹去了，正给两人提供了说话空间。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恶灵蝙蝠。”西泽的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正打算上前一探究竟，余光却瞥见正在发抖的禾双双。
禾双双手指抓着货箱边缘，用力到关节发白，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西泽赶紧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禾双双只觉得那晚的疼痛又回到自己身上，明知可能是心理作用，却难以遏制这份恐惧。
他甩了甩头，脸颊滑过一滴虚汗，“我没事，你要去帮忙吗？”
西泽沉默地注视着他，喝过祝福饮露后，体内残存的恶灵黑雾就该消除干净了才对。可是禾双双体质也不是普通人，自己不敢妄下断言。
他拉着禾双双坐下，擦去青年额头的冷汗，“我不过去。”
这么半天都没有波及到这边来，想来已经有巫师出手了。蜻蜓小镇的巫师不少，说不定就有人伪装成商人做着生意。
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事故现场，自己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
一杯水下去，禾双双心里的恐慌减轻不少，他拉着西泽一起下车，想去前面看看。
西泽拗不过他，一个风力借力跳下车，再把没什么力气的禾双双抱了下来。
两人随着人流走到队伍前方，正好遇见棕熊他们回来。
棕熊啐了口，恶狠狠道：“真是晦气，出来卖货都会遇到魔法师。”
旁边的男人附和：“就是，要不是他们混在商队里，怎么会引来那些怪物。”他看见西泽和禾双双，向他们比划起来，“你们是没看见，这么大的黑毛蝙蝠，三只！”
“那几个魔法师还假惺惺地把怪物赶走，这些玩意还不是他们带来的。”
“就是，遇见魔法师就准没好事。”周围的人纷纷赞同。
“要我说，他们自己就是怪物。”一个干瘦的男人说，“生下来就该被关在地下室里自生自灭，还妄想和我们一起生活，做什么梦呢。”
“没看见胖子那群人的货被怪物糟蹋成什么样了吗，他们都在让那群魔法师赔钱。”
“最后赔了没？”
“赔什么赔？”那人嗤笑，“魔法师有几个钱？穿得破破烂烂，一车货都不要了，灰溜溜地滚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把他们的货赔给胖子呗。”
“看过了，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摆摆手，“全是些破烂叶子。”
“这些魔法师就是专门来害人的吧。”一人愤愤地说。
众人围在一起，口诛笔伐。
见义勇为被斥骂是自导自演，抢劫瓜分反被称赞为理所应当。
禾双双听不下去，拉着西泽想走，西泽却没挪动步子。
可别冲动啊，现在不是发脾气的好时机。禾双双忐忑观察西泽的神色，却发现他还是一脸平静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听见那群人对巫师的侮辱。
他戳戳西泽的手臂，“我们走吧。”
西泽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一个方向。
顺着视线看去，一只脏兮兮的毛团被棕熊拎在手里。
“哪儿来的脏狗，往我裤腿上扒。”
前面商队的瘦猴阴森地笑着：“可能是附近的野狗吧，宰了给兄弟们开个荤。”
棕熊笑了两声，没说同不同意。
听到这里的禾双双直接炸毛，怎么有人会把虐狗杀狗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他两三步跑到前面，从棕熊手里一把将小狗夺过。
小狗毛发很长，不少地方还打着结，看上去真的是流浪狗。此时，这团小毛球正瑟瑟发抖，像是听懂了刚才瘦猴的话。
棕熊没想到这小子会直接上手抢，表情垮了下来：“你做什么？”
禾双双抱着小狗不放，一脸戒备：“这是我的狗。”
瘦猴凸出的眼睛冒着精光，滴溜溜地转，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狗刚才可扒拉人家。”
棕熊也语气不悦：“你们上车时可没有这只狗，现在说是你的，谁信？”
“现在是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知何时，西泽已经站到自己身前。
他挡住小刺猬一般的禾双双，不疾不徐摸出三十铜币，放进棕熊手里。
“这是狗的车费，可以了吗？”
西泽的声音沉稳又不失压迫感。
路程已经接近一半，居然白得了三十块的车费，棕熊当然乐意：“你对你弟弟可真不错。”
瘦猴看棕熊赚了钱，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回了自己车上。
西泽领着禾双双往后走，穿过人群回了车。
禾双双抱着小狗，委屈不安地红着眼睛，他掏出三十块钱递给西泽，“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西泽没接，只是捞过小狗检查了一番。小狗身上只是灰尘脏，好在没有跳蚤和蜱虫。
他用风力给它吹了吹灰，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洗澡了，吹掉灰尘后，竟还是个灰色的毛团。
禾双双凑过来，好奇道：“这小狗本来就是灰色吗？”
“应该是。”西泽把狗放在腿上，开始用法术给他开结。
解开纠缠的毛发是个精细活，平时少有这种机会，这次正好可以练习对细节风力的控制。
看着西泽专心施法的样子，禾双双把头放在臂弯里，静静注视着这一人一狗。
很快，前面的路通了，耽误了一个多小时的商队又再次行进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穿进乡村（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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