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品格》肆两

2、第 2 章

　　顾兴业望着门外，大喊了几声云裳，让她将顾念一扶回房内。当云裳伸手抓住顾念一的胳膊时，顾念一的大脑才勉强清醒了几分。她撑着膝盖起身，抬起眼睑打量了几眼顾兴业、司空长月和顾琰婉，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才在云裳的搀扶下走出厅堂。顾兴业看着顾念一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云裳立即去井里打了一些凉水，用帕子浸湿之后敷在顾念一的脸上，她一脸心疼地看着顾念一问道，“小姐，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你看你的脸，太可怕了，肿得好高啊。”

　　“值得啊，即便，她打断我的胳膊，打断我的腿，都是值得得，不这么做，我这一生，都会毁在张老头子那个老色鬼的身上。”

　　云裳点了点头，说道，“小姐，我去给你买点药。”

　　“不碍事，又没破皮，银子得留着做更重要的事。”

　　翌日晌午，顾念一在顾琰婉的催促下，收拾好东西离开顾府。三人坐上马车，开始前往恒山青岩寺。一路上，张妈妈一直死死地盯着顾念一，不管她去任何地方，都跟在她的身边，好像生怕她逃回顾府似的。途径一家驿站，云裳看着顾念一说道，“小姐，张妈妈一直跟着我们，我们还怎么去万源书院啊。”

　　顾念一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树林，没有言语。

　　五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恒山脚下。顾念一抬头看了一眼巍峨的高山，然后看着张妈妈问道，“张妈妈，你以前是夫人的贴身侍女，夫人年轻的时候，你应该跟夫人来过这座寺庙吧。”

　　“嗯。”张妈妈神色高傲，一脸冷漠。

　　“那这庙是在山腰还是山顶呢？”

　　“山顶。”

　　“那，驿道能够通向山顶吗？”

　　“不能，到山腰，就断了，要爬楼梯上去。”张妈妈双手抱胸，看着顾念一翻了个白眼，“咋着，还怕累着你啊。”

　　“不是不是。”顾念一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张妈妈大老远跟我们来，担心你累着。”

　　“用不着你关心。”张妈妈嗤笑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念一，说道，“我告诉你，不要存着什么小心思。夫人可交代了，在外面，我就等同于她，想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你，至于老爷那边，有她担着呢。”

　　“知道，知道。”顾念一谦卑地笑了笑，唯有云裳的心里可劲儿憋屈。

　　马车送三人到了山腰，便回顾府复命去了。张妈妈领着二人迈上台阶，云裳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顾念一一边走，一边掏了一下包裹里面的东西。云裳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小姐，你在找什么呢，让我帮你找吧。”

　　“嘘。”顾念一抬起眼睑看了一眼张妈妈，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们两个在后面叽叽喳喳念叨什么呢。”张妈妈回首看了一眼顾念一，然后在台阶上坐下，她一边抬起眼睑打量着四周，一边用手中的手绢给自己扇风，“先休息吧，这石梯太长了，估计要爬不久呢。”

　　“哦，好。”顾念一和云裳在下面坐下。

　　“对了，我记得，那旁边好像有一条小路，离青岩寺很近，就是杂草丛生，路也很陡峭，要不然，一会儿我们一起走那条小路。”张妈妈斜眼打量着顾念一。

　　“哦，好。”顾念一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休息了一阵，张妈妈起身看着他们说道，“走吧，我们抄小道，走这条路的话，还得废一两个时辰呢。”

　　顾念一和云裳跟着张妈妈进入了树林之中，不过这林子里杂草丛生，她也不知道张妈妈是如何看出这里有一条路的。越往前走，树林里的光线越强，顾念一发现，他们的右侧竟然是一片悬崖。顾念一心中有些疑惑，但是暂时没有言语。张妈妈忽然回首看着顾念一说道，“二小姐，前面路陡，你可小心着点，不要掉下去摔死了，回去，我不好给老爷交差。要不然，你先走我前面吧。”

　　“嗯。”顾念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张妈妈前侧。云裳也想跟上去，但是被张妈妈给推了回去。顾念一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总是提防着身后。当她回首想看张妈妈的时候，没想到张妈妈竟然面目狰狞的朝她扑了过来，然后用力将她往右侧一推。顾念一重心不稳，身体正欲往悬崖边上栽倒，不过她顺势抓住了张妈妈的胳膊。张妈妈用力扒开顾念一的手，恶狠狠地看着她说道，“二小姐，你死了下去也别怪我，这是夫人让我做的。毕竟你这副总是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相，和你娘太像了，留你在府上，迟早也会坏了大小姐的亲事。”

　　就在顾念一双手松落，整个身体倾向悬崖的时候，云裳慌忙扑了上来，紧紧地抓住了顾念一的手腕。顾念一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吓得心惊胆颤，回首看了一眼云裳，没想到张妈妈猛地朝她扑了过来，嘴里喊了一句，“你也一起下去吧。”

　　张妈妈正欲下手，顾念一便立即抬手抓住她后背上的衣服，然后用力将她下一按。云裳身体受力，摇摇晃晃，差点和顾念一一起掉下去，幸亏她在关键时刻，拉住了旁侧的灌木。张妈妈站在悬崖边上，身体摇晃不止，吓得连连惊叫。云裳趁此机会，拉着顾念一往后一坐，将顾念一拖了回去。眼看着张妈妈稳住身体，正欲转身找他们算账，顾念一心一横，起身将她推了下去。

　　只听一阵惨叫，张妈妈坠入悬崖。云裳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没有缓过神来。顾念一微微俯首，看了一眼这万丈深的悬崖，确定张妈妈不可能活下去，才缓缓松了口气，坐回了地面上。她万万没想到，司空长月竟然想要她的命。

　　“小……小姐，你把张妈妈推下去了？”云裳颤颤巍巍地爬到悬崖边上，俯首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

　　“嗯。”顾念一按着胸口，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如今，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如果，我不推那一把，掉下去的，就是我们了。”

　　“啊……啊……是……”云裳想起方才那一幕，也是惊魂甫定，“可是小姐，你这……这算不算杀……如果被发现了……不仅老爷夫人不会放过我们，小姐也会坐牢的，怎么办呀小姐。”

　　“我这是属于，正当防卫。如果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没事的云裳，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人发现的，你觉得，你以后会去揭发我吗？”

　　“不……不会……”云裳用力的摇了摇头，“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小姐，我们一家三口，早就饿死了。”

　　“那就对了啊。”顾念一撑着旁边的树干，缓缓起身，“她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阻挠我们去万源书院了，刚开始，我还想着如何去打发她，现在……也算是她罪有应得。走吧云裳，我们去万源书院吧，附近有很多香客，待久了也不好。路上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我们也会赶不上书院的开学。”

　　“好……小姐。”

　　顾念一带着云裳下了山，但云裳满脑子还是张妈妈坠入悬崖的画面。虽然当时张妈妈的确想要谋害他们，但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云裳还是有些良心不安。抬起眼睑看了一眼顾念一，她看起来依旧十分镇定，好像这件事和她毫无关系。云裳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怕。”

　　“是杀人啊。”云裳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她也想杀我们啊。”顾念一沉思了一瞬，说道，“再说了，相比推她一把的害怕，我更害怕顾府内暗无天日的生活，更害怕张鸿文那皱巴巴的摸我的手，更害怕张家那十几个妻妾，更害怕看不见的将来。如果我未来的人生是这样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云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云裳你放心。”顾念紧紧地抓紧云裳的手，“等我出头之后，我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我不会让你过上和我一样的生活。”

　　“只要小姐能好起来。”云裳双目泛红，喉咙哽咽，“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支持我。”顾念一一脸真挚地看着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