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夏惊春

75、灵蝶06

　　“大师兄在想什么？”
　　在姜俏说完那句话后，顾离安便陷入了沉默，目光留恋地看着她，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期间姜俏不是没有想过伸手去碰顾离安，借此窥探他此刻内心深处的想法，但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时顾离安避开她的动作，她愣了愣，没有动。

　　记忆中小女孩的脸与眼前姜俏的脸渐渐重合，顾离安回过神来，闷声笑一笑，没有说话。

　　最初在发现小师妹姜俏其实是离鸢后，他与蒋砚虽对此各有打算，但也都默契地暗下决心，绝对不会主动对姜俏提及此事。
　　无论姜俏未来是恢复记忆也好，还是从始至终都不记得他们也罢，他们唯一希望的，是如何让姜俏在这一世好好地活下去……

　　“净雷锋这一跳，你我往后都不再是「凌云阁」的弟子，俏儿以后叫我离安便可。”

　　一句话说完，顾离安这才站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这个地方与他幼时坠入无妄海的场景，并不相同。

　　“这里似乎比我先前来的时候要亮堂一些。”
　　姜俏站在顾离安的身后，见他一直在打量四周的环境，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先前？”顾离安回过头来，看向姜俏的眼神疑惑中带着些许期待，“俏儿先前来过这个地方？”

　　其实事到如今，顾离安再回想起小师妹姜俏来，总觉得记忆中的小师妹莫名变得模糊起来，而回想起来有关小师妹的一切记忆，似乎都在逐渐被离鸢的脸代替……
　　那种感觉说起来很是怪异，有些不真实间又带着从来如此的肯定，竟叫他在一时间产生一种错觉，到底真的有过小师妹这个人吗？

　　姜俏抬眸间对着顾离安微微一笑，伸出的一只手虚空轻点了一下，指尖传来的触感的确如触摸水面一般，但却感觉不到有水流动的迹象。
　　这与那时姜俏使用瞬息技能进入无妄海后，接触到的无妄海一般无二。

　　所以她可以非常肯定地说，这里的确是无妄海境内。

　　“对，我与蒋砚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无妄海。”
　　提及此事，姜俏只是大概说起被水怪丘水所困，然后在逃亡途中误闯入无妄海，巧遇蒋砚的经过。

　　顾离安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或许姜俏是想起了些什么。
　　但在对方说完后面的话后，悬起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随后轻笑道：“要不世人都说这无妄海有去无回呢？”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落点，顾离安两次坠入后，进入无妄海后看到的景象都不尽相同，更何况姜俏是在完全不同的地方进入的无妄海？

　　说话间，顾离安尝试着调动身上的法力，不出意外的，是半点灵力也施展不出来。

　　见顾离安询问式地看了自己一眼，姜俏摇了摇头，“不行。”
　　尽管曾经有过一次进入无妄海的经历，但在坠入此地时，姜俏还是第一时间试图运用法力，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姜俏的回答着实让顾离安很是意外，虽然如今的姜俏并没有恢复身为灵蝶的记忆，但现在的姜俏的确是离鸢无疑，为何现在却会同自己一样，法力受到无妄海的限制？

　　“不是说这无妄海会限制法术，就算法力再高的人到这里都没有办法施展，大师兄你怎的不信，还要自己再试一遍？”
　　姜俏看着一脸受挫的顾离安脸上扬起几丝打趣的笑容，许是大师兄这个称呼已经叫得太过顺口，竟是直到将口中的话说完，姜俏都没有反应过来有何不对的地方。

　　顾离安轻摇了摇头，没有刻意再去纠正姜俏的称呼，语气低沉道：“试一试总归是没有错的。”

　　没有法力，两人便只能同最开始的姜俏一般，漫无目的地在这无妄海里四处游动，凭着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起初，顾离安被这些时日积攒在心中，满满的疑惑与困顿所困扰着，所有的谜团如成结的麻绳，紧紧地系在一起，无论他多么用力地去解，但最后都只是徒劳无功。
　　就这样心思沉重地跟在姜俏的身后不知游了多久后，顾离安忽然听见姜俏的声音。

　　“大师兄，我们到前面休息一下吧。”

　　顾离安这才注意到姜俏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

　　姜俏他们现在所在的无妄海，并不同于之前姜俏误入无妄海时那般黑暗无光，相反是一片透亮。
　　然而在这样透亮的环境下，目光所及却是一片虚无，身处其中，更是寂寥难熬。

　　“大师兄近来有很多心事。”
　　姜俏其实游得也有些累了，万罗阵对她的影响太大，即便是早已破阵，甚至是如今到了无妄海，她却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具身体与灵魄在阵法后，彼此排斥的割裂感。

　　强撑到现在已然是她的极限，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因为害怕自己突然晕倒会吓到顾离安，于是先一步在顾离安开口前说道：“大师兄，我有些累了，能否让我靠一会儿？”

　　环顾四周，并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
　　所以在听到姜俏提出这样一个请求来时，顾离安也没有多做考虑，一口应了下来。

　　“好。”

　　得到顾离安肯定回复的姜俏安心地闭上眼睛，歪头向顾离安那边靠了过去。
　　与此同时，顾离安也伸出手，打算揽住姜俏的肩，以防她掉下去。

　　只是顾离安腾空伸出的手却莫名扑了个空，待他怀着疑惑的心情看去时，却见不知何时出现的蒋砚直接将姜俏搂入了自己的怀里，看向他时眼神狠戾。

　　“你——”顾离安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神情微愣，反应片刻这才注意到蒋砚不太友善的视线，然后无奈一笑，笑道：“你既已决定放弃，又何必在乎她与谁亲近？”

　　然而蒋砚在乎的，却并非如此。
　　“她受伤了！”

　　简单一句话，却是对顾离安的控诉。
　　那时顾离安指责蒋砚放弃与天道抗争，而不顾姜俏的想法时，曾许下大话，一定会拼上自己的性命，护她安全。

　　“……”
　　对此，顾离安无话可说。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顾离安低下头，紧攥着拳，掌心因被指甲划破而有血滴落下。

　　蒋砚却是没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轻挥衣袖，连带着顾离安，一起带离了无妄海。

　　蒋砚带着姜俏回到魔域时，姜俏还在昏睡中并未醒来。
　　而同蒋砚一起回到魔域的，还有死皮赖脸不走的顾离安。

　　“这里是魔宫，若是让其他魔族发现了你，我可不会护你。”
　　蒋砚将姜俏安置妥当后，在转身路过顾离安时，语气冷漠地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早在将两人从无妄海带离时，蒋砚便说了，自己会将姜俏先带回魔域，让顾离安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但顾离安却是哪也不去，只是一脸平静地告诉蒋砚，他们去哪，他去哪。

　　不是她，而是他们！

　　只是此刻的蒋砚却无暇去顾及这些小细节，他必须尽快赶回魔域，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我可以帮你！”顾离安却是先蒋砚一步走到他面前，接着语气郑重道：“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蒋砚这才将视线放到顾离安身上，认真仔细地看了他许久，而后神情有些许烦躁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说着，蒋砚伸手将顾离安整个人往自己身后带了一下，手掌恰好落在顾离安后背的鞭痕处，力道不轻不重，却也让顾离安瞬时冷汗直出。

　　这一下，因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让顾离安有些晃神，等到再一回神，蒋砚早已离开房间，不见踪影。

　　不久后，床榻上的姜俏似乎有醒来的迹象，细微的翻动声传来，顾离安抬手抹去额间的汗，不放心地往里屋走去。

　　“好热！”
　　迷迷糊糊间，姜俏梦见自己仿佛被人放在火炉上烤，感觉再撒上一点孜然或是五香粉，立马就能被人送入口中的程度。

　　于是，她猛然从梦中惊醒，两只手忙个不停地在脸颊两旁不停扇着风，在看清来人是顾离安后，声音干涩道：“大师兄？”

　　说完，姜俏又将所在的房间四处扫了一眼，接着道：“这里是哪里？”

　　“魔域。”
　　顾离安从方玄中取出一把玉骨折扇，快步行至姜俏身旁，轻摇起手中玉扇。

　　凉风习习，姜俏身上的热意稍稍散去。

　　“魔域？”姜俏一惊，“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俏快速地眨动着双眼，有些怀疑自己还身处梦境。抬起的手刚触到自己的脸颊，就被顾离安一把按住。

　　“是蒋砚救了我们。”
　　按下姜俏意欲掐自己脸的手后，顾离安如此开口道。

　　“阿砚！”姜俏猛地一下抬起头，两手激动地抓住顾离安扇动玉扇的手，语气惊喜道：“大师兄，阿砚现在人在哪里？”

　　顾离安挣脱开姜俏的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随即道：“他有事，先离开了。”

　　闻言，姜俏面露失望之色，表情不太开心地低下头，抿了抿唇，低声道：“无事，我就在此处等他。”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然后很快猝然停下。

　　姜俏寻声望去，就见一人两手抱着一团冒着冷意的巨大冰块，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处，露出原本被巨大冰块遮挡的脸。

　　“阿砚！”
　　姜俏喜出望外，兴奋地从床榻上跳了下来，然后快步向着对方跑去。

　　而完全没有料到姜俏会如此之快醒来的蒋砚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姜俏一把抱住后，整个人却都还处于懵懵的状态。

　　“阿砚，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