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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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殿下，我失态了。”
“没事。还需要再冷静一下吗？”
“足够了。请您提问吧。”
“我想知道边境村的真相。”紧盯着少女湖色的双眼，蕾米莉亚压沉声问道，“对于弗洛伦塔，对于艾德。它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希尔德沉默了。
在听见自己的问题时她的表情瞬时紧张，然后便是眼神躲闪。
“……如果您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定如实相告。”
“但是对于您而言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她说道，“特别是。如果您真的喜欢那个村子的话。”
“没事。”
蕾米莉亚对她笑了笑，“你直接说吧。”
“……想必您也知道。现任国王，埃德温·弗洛伦塔的王位并不是从他的父亲手中正当继承的。”
“原定的下任国王是他的大哥。但是他借助魔女的力量，将自己的兄弟们全部屠杀殆尽。”
“当然，埃德温也没有放过他的姐姐和妹妹。”
“嗯。”蕾米莉亚应了声，“这在王宫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当时的场面一定很大吧。”
“那的确是十分血腥的场面。”
希尔德顿了顿，似是陷入了片刻的回忆，但又很快清醒了过来。
“当时留在王宫中的亲族们虽然全被处理干净。但住在城外的旁支，流落民间的私生子，还是都逃过了一劫。”
“原定的计划是之后慢慢将他们找出来，再一一处理的。”
“但之后因为发生了意外——”希尔德飞快的抬眼看了一眼蕾米莉亚，在确定了她的表情并无异常后才继续说道，“方针改变了。”
“那些旧皇族的遗族被统一流放到了边境，也就是您现在管理的村子。”
“我明白了。”蕾米莉亚点了点头，“那么，那些对外号称是去外面打工的男人——”
“是的。其实都被处理了。”
希尔德说道，“虽然埃德温最终决定放过他们。但只限于老弱和妇孺。”
“原来如此。”
“殿下，请容我多说一句。您不应该在村民身上投入真正的感情。”
“毕竟即使您什么都没有做，但对于他们而言您也是仇人。”
蕾米莉亚没有说什么。
甚至于在听到真相时她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黑色的羽睫半掩，遮挡了那双纯黑眼眸中的思绪。她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思考，但希尔德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是悲伤吗？日日夜夜的相处，每天都能见到的笑容，在一起平凡的渡过每一天的对象，其实不过是相互不知情的仇人罢了。
她的父亲为了王位杀光了他们的亲族。
而她即将继承父亲的王位，成为女王。
这一切，都是不争的事实。
所有的解释，所有的情感，在绝对的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会不会后悔呢？殿下。
——觉得如果不知道就好了，就可以毫无负担的，继续平凡的每一天了。
“我还有个问题。”
清冷的女声唤回了希尔德的意识，她仿佛惊醒般的，望向声音的方向。
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已经抬起了头，用那双像极了艾德的眼睛，平静的望着她。
“为什么老国王会改变主意？明明都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
“……”
“希尔德？”
“抱、抱歉。我没想到您会突然问这个。”
蕾米莉亚挑了挑眉。
不过聪明如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希尔德刚刚脑补了些什么。
怎么说呢——该说是毕竟是年轻人呢，还是说毕竟是个好人呢……
或是，自己其实也不太正常呢。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有在伤心的。”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蕾米莉亚的表情平淡的很，“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纠结也没意义吧？毕竟时间也无法倒——”
蕾米莉亚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住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个道理在她原来的世界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公理。不过在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可能就不一定了。
但反正她也不会。就算会也不想承担奇迹的代价。
所以就当它不会倒流好了。
“总之。我只是比较理智，并非没有感情。”她将自己突然打断的话头补上，“所以不要太在意了。我的确比较容易被误会。”
“……”
希尔德完全是一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的表情。
蕾米莉亚也不是不懂。估计对方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艾德的影子。
就像是马戏团的狮子。因为从小被调/教过了，所以即使有着利爪和獠牙，也不会想到去反抗。
不。应该说是即使有念头，也没有办法去反抗。
就像希尔德对于艾德是“沉重得无法偿还的恩情”。对于卡赛则是“深刻于本能的恐惧”。
很像是那两人会干出来的事。希尔德也不知道是触犯了什么天条，居然还一次性搭上他们两个。
“我并不明白埃德温是怎么想的。”
希尔德闭起了眼，声音却没有停下，“但艾德大人曾经说过——他后悔了。”
“……”
模棱两可的回答。但蕾米莉亚却大致懂了。
顺便她还弄懂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他爹为什么会那么恐惧她。
因为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乌夏的影子吧。
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但结果就是自己的便宜老爹最终还是后悔了，后悔为了权利犯下弑亲之罪。
那乌夏呢？她又是为了什么。
真的。全然是因为“爱”吗？
……如果真的是因为“爱”的话，那这份爱也太恐怖了。
说是诅咒也不为过。
“谢谢你的消息。希尔德。”
蕾米莉亚道谢得十分真诚。毕竟对方告诉了自己不少。
“作为报答，告诉你一个算是‘过来人’的经验吧。”
“如果始终无法坦然面对，那就接受它吧。”
“接受自己的恐惧，接受自己的自私，接受自己的懦弱。”
希尔德的眼睛猛地睁大。
而蕾米莉亚则是凑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这样的话即使无法前进。你也不会就此被压垮。”
“还算是不错的选择吧？”
……
当看到罗兹萨姆那宛若遇见失散多年的亲爹般的笑容时，蕾米莉亚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在这个混乱、赤/裸、随便挑出一个人都可以写个三万字心理侧写的世界，只有肥胖秃顶的他那么的好懂，那么的亲切。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贪图享乐，目光短浅。只要今天自己过得好，谁管他明天变不变天。
如果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和罗兹萨姆一样忠诚于自己欲望的话，蕾米莉亚反而能松一口气。
地狱吗？很地狱。但人类不就是生活在地狱的兽吗。
忠诚于欲望的人反而最稳定最好控制——如果人人都像卡赛一样的话，就算是她也会心里崩溃的。
纳托利亚市政厅二楼不大的办公室内，蕾米莉亚坐在沙发上像个大爷似的纹丝不动，而罗兹萨姆就像是她的孙子，又是倒水又是擦桌，忙得不亦乐乎。
“哎呀。不要忙咧。”虽然泡了茶但蕾米莉亚没有喝，只是拉长了语调慢悠悠的劝道，“有事说事。我们都忙。”
“我懂，我懂！”
得了她的应许，罗兹萨姆才一边擦着汗一边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您肯定比我忙！我能有什么好忙的——”
“好好说话吧镇长。您第一次见我时不还很不客气吗。”
“哎呀那是我有眼不识贵人！您放心，我现在全懂了。”
——不。你肯定没全懂，你如果全懂了现在怕不是得给我再磕两个。
蕾米莉亚没有回话，只是对他神秘的笑笑。
罗兹萨姆额上的汗流得更厉害了。
她伸手握上杯子，轻抿了一口。
嗯，好茶。是纳托利亚和边境村这个穷乡僻壤绝对买不到的高级品。
见她老神在在的模样迟迟不说话，罗兹萨姆急了，只得谄笑着开口。
“不瞒您说。我已经知道您是宰相派的骨干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是蕾米莉亚作为魔法师感应到了附近的结界（还不弱），她还会以为他是个连“事先工作”都不会的小白。
“嗯。”她爽快的应下了，“所以呢。”
罗兹萨姆突然正经了神色，“不瞒您说，我也是。”
“……”
有一说一，还好她没有在喝水，否则她怕不是会一口喷出来。
虽然真的喷出来了罗兹萨姆也不敢造次还得一摸脸赞叹道好喷——但这样的行为有损她的逼格，那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逼格了。
“你是这个？”
蕾米莉亚没有细说，只是对他竖起了自己的小拇指。
罗兹萨姆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蕾米莉亚心底暗暗啧了一声，“就是间谍的意思。”
“……哎呀！是的呀！”
罗兹萨姆突然笑了，声音也响亮了起来，“您懂的嘛。虽然我跟反宰相派的几位大人多少有一点点点点的沾亲带故，但我的心，肯定是向着宰相的。”
蕾米莉亚挑了挑眉，“明明艾德跟你非亲非故的？”
“权谋的事情。不谈是亲是故的。”
已经单方面确定了她是宰相派的人，罗兹萨姆也不跟她装了，直接露出了小人得志般的表情。
“就是因为带点亲故，我才更明白跟着他们啊，没未来的。”
他对她竖起了自己短粗的小指，“全部人加起来比不上宰相大人一根。”
蕾米莉亚没有说话。
只是拿起面前的水又喝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