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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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米莉亚做梦都想不到。
自己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回个家，居然能在路上遇到魔女。
与自己相同的黑发，与自己相同的黑眸。虽然容貌称不上相似，却也是同样的昳丽动人。
以及，都是少女的姿态。
苍翠的森林里，两人沉默的相望着。西沉的太阳恰巧与她们之间落下，夕阳渗过树叶，在空气中晕染开赤红朦胧的雾。
最先忍受不了这份寂静的是蕾米莉亚胯/下的马，它烦躁的扬起蹄子，甩着头，试图调转方向逃走。
蕾米莉亚不会骑马，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抚马的情绪。
而且她有预感待会儿很有可能会打起来。
所以她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运起一阵风，托着自己稳稳落地。
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马，很懂，在她跳下的一瞬间就自己撒丫子跑了个没影。
与之相对的是对面的“魔女”。她只是安静的望着自己，视线随着自己下马的动作起伏。
蕾米莉亚站稳身子，然后望向她。
黑色的眼眸纯粹的宛若臻至的黑夜——那是她曾经只在镜子中望见过的色彩。
这个世界上与“黑”相近的颜色有很多。常人几乎无法分辨它们。
但魔女不同。
只需一眼，她们就能分辨出属于同族的色彩。
就这么干瞪着眼也无济于事。在犹豫片刻后，蕾米莉亚还是遵循本能的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赫夜。”
是的，明明从未见过，从未知晓，但她就是能明白她是“赫夜”。
因为是同族，因为是血缘。
“呀。好久不见了，乌夏。”
紧张危险的氛围在她说出对方名字的瞬间烟消云散。大而明媚的笑容在少女的脸上绽放，十足十的友好。
然而她说的话却完全称不上“友好”，蕾米莉亚只觉得惊悚。
——为什么会从贪婪的魔女嘴里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而且对方还把自己当成了母亲？
思绪的暴风在脑内涌动着，电光石火间，蕾米莉亚做出了决定。
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直接跳过了赫夜的“招呼”，自顾自的再度提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才想问呢。”
黑发的少女眨了眨眼，然后两只手牵着裙摆，欢快的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马鞍上的是密斯特尔的国徽吧。乌夏，你现在的目标是密斯特尔吗？”
从少女扬起的裙摆里飞出了一群黑色的蝴蝶。
它们挥动着鳞鳞的翅膀，向着四面八方越飞越远。
夕光将它们黑色的蝶翼映得发红发亮，似是红黑的鱼群涌入大海，眼看着就要隐没在无边无际的森林里。
然而金色的光捕住了它们。
似是蜘蛛的网，密麻的线从蕾米莉亚垂在身侧的手中牵出，一只又一只的，攥住了那些四散而飞的蝴蝶。
无数的蝴蝶被定格在了瞬间，姿态各异，犹如一幅画。
同样黑发黑眸的两人互相对视着。
一人笑容越来越大，眼神几近狂乱。
一人表情平静淡漠，眼神冷得像冰。
“果然啊！乌夏！”赫夜的声音猛地尖锐了起来，“即使换了一张清纯清高的脸，善妒的内里还是完全没变嘛？！”
“……”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被莫名其妙的骂了的蕾米莉亚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低声警告道，“今年由我负责庆典，你要找事也给我换个日子。”
那些黑色的蝴蝶是“监视器”，它们会附身在动物、植物，甚至是风里，充当魔女的眼睛。
庆典的举办地有奎恩的结界，但樱林里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大部分贵族都会选择在晚上回到森之边境的别馆，在这段路上可没有奎恩的结界护着他们了。
即使是不过千米的距离，他们也有可能被暗杀、抢劫。这算是参加庆典的潜规则——毕竟设下的结界的那个男人在乎的只是四国的会议，其他都是“顺带”。
如果是寻常的盗贼杀手蕾米莉亚也无所谓了，大家各凭本事，大不了死球。
但现在找上门来的可是魔女——而且还是称号里带了前缀的魔女。
其实单论实力的话，蕾米莉亚没有信心能打赢赫夜。
但是与之相对的，她对自己逃跑的能力非常的有自信。
而且。
她也想试试，凭着“乌夏”的名号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给我回去，赫夜。”
“哈哈！如果我说不呢？”
黑色的眼眸眯起，她抬起手，用红润的唇轻咬着自己的指尖。
那神情热烈得宛若热恋中的少女。
让蕾米莉亚不由得有点担心对方的精神状态。
“这里距离奎恩·科隆的结界不过三公里。我现在是密斯特尔的客人，但等他感知到魔力波动过来后，就不会像我这么轻易的放你离开了。”蕾米莉亚提醒道，“那个男人虽然不至于看到魔女就杀。但对入侵者可不会手下留情。”
三国的代表中丝特丽黛尔肯定巴不得赫夜去死。奎恩和沙特加态度应该较为中立。
前提是赫夜不会做什么。
特别是在会议阶段。
“哦？居然拿金之主教来压我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稀奇的言语般，赫夜面露震惊的望向自己。
虽然面上依旧一片平静。但蕾米莉亚的心里还是慌了。
十八年来总共也就一面之缘，无论是自己的亲生老爹还是城堡的下人都避而不谈。
她对自己的母亲——魔女乌夏的所有模仿说到底都是虚妄的想象。
但魔女也是“人”，即使再像也独一无二的人。
赫夜的眼眸因为震惊而瞪得很大，似是受到惊吓的猫的眼睛，就连黑色的瞳孔也在极力的扩张下似是要被拉成一竖。
然后就在蕾米莉亚越来越慌慌得一逼的时候——她突然开始笑了。
她仰面朝天，背部向后用力的弯起，双手随着尖锐的笑容胡乱的挥舞，幅度大得让人不由怀疑她的双臂是不是已经脱臼了。
狂乱的本性完全扭曲了少女的模样。
就像是童话中撕去了人皮的狼。
“……噗哈哈哈——！！”
“乌夏！乌夏！！”
明明没有夹杂任何魔力，蕾米莉亚却感觉她的笑声穿透了耳膜，正在自己的脑中回荡着。
“你终于嫉妒到连‘人格’都不放过了吗？！不愧是‘嫉妒的魔女’！”
“不错。不错哦！比起你原来的人格，这个不知道你从哪抢来的人格更令我不爽！”
“决定了……无论是密斯特尔！还是你的容貌声音和人格！我都要全部抢过来！”
“变成我的东西吧！乌夏！！”
蕾米莉亚绷不住了，她不想再跟这个明显有精神问题的魔女再叨逼叨什么，拔腿就朝着樱林的方向跑了起来。
她没有回头看。却听见从身后传来了如同野狗嘶吼般的声音。
完·全·不·优·雅。完·全·不·少·女。
虽然可能是个例。
但蕾米莉亚对魔女的憧憬还是碎了一地。
……
深夜，月挂梢头。
再度为靛发的青年续上一壶红茶后，希尔德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艾德大人。”立在青年的书桌前，希尔德低声问道，“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公主殿下还没有归来。”
——所以您要不出去出去找一下？
虽没明说，但希尔德觉得艾德肯定能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
继公主殿下借马离开已经过了近七个小时了。结果马回来了，人却不见了。
自己带去与会的都是一等一的好马。经过严格的训练，即使是上阵杀敌也不会露出丝毫的胆怯。
除非遇到比死亡还恐怖的东西。
比如某个一天到晚笑呵呵发神经的男人。
希尔德的第一反应就是卡赛终于不演了，在公主面前要原形毕露了。然后火急火燎的冲到了艾德的书房。
宽敞非常的书房内堆积了很多书。房间尽头的长书桌后坐着靛发的男人。
此刻的他摘下了单边眼镜，将其折叠其放在一边，完全的露出了那双冰色的眼睛。
冰色的眼眸似月亮，剔透又遥远。
即使自己疯·狂·的·敲·着·门，也没有分给自己丝毫的目光。
就在希尔德终于忍不住大步跨向他时，男人终于直起了身子，目光从桌上移开，平视前方。
“今夜月色真美。只是不知，远方的你是否得以望见。”
他呢喃着，声音缥缈又淡薄，“作为收尾着实不错。浪漫又意味深长。”
“……艾德大人。请不要再陶醉在您的情书中了。”
希尔德站定在他的面前，用指关节用力的敲了敲桌面。
“公主殿下可能有危险。我需要您的魔法予以帮助。”
“帮助？”
面容俊雅的男人挑了挑眉。他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淡漠的脸上竟有一丝丝的嘲弄。
希尔德火气嗖的就上来了。
然而在她开始发作前，艾德又开口了。
“以貌取人是你的缺点。虽然与之相对的，很·好·应·付也是你的优点。”
“……”
“不要小瞧了蕾米莉亚·弗洛伦塔。虽然会礼貌的感谢，但你的关心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多余的麻烦。”
艾德平静的说着，慢条斯理的将信纸折起，放入信封。
融化的红漆带着温热的香气，落在信封上。他执起章，精准的于中心盖下。
章下的图案是弗洛伦塔的国徽——那是属于国王的章。
希尔德有些呆愣的接过这印有皇印的信。听见艾德说道。
“她的自尊心还不至于强到让理智灭却。”
“所以你——我们，只需等待就行。”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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