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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骤起 ...

  •   第二日一早,宋流萤被着急的敲门声砸醒,他强忍住睡意迅速爬起,一边系衣带,一边跑去开门:“来了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谢濯?”打开大门时他突然顿住,而后脸色一黑,“你又在发什么疯?!”

      村子里的狗都还没叫,这人怎么就起来了?着急也就算了,偏偏他还一身的悠闲,简直不可理喻!

      谢濯不觉理亏,偏闪而进:“我睡饱了。”

      宋流萤狠狠关上门:“你最好换一个理由。”

      不然挂在墙上的镰刀会立马飞下来。

      谢濯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他拢拢领口:“你昨天说小猪会憎恨将它从大猪身边强行带走的人,我没见过,想要买两头来看看。”

      宋流萤取下镰刀,泼一桶水到磨刀石上面:“所以呢?”

      谢濯退后两步,飞速解释:“我怕臭,不想养在家里,刚好你的猪圈空了出来,不如就养在这里?”

      宋流萤笑了,所以他每天都打扫猪圈是因为不怕臭吗?还是因为闲得慌?

      谢濯站到两米之外:“我已经差旺久去买了,中午就会送过来。”

      宋流萤眼前一黑,咬住后槽牙:“谢濯!”

      “怎么了怎么了?”谢濯脸色一变,故作惊慌。

      宋流萤真想一镰刀砍死他:“退掉!”

      谢濯眨眨眼睛:“流萤……”

      宋流萤一看就知道他又要作妖,当即冷下脸:“这是我家,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那个猪圈哪怕是空到烂掉,都只属于他宋流萤。

      谢濯:“我给你银子,算是租的。”

      宋流萤:“……”

      他面无表情:“我不租。”

      谢濯伸出一根手指。

      宋流萤冷笑:“一文钱,也就你说得出口。”

      瞬间,谢濯睁大眼睛,满脸悲愤:“流萤!你怎么舍得这样侮辱我?!”

      他最不差的就是钱啊!

      宋流萤冷哼:“十文钱?倒是比东村的人有良心,但……”

      “十两。”

      宋流萤:“……”

      他从善如流:“但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他们是地下的石子,你是天上的月亮,他们……”

      “黄金。”

      宋流萤脑子一空,随即咬牙切齿:“谢濯!”

      “你不必惊讶,也不必太感谢我,”谢濯挺直腰板,得意洋洋自谦,“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钱……”

      “你又骗我!”

      谢濯顿住:“???”

      他抓住宋流萤冲过来的手,既茫然又委屈:“流萤,你为什么要打我?是我给的太少了吗?那就二十两黄金,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宋流萤甩开手。

      谢濯感动,且愧疚:“流萤,你对我真好,但钱还是要给的,毕竟……”

      “把猪给我退掉,”宋流萤无情到了极点,“要么就带回去自己养。”

      要是银子,他当然高兴,可黄金,还是十两!呵,谢濯这个猪脑壳,自己蠢还把他也当蠢货,哪有人会出这么多钱,就为了租个破猪圈的?!

      这不走心的谎话,摆明了就是想骗他将猪养大,末了一分不给,拍拍屁股就走人,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不知道宋流萤丰富的内心活动,谢濯还在试着为自己争取:“可我特意嘱咐了旺久,去寻一户贫苦的人家,再多出一点钱,要是退了,他们得有多难过啊。”

      宋流萤:“……”

      谢濯看着他,语气低沉,营造出听故事的气氛:“他们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天上来的神仙,日子好了起来,可高兴不过片刻,晴天霹雳就接踵而至,原来这神仙不是神仙,而是可恶的恶魔,这恶魔就等着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拿走他所赠与的一切,然后大声笑着,讥讽他们白日做梦,唔……”

      宋流萤捂住谢濯的嘴巴:“带回你自己家养。”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流萤。”谢濯的声音里面充满了乞求。

      宋流萤不听,他背过身,走几步,撩水洗脸。

      谢濯凑了上去。

      宋流萤从余光里看他:“你干嘛?”

      窸窸窣窣地做什么呢?

      谢濯不语,兀自替宋流萤擦干净手,又将掏出来的东西塞进那比他小上一些的手心,而后强行掰弯宋流萤的手指,让他握住那个东西,最后语气霸道:“好了,你收下了,那就是答应了。”

      他指指几步之外:“我的猪就养在那里。”

      宋流萤:“???”

      他看着手里面的东西:“……”

      又确认一遍、再确认一遍、再再确认一遍……最后确认一遍:“!!!”

      他抬头看着谢濯,难以置信:“银票?”

      谢濯矜持点头:“定金。”

      宋流萤捻了一下:“一千两的。”

      谢濯皱眉:“太少了,我该多带几张出来的。”

      宋流萤看他一眼:“……”

      谢濯背手:“我不会骗人的哦。”

      宋流萤低头,翻来覆去观摩手里的银票,最后伸出手:“还给你。”

      谢濯:“???”

      宋流萤塞给他,转身:“财不露白,你小心被强盗盯上。”

      谢濯摸着那还有些温热的纸面:“我是给你的,他们看不见。”

      宋流萤坚决:“我不要。”

      谢濯跟在他后面:“为什么呀?是太少了吗?”

      宋流萤:“不是。”

      谢濯又猜:“那就是你喜欢我,不想让金钱的臭味玷污了我们纯洁的感情。”

      宋流萤:“……”

      他转身给了谢濯一个无语的眼神:“因为镇上没有钱庄。”

      是的,他们镇就是这么穷,且偏僻。

      而换不出来银子的银票,形同废纸。

      谢濯:“……”

      他控制住表情,淡定给出主意:“那就去县里取。”

      不过就是两日的路程而已,难道一千两的银子还连这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宋流萤:“不。”

      好吧,真的没有。

      谢濯讪讪,又道:“那就去找镇里的富户换,他们总不至于连这点银子都没有吧?”

      宋流萤:“不。”

      谢濯:“……”

      他绞尽脑汁,又又道:“黑市也不可以吗?损失一点点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宋流萤:“不。”

      谢濯:“……”

      他沉默了。

      宋流萤正在烧火煮鸡蛋,等半天没等到谢濯的唠叨,嘴里的“不”字忍得难受,于是偏头去看。

      “你干嘛?”他仰视着高大的谢濯,对方完全笼罩住了他。

      “你就是喜欢我,对不对?”

      晌午,炎热的羊柳村因为一位陌生人的到来彻底热闹了起来。

      有没有午睡习惯的人都凑到一起,眼睛锃亮地看着一处院子,讨论起了八卦。

      “少爷,”旺久抱着纤细的树枝瑟瑟发抖,“我们还是下去吧。”

      他看一眼地下,脑袋一晕,手一滑……

      “少爷!”他的四肢紧紧裹住树枝,害怕到巴不得与之融为一体。

      谢濯带着一顶帽子:“小声一点,别被发现了。”

      旺久欲哭无泪:“少爷,一个鼓包而已,真的不会影响您的形象的。”

      早上,谢濯问出那句话以后,宋流萤“轰”地起身,眼疾手快,捞起滚烫的鸡蛋,往谢濯头上一砸:

      “中邪了就滚滚鸡蛋。”

      瞬间,一个新鲜的鼓包出炉,还有些被烫伤的迹象。

      谢濯抱着手臂,“啧”了一声:“这里又清凉,又什么都能看得见、听得清,为什么要下去受罪?况且,八卦的乐趣就在于隐秘,大摇大摆的就没意思了。”

      旺久面色扭曲:“少爷,……”

      “嘘——”谢濯比了一下手指,示意他听下面的热闹。

      “你他娘的让他出来!”一位身形剽悍的妇女搂起袖子,“我他妈的找了好几天,还以为他是死在了哪个女人的肚皮上,没想到这一打听,嘿,感情是要和你这个小贱人私奔了啊。”

      她吐一口唾沫:“放心,只要你把人交给我,我他妈的也不跟你计较,反正那龟孙子吹这种牛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要是你不给……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这种货色,一看就经得住折腾得很。”

      陈喜脸色惨白:“金、金夫人,他是来找过我,可只留了一个晚上就走了呀,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剽悍妇女是金福的妻子,名叫吴玉,陈喜听金福说起过她,知道这女人和赌场、青楼都有联系,她虽然也做亏心事,但和眼前这女人相比,显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她太弱了。

      杀死金福的动作利落,陈喜当时还觉得欣喜和解脱,可看着现在这场景,她是彻底后悔了。

      “金夫人,”她指着外面的村民,“大家都可以作证的,金福只来了我这里几个时辰,完事后就连夜走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已经好几日没去衙门、也没回家了。”

      村民大多不知道真相,只看见金福进村,第二日便没了人影,闻言当即有人点头:“是的是的,第二天就不见人了。”

      有人心里嘀咕着血迹的事情,但胆子小,没敢开口。

      见状,吴玉有几分动摇:“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完事儿之后他要去做什么事?”

      陈喜暗暗松一口气:“没有。”

      她柔弱摇头,为了赶快结束,不惜自贱道:“他、他弄得我昏了过去,我也不知道他具体说了哪些话。”

      声音很小,但还是有吴玉之外的人听见了,霎时间,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和耻笑声。

      陈喜低头捏住手掌,恨得身子发抖,她嫌弃黄主簿年纪大,玩得花,拒了婚事,如今看来,却是走得最错的一步。

      吴玉将袖子放下来:“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走了,你慢慢接待客人。”

      陈喜最后的那几句话她很满意,声名狼藉不过如此,她就不信这贱人还能混得下去!

      吴玉走后,人群逐渐散开,谢濯见没有意思,终于愿意满足旺久的心愿,回家了。

      同时,吴玉刚刚走出院子,陈喜便将自己锁进了屋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暗骂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完全没想到还有吴玉这个会拼了命找金福,还和他们没有利益纠缠的人。

      总之,这羊柳村是绝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吴玉迟早还会查到她的身上,在那之前,她必须找到更强大的关系。

      “叩叩——”

      “啊、唔——”陈喜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她急忙捂住嘴巴。

      “陈姨,是我。”

      是李枣的声音,陈喜长舒一口气,她去开门:“你怎么来了?”

      李枣的目光闪烁:“我爹明天就要入土了,你今晚去见见他吧。”

      陈喜心烦,摆手敷衍道:“我会的。”

      李枣不走:“陈姨,我会来接你的。”

      陈喜正想着重新讨好黄主簿的事情,随口应下:“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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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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