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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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的回到会议室，机械的找到椅子，然后机械的坐下。
奎恩和沙特加都分别说了些什么，但她没有听。
直到丝特丽黛尔拍了手，几沓装订整齐的文件凭空落在了她的面前。
文件落在桌上的声音似是触发了某种机关，激得蕾米莉亚本能的拿起看了起来。
“呜哇。”最先开口的是沙特加，他根本就没有看，只是压着边缘一页页的翻动着，“阿卡迪亚树敌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啊。”
“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沙鲁巴从中赚了多少钱吗？”
“虽然——但是也希望阿卡迪亚能在除暗·杀和武·器·贩·卖外的商业领域做出点贡献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
鲜艳美丽的少女环着手，冷漠又残忍的笑着。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猩红的目光落到了对位的蕾米莉亚身上。
“为什么不让其他国家来帮帮忙呢？沙特加。”丝特丽黛尔的嘴角逐渐上扬，笑容张扬又肆意，“比如我们仁善慈爱的米歇尔殿下。”
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挑衅。蕾米莉亚直接无视了她。
毕竟沙鲁巴从密斯特尔身上赚的只会多，不会少。
虽然说是“四国”，但真论体量的话其实只有两个“帝国”。沙鲁巴本质是以商业为血脉的联盟国，而科隆则因为其独有的教义早已模糊了国籍之间差异。
体量决定了市场，代表密斯特尔的蕾米莉亚完全不虚丝特丽黛尔。
只不过考虑到四国之间沙鲁巴与阿卡迪亚更为交好，她才选择了沉默。
“……你居然敢无视我？！”
丝特丽黛尔一点就炸，“啪”的一声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沙特加原本想开口打圆场。
但蕾米莉亚却抢先一步。
“怎会。我这不是在认真的查看您送来的文件吗。”
黑发的少女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子夜般沉静的双眸略过了丝特丽黛尔，望向了位于左侧的奎恩。
他并没有参与三人的闹剧，只是低垂着冷金色的眼，平静的阅读着。
他似乎看得很认真。
即使蕾米莉亚望向了他，也没有回以视线。
“奎恩主教。”蕾米莉亚也站起了身，“我记得任何国家的独立主权，都受到《金之律》的保护吧？”
金之律。金色的神授以人类的法律。
虽然说得很神棍。但其中记载的其实都是符合普世价值观的各类“道义”。
比如子女要孝顺父母，父母要养育子女。国民应拥戴国王，国王应善待国民。
诸如此类的“道义”在《金之律》中满满当当的写有上万条。但是作为“律法”，它又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它只规定了“该怎么做”，却没有规定“该怎么罚”。
“怎么罚”的部分在各国自己的律法中，由各国的统治阶层自主执行。
说到底。所谓的《金之律》就是“大义”。就像她原来史书上记载的那样。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君王以“大义”为借口，发动各类战争。
所谓“大义”不过是他们维护自身利益的道具罢了。
真是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即使科学变为了魔法，大家的本质还是“人类”吗。
过分相似的情况令她想笑，不过她也过了为理想要生要死的年纪。比起愤慨，她其实更惊讶于“这居然都能专门写成一本书”。
然而这些又多又杂的正确的废话居然是科隆的教典。
也就是奎恩手里一直拿着的那本书。
律法即武器。在原来的世界蕾米莉亚甚至可以倒背联邦律法，但在这里，她实在背不下来《金之律》。
毕竟这些内容对她而言可是常·识啊。怎么会有人去背诵常识的。
但是。即使背不出来《金之律》，蕾米莉亚也很肯定其中有明确国家主权不可侵犯的条例。
因为是常·识。所以她十分的肯定。
“嗯。”
奎恩应道，抬起头看向她，“国家主权的确收到《金之律》的保护。”
他甚至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这个模样神圣却性格冰冷的男人。
“但是，《金之律》也明确了‘臣子不得弑逆君王’。”
“……”
玩·文·字·游·戏·是·吧。
从属国既是国家也是臣子。在珍视它的人的眼中是“国家”，在利用它的人眼中是“臣子”。
但是。
“主教大人。”蕾米莉亚对奎恩举起手里的文件，用力的振了振，“您应该也看到了吧，毕竟就写在前几页。”
奎恩没有回话。倒是沙特加闻言快速的看了起来。
“经调查现任多西比国王意图独立脱离阿卡迪亚从属国的身份请求予以肃清。”
沙特加飞快的念完，停顿了片刻后，无奈的扶上了额。
棕发的青年十分熟练的抱怨道，“丝特丽黛尔公主？请求肃清的话至少该附几个原因吧？”
“白痴！你以为呢？要不是那个老东西藏得太好了我会拿到今天来跟你们提？”
丝卡丽戴尔嗤笑着，对着奎恩又抬了抬下巴。
“多西比一直很老实，光靠老东西一定没有勇气从阿卡迪亚独立出去。”
奎恩没什么反应。
“然后我们就发现，在他背后的是贪婪的魔女——赫夜。”
奎恩皱起眉，又深又长的叹了一口气。
麻烦。深深的麻烦。
虽然很麻烦，但蕾米莉亚还是看出来了——这次奎恩决定帮助丝特丽黛尔。
即科隆将在舆论和“大义”的层面予以阿卡迪亚协助。
毕竟教国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金之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蕾米莉亚彻底明白为什么米歇尔这么多年一次也不来参加了。
所谓的“四国会议”既不正义也不正当。完完全全是四个国家朋比为奸，为了自身的利益随意处决他国的命运罢了。
蕾米莉亚说不出话，只是垂死挣扎般的又拿起文件看了一遍。
这次她彻底看懂了。
整整三页，都在阐述多西比这个国家的资源对阿卡迪亚有多么重要——毕竟不重要的话其他三国也不会出手，大家都没那么“乐于助人”。
总结一下。多西比不能独立有两点原因。
一是因为它是阿卡迪亚东方最大的从属国，阿卡迪亚近三成的劳动力都是多西比的国民，近两成的国储秘银是从多西比低价采购而得。
二是因为阿卡迪亚是以“恐惧”和“强权”立足于大陆的国家，只要有一个从属国独立出去，革命的浪潮势必席卷整个阿卡迪亚。
第二点比第一点更为重要。因为只要革命一开始，阿卡迪亚势必掉出四国的行列。
到时候“麻烦”的不仅是阿卡迪亚，更是其他三个国家。
因为它们是顶点，是真正的强权。以四国之力，镇压这片大陆的其他所有国家。
主“大义”的金，主“贸易”的灰，主“善”的青，主“恶”的赤。
它们互相勾心斗角，却也不得不相互协力同行。
说的明白点，它们允许四国家有个“一二三四”，但不会允许这片大陆只有“一二三”或是多出个“五”——因为四国的联盟本身就是极为不稳定的，权利的再分配只会破坏已有的平衡。
几百年的平衡因为这样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竟延续到了如今。在这个已有的天平两端，他们既不敢加上砝码，也不敢减去。
蕾米莉亚已经看懂了这四个国家之间的关系，也明白了为什么米歇尔那么高洁正直的一个人，竟还会忍受自己搅合其中。
因为没办法脱离。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密斯特尔也是已有平衡的受益者。
他太爱自己的国家了，是个真正爱民如子的国王。
所以他不敢动，因为平衡的破坏会引来“战争”。
同样的，她也明白了艾德·希尔巴特为什么会绕那么个圈子，一步步把她引入四国的会议。
沉默不语，只是旁观，被动的接受一切，就是无辜了吗？
当然不是。
在蕾米莉亚·弗洛伦塔成为米歇尔·密斯特尔的代表人的瞬间。既得的利益就已经存在了。
今天过后她的名字会传遍四国，所有的大商人和贵族都会重新审视她，审视弗洛伦塔，将这个本来普通的国家带向新的位置。
——傻逼艾德你还说你对权利不感兴趣？？？？
蕾米莉亚一想起他那云淡风轻说着“我对权利没有兴趣”的模样就来气。
好在她的胃很适时的抽搐了两下。触电般剧烈而快速的疼痛令她立刻恢复了神志。
不对。不要浮于表象。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那时候的艾德没有撒谎——或者说他在自己面前的确从来没撒过谎。
那……是为了让自己再度选择吗？
蕾米莉亚感觉自己抓到了真相。
艾德·希尔巴特真正感兴趣的是曾经为了理想那么奋不顾身的一个人，这一次在本心和现实面前又会如何选择。
——总感觉想通了之后反而更来气了啊。
就在这时丝特丽黛尔戏谑的声音响起了，“怎么样？密斯特尔的代表。就差你没表态了。”
“密斯特尔不参与。”
蕾米莉亚回的毫不犹豫。
哪怕内心想了再多，在被提问的那一刻她还是迅速的回答了。
也许是她回的过于坚定和快速了吧。丝特丽黛尔一时间竟睁大了眼，愣在了原地。
夸张而恶意的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竟有些滑稽。
过了一会儿，有人鼓起了掌——是从沙特加的方向传来的。
“……失礼了。我出去透透气。”
蕾米莉亚知道无论后续如何，此刻的自己一定是十分帅气的。所以为了让自己帅到最后一刻，她选择了离开自己的位置，去露台那透气。
反正后面的内容也没她事了。估计也都是一样的内容。
怪不得米歇尔那么放心让自己来——根本不用决断嘛！就是过来坐牢的。
帅气的打开门，帅气的背身合上。
全程没有看身后一眼。却在门完全合上后狠狠的给了空气一拳。
蕾米莉亚几步走到围栏旁，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突然想要无声呐喊。
毕竟她现在憋屈的内心急需发泄，但真的发出声音又很羞耻。
然而就在她扶着围栏撑起身子，猛吸一口气准备“大喊”时。
一个人影快速且轻松的从围栏下方翻了上来。
是卡赛·卡提斯。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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