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举头望山月

46、红枫

　　2019年9月6日，黎光进组的第三个月，林枫晚的最后一场戏即将开拍，杭州依旧在高温的笼罩下，dream战队也闯入LPL夏季赛决赛。

　　这天一早，留守清阳的华烨，安年，云远，王冠南，孙春水五人还有陆维父母就一同踏上通往杭州的航班。

　　其它人都先前往比赛场馆，只有华烨只身前往黎光所在的片场，当时正是黎光最后一场戏份，华烨如上次来时一般在一旁静静看着摄影机里恍若另一人的黎光。

　　在夏日余韵里，林枫晚一袭白色婚纱，头上戴着白色的素娟花，挽着刘祈年的手臂得体优雅地将酒水一杯杯送入宾客手里。

　　当宾客一个个倒下，剩余的宾客才反映出不对，林枫晚早安排好的仆人在人群里大喊：“快跑，有炸弹。”

　　能走的宾客鸟兽般哄散，一旦有人想背走穿日本军装的人或者刘家人，林枫晚就一枪打过去，枪枪命中每一个昏迷的人心口。

　　她穿着最为圣洁的婚纱，宛若天使一般，双手上的手套甚至不染一点尘埃，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那把枪。每打死一个，就冲想带人走的那边笑一笑，笑容是栀子花般的无邪，也是彼岸花般的妖邪。

　　刘祈年没参与那场林家的屠杀，后来事发后才赶回上海，最后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保住林家的财产把它们都尽数交还到林枫晚手里。

　　他从十六岁开始喜欢林枫晚一直等到二十二岁这年娶她为妻，这一天他等了许久许久，他早知刘家所作所为必有报应，但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是在他跟林枫晚的婚礼上。

　　等大厅里聚着的宾客尽数散尽，喊着有炸弹的那个仆人在院中跪下，遥遥冲林枫晚磕了一个头，转身离开。

　　刘祈年净白的脸上沾了点他妹妹的血，面容呆滞一步步走至林枫晚面前：“为什么要选今天？”

　　林枫晚站在大厅门口把玩着手里的那把枪，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然等哪一天？等明天你们全家都搬去美国在船上弄死你们？那可不行，船上不好行动，万一放跑了哪一个怎么办？而且今天行动，还能顺走这么多日本人，不亏。”

　　刘祈年似是被刺激到了，一向文雅的脸上迸出嗜血的疯狂：“林枫晚，冤有头债有主，当初杀你家人的是我父亲跟伯父，就算你要找我刘家人算账，我妹妹已经嫁出去了，干她什么事，我外甥女才两岁，才两岁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窗外的血红的夕阳洒在林枫晚裙摆上，像极了那天她姐姐林叶霜被血染红的白旗袍，林枫晚侧头看了眼刘祈年，眼中没什么感情：“我姐姐那天本来不会回家的，是你妹妹打电话说想见她了，希望她带着望儿回一趟上海一起见个面，我侄子才一岁，他又有什么错？刘祈年，没有人无辜，今天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哪一个手上没沾过我林家的血。”

　　刘祈年僵在原地，林晚枫似是嫌夕阳刺眼，迈着慵懒的步伐转身从刘祈年身边走过，刘祈年伸手去抓她，婚纱从他手里滑过，什么也没留下，眼神空洞无依：“那我呢？”

　　空荡的大厅里只有林枫晚踩着台阶拾级而上的咔哒声，她柔美又夹杂着冷意的声音和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一同占据了刘祈年的大脑。

　　“车库里有一辆车，出门后往荣兴街走，到路口扔车去锦绣坊，会有人接应你送你登上去英国的船。刘祈年，我这人不爱欠人情，你帮我一次，我还你一条命，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走吧，最多五分钟日本人就该来了，到时候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凶手。”

　　林枫晚走到二楼拐角处，听到楼下传来车辆的发动声，推开房门静坐在床上，看着面前她和刘祈年拍的婚纱照，眼中透出几分温情。

　　刘祈年冲上二楼推开房门时，火焰刚燎起照片一角，院内冲进了一大批日本士兵，林枫晚站在照片前，火光在她眼中燃烧着，她被刘祈年一把拥在怀里，力道大的她话都说的断断续续：“刘祈年，你知道的，我不爱欠债，怎么我人都要走了还得让我再背一条命？”

　　刘祈年脸埋在她颈窝里，此时眼眶一片通红，咬牙切齿般在林枫晚耳边一字一句说：“林枫晚，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人没心的，不欠我点什么，黄泉路上你肯定不会等我的。枫晚，下辈子如果有幸生在和平年代，这辈子刘祈年的一条命换下辈子你我一场亲友相伴，盛大顺遂的婚礼，好不好？”

　　林枫晚轻拥住刘祈年的背，与此同时按下红色的按钮，一片火光与爆炸声中，刘祈年听到林枫晚轻轻说了一句：“好。”

　　“卡，恭喜黎光，罗晓杀青。”魏孟伟的声音传来，还陷在情绪中的二人才缓过来。

　　黎光刚想松手，罗晓又俯身轻轻抱了她一下：“恭喜。”她礼貌性地回抱了他一下：“谢谢，同喜。”

　　罗晓似是还想说些什么，身边涌上许多人把二人隔开，为他们处理刚刚小型爆破散落在身上的灰尘土屑。

　　黎光被拥着走下楼，院中已经摆上了巨大的花束跟蛋糕，血红的晚霞褪去，深深浅浅的粉紫色交杂着几抹蓝光落在这个西洋式的院子里。

　　华烨手捧着一束红枫逆光站离黎光不过几步远的地方，遥遥望着她：“从永安带来的红枫，还好赶得上陪你一起送林枫晚一程。”

　　夏天临近傍晚尚带闷热的风夹杂着少年一片炙热的心意一起袭向黎光，她提着婚纱裙摆一步步走过去，接过那束不比霞光逊色半分的红枫，身子往前倾左手轻扣住华烨的腰，借着红枫掩去眼中的那几分泪意：“谢谢。”

　　华烨似是有些意外，不过转瞬喜悦便涌上心头，他轻轻抱了抱黎光，顺势揉了揉她的头：“谢什么，送走林枫晚，我就能接黎光回家了。”

　　罗晓站在门口，望着黎光跟身侧的男生一起走远，叫住旁边抱着一堆花束的何堂月：“月月姐，黎光旁边那人是谁啊？”

　　何堂月正琢磨着这些花怎么办，闻言艰难地探出头看了一眼：“哦，华烨，黎光发小，说是没出生就认识了，关系可好了。”

　　罗晓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