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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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流萤的平静让谢濯怔愣。
他想过这个原因，但没想到真的是这个原因。
“你怎么会变成张嫣呢？”谢濯神色郑重，“我又怎么会让你变成张嫣？”
他既然做出了决定，自然就不会让宋流萤受委屈。
“我……”
谢濯坐直身子，虽然环境不适合，但他还是决定如实告知自己的心意。
“流萤，我……”
“谢濯！”
一道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怎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是陆廷。
谢濯：“……”
宋流萤：“……”
陆廷脸都黑了：“你还骗你嫂子你去了？”
谢濯：“……？”
不是，那竟然是真的，而不是支开他的托词吗？！
“我……”谢濯皱眉，捂胸，“咳咳咳——”
陆廷：“！！！”
谢濯虚弱一笑：“陆大哥，我其实是想要去找你的，但……”
“黄觉明那孙子！”陆廷大怒，“看我不宰了他！”
谢濯：“？？？”
谢濯：“！！！”
“陆大哥你听我说！”他急忙拦住暴怒的陆廷，好奇，“黄觉明做了什么？”
陆廷冷静下来，皱眉：“不是他派人伤了你？”
谢濯：“？？？”
“不是啊，”他满眼迷茫，“我今天就出去买了个鱼。”
“喏，”他指指桌上的杯子，“就是那条。”
陆廷凑过去：“嗤，难看。”
又问：“多少钱？”
谢濯淡定：“一文钱。”
宋流萤看他一眼。
谢濯悄悄摇头。
宋流萤收回视线。
陆廷敲敲杯沿：“哪里买的？”
谢濯：“你要买？”
陆廷身形一顿：“嗤，想多了你。”
他不爽地瞪一眼谢濯：“那你咳嗽个什么劲儿？”
谢濯：“……”
他郑重道：“嗓子痒。”
陆廷：“……！”
宋流萤看不下去：“陆大哥，你是怎么知道黄觉明要对付谢濯的呢？”
谢濯反应过来，瞬间跟上：“对，你怎么知道的？”
陆廷：“……”
他脑子一闪，忘了自己原先准备说的话。
“我……”他皱皱眉头，理清思绪，“熊县丞向我检举告发了黄觉明，证据确凿后我便派人去捉拿他。”
“刚好知晓他新雇佣了好几个打手，被我的手下拷问出来，针对的正是你和宋流萤。”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便连夜审讯，结果竟是为了个女人？”
陆廷觉得不可思议：“贤弟，你不像是喜爱人妻的性子啊。”
谢濯：“……”
他忍住恶心：“你就没想过他是在撒谎？”
陆廷点头：“确实想过。”
谢濯看出来他是在恶意报复，翻了个白眼：“既然都去审讯了，英明神武的陆大人总不可能只问出来这一点点东西吧？”
陆廷被他阴阳怪气得眉头直皱：“当然不可能！”
但他没有马上详说更多的细节，而是看向宋流萤，神情严肃道：“你们受苦了。”
话了拂衣去的宋流萤：“……？”
陆廷语气沉重：“我不知道那黄觉明竟然勾结了村镇上的官，对着两年前安置的流民死命剥削！”
“羊柳村已经算是情况稍好的了，被迫害最惨的那个村，哎，已经溺水了好几个。”
这话说完以后，空气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宋流萤是最先开口的：“黄觉明会死吗？”
“当然，”陆廷严肃，“不仅如此，那些参与其中的镇长、村长，甚至还有为非作歹的小喽啰，也一个都逃不过！”
“那可真是一个大工程。”宋流萤感叹。
他的话是无意，可落在陆廷耳朵里，却着实让他不好受。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情，受害人还就坐在这里，不吵不闹，陆廷面上无光。
他尴尬起身：“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谢濯却喊住他：“羊柳村交给宋流萤处理如何？”
神色间不带玩笑。
陆廷转身：“当然可以！”
刚好他人手不够。
宋流萤慌乱：“我不会……”
“别怕，”谢濯示意陆廷离开，“陆大哥会给出判决的，你带着衙役去抓人便好。”
宋流萤还是犹豫。
谢濯扶住他的肩膀：“你不是一直想自己解决了钱德安的吗？”
“如今你那套计划是用不上了，可就那样让钱德安被别人处置，你甘心吗？”
宋流萤当然不甘心，但：“我……”
谢濯看出他不再抗拒，反倒是带上了些不好意思，心里好奇：“怎么了？”
宋流萤看一眼外面，确定没有人后凑近谢濯，像是说悄悄话那般低着声音：“我已经想好了，在钱德安被抓之前，给他……泼粪。”
泼粪？
谢濯呆住，而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容易满足？”
宋流萤点头：“只要他进了大牢，我就很开心。”
谢濯：“……”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不果断一点，直接出手？
哦，是为了满足宋流萤想要亲手处理钱德安的愿望。
“谢谢你。”宋流萤突然开口。
谢濯看着他。
宋流萤又一次重复：“谢谢你。”
他解释：“如果不是陆大人的话，我想我还是更愿意自己动手的。”
他没有支配陆廷的能力，但是谢濯给他争取到了机会。
谢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道：“我的家庭也没有那么糟糕，对不对？”
至少能在某些事情上，让宋流萤不留下太多的遗憾。
闻言，宋流萤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他转而问道：“陆大哥打断之前，你想说什么来着？”
谢濯：“……”
他回想了一瞬，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气馁：“你确定要我现在说吗？”
宋流萤淡定自若：“怎么了？是哪里不方便说吗？还是不能说？亦或者是你根本就已经想不起来了？”
谢濯：“……”
他牙齿痒痒，压住宋流萤的肩膀：“我……”
“叩叩——”
“二位公子，午膳都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是现在用膳吗？”
本想一鼓作气的谢濯：“……”
宋流萤闷笑：“嗯。”
婢女退去。
宋流萤瞥一眼谢濯：“你什么？”
谢濯：“……”
他郁闷坐下：“我饿了！”
实在是烦人！
中午过后，天上又下起了细雨，整个陆府被笼罩在雾气之中。
房间里昏暗，宋流萤昏昏欲睡。
谢濯关好门，满意转身。
他已经反复反复又反复地叮嘱过，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断他说话了！
宋流萤听见他的动静，钻进被子，合眼：“我要睡觉了，你不要来吵我。”
已经酝酿好满肚子话的谢濯：“……”
他磨蹭到床上，趴到宋流萤旁边，小声询问：“流萤，你睡着了吗？”
无人回应。
谢濯不死心，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流萤，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依然无人回应。
谢濯：“……”
他更凑近了一点，宋流萤呼吸均匀，的确是睡着了。
终于，谢濯丧气，一头扎回自己的枕头。
床帘被放了下来，一片漆黑。
他憋屈得慌，想要狠狠捏一把宋流萤的手，然而在碰上的一瞬间，那动作又变得轻柔。
宋流萤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谢濯心想，所以谁喜欢上他都不奇怪，包括他自己。
喜欢……
念着这两个字，谢濯无声地露出些笑意来。
他喜欢宋流萤，一件顺理成章却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异样的种子或许早就生根发芽，可怜它太幼小，便被谢濯这个庞然大物冷漠忽视掉。
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嫩芽不服气，便使劲地钻挠，直闹得人心里痒痒，想要忽视都不能够。
在驿站的那个夜晚，兴许是陌生的地方还孤零零只有他们两个人吧，谢濯终究是没有办法再忽视内心涌动的情意。
他想要他们两个人……互相依靠。
互相依靠……
这可真是神奇啊，谢濯忍不住握紧宋流萤的手，明明不久之前还是谁都可以，短短数日间，却已经变成了只能是他。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谢濯心软又心疼。
他渴望给予宋流萤更多，也渴望自己能收获宋流萤的……爱情。
想到这里，谢濯忍不住闪了一下眼睛，他开始后悔。
后悔曾经的无情，后悔只把一切当作儿戏，更后悔自以为看透了生活的真相而闭目塞耳，不愿意去看、去听、去接受那真挚的情意。
后悔稍不留神，无尽的踌躇与害怕便扑涌而来。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那段过错，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宋流萤愿意接受他。
他害怕在那冷冰冰的时光里，宋流萤看透，也已经厌倦了他。
谢濯心口酸涩，这稀奇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变得弱小。
他只能抓紧宋流萤的手，从那熟悉的温度里换得一点安慰。
这安慰轻巧，却足以支撑着他重新找回宁静。
就那样沉默地，谢濯守着熟睡的宋流萤。
细雨散去，宋流萤惬意地睁开眼睛。
他想伸个懒腰，却发现手被旁边的人抓住。
“你在干嘛？”
宋流萤侧目看了一眼，见谢濯是醒着的便抽回手。
谢濯睫毛一闪，捏紧手心：“宋流萤，……”
“嗯？”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