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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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对话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两人照常待在一间屋子里，沉默的一起工作着。
只不过。
“喂……你是不是又在偷懒啊？”
“怎么会。”
修长好看的手指沿着泛黄的页沿，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又翻过一页。
“我只是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罢了，殿下。”
蕾米莉亚闻声看了眼桌角上的时钟。
果然，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
在这个仿佛永远常亮的房间里她对时间的流逝感觉也变得迟钝。如果不是因为设置了闹钟，她估计就会这么昼夜颠倒的工作下去。
但这样是不行的。即使再忙也要保证睡眠的规律和充足，否则身体会拖累着精神一同垮掉。
哈？神志清醒水？
那种东西已经被她从人生中永远的消除了。
“辛苦了。”
蕾米莉亚对他毫无感情的客套了一句。
“不辛苦。”
艾德朝她微微颔首，回得相当诚恳。
蕾米莉亚一脸麻木的收回视线，继续看手里的报表。
她不会妄自菲薄。自己和艾德的工作效率明明是一样恐怖的高，工作量也是一样恐怖的大。而他却能在冗杂繁复的日常工作中天天保持优雅和飒爽，想必一定是有某人在他的身后负重前行吧。
在签名的时候忙里偷闲，蕾米莉亚想象了一下成为艾德的手下是何种体验。
首先，肯定会被压榨。
别的，倒还可以。
毕竟给别人打工最怕的就是领导无能，但艾德·希尔巴特虽然做人不合格，但工作能力是无可指摘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他的“手下”，成为他的“傀儡”。
却没想到自己最后竟成为了他的“君”，而他则成为了自己的“臣”。
虽然这个“臣”比“逆臣”也就少了一个造反吧，但艾德的确是出于本意，拥她为王的。
但是她也很清楚，一旦自己想从现在的位置上退缩，他会毫不犹疑的把自己制成真正的傀儡。
为什么呢。
一开始就把自己杀了做成活尸不是更方便吗，艾德·希尔巴特可不是那种“我有一个余兴”的男人。
那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让他愿意走上一条更复杂的路？
蕾米莉亚思索着，突然想起了艾德对自己说的话。
【不要浮于表面，去探求人的心。】
【这里是由心而造的世界。】
虽然两句话光是看着还是一如既往的意味不明。但结合在一起，她却已经有了些许想法。
比如，换个角度。
不是从艾德，而是从她自己。
毕竟这是“由心而造的世界”，光从字面意思理解的话，是会随着心改变的世界。
她知道这很离谱，但如果拒绝相信的话，就是“浮于表面”了。
明明这个世界都有魔法了……虽然她一直是套着科学的逻辑去理解魔法的。
所以说，自己那时候做了什么吗？
啊。这么想来做了超多的——不对，要从“心”的角度。
不再迷茫，想要反抗，以命相搏，哪怕情况变得更糟。
那时候，自己的“心”改变了。
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蕾米莉亚想通了。
因为自己决定反抗，所以艾德·希尔巴特改变了计划。
他竟然是以自己的想法为首位的！
蕾米莉亚立马抬起头看向艾德的方向，却见沙发上空空如也，原本坐在上面看书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黑色的眼眸微愣，然后望向了桌角的钟。
指针已然指向了“九点”，是她和艾德约好的下班时间。
这家伙。
到点下班，一秒不留。
……
洗漱，睡觉，吃饭，工作。
过分规律的日子枯燥的循环着，却给蕾米莉亚带来了心灵上久违的宁静。
而且，现在的办公条件比她上辈子好了太多。
宽阔明亮的单人书房，连通着一个设施齐全的休息室。一日三餐都有人准时送上，不仅营养均衡味道相较皇室御厨也毫不逊色——菜品还能根据她的要求每日更新。
至于一起工作的下属。更是优秀的无可挑剔。
不仅能完美高效的执行她下达的命令，还能在她误判时予以指正并提出建议——可以说除了那每时每刻无不挑战她忍耐极限的说话方式外，艾德·希尔巴特各方面都做到了最优。
她当然不相信现在的成果是他一个人做到的。
但就像“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追随宰相的人并不追随公主，这件事她还是相当的明白。
这是在有意限制她的权利吗？还是单纯的方便自己偷懒。
虽然气人，但蕾米莉亚直觉后者才是答案。
“辛苦了，直接放那里就可以了。”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蕾米莉亚头也不抬的指了一处，“另外。桌子上贴了便签的那叠是废稿，麻烦拿出去处理了。”
“好哦。公主殿下。”
蕾米莉亚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片刻后，她抬起了头。
赤发的青年穿着便衣，双腿交叠着靠在已经阖起的门上，对她亲切的微笑。
卡赛·卡提斯。
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吗。毕竟是宰相的人，出现在宰相的宅邸也十分合理。
“早上好，卡赛。”蕾米莉亚随便的打着招呼，瞥了眼对方空空如也的双手，“看来你不是来跑腿的呢。”
“是啊。我只是突然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因为很在意就过来看了看。”
“如你所见，我现在在这工作。”蕾米莉亚放下笔，双手一摊，“如果你要找艾德的话今天他出门了，要晚上七点后才会回来。”
“我知道。”
“……看来你也会参加呢。春之庆典。”
“不，我讨厌贵族。而四国的代表人毫无意外的都是贵族中的贵族。”
卡赛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近，最终站定在她的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份她刚批完放在一边的文件。
不同于她家那又小又窄的木桌，书房的办公桌成弧形，光是长度就有三米。
越过已然拉大的距离，蕾米莉亚靠坐在办公椅上，望向卡赛。
赤发的青年垂着脑袋，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双眸因无聊而微微眯起。
“采购的食材数量与员工人数完全不匹配，需要重点严查。”
卡赛毫无起伏的念出她写在文件上的批注，赤色的眸子微转，晦涩不明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原来如此。”他笑呵呵的说道，“是把回扣藏在了食材采购费里吗。”
“是啊。”迎着他的视线蕾米莉亚点了点头，“这么点人很明显吃不掉那么多的食物。但是因为食材本身就容易腐坏，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有一大部分在路上就损耗掉了。”
因为腐坏了所以丢掉也很正常。即使到时候自己带人去查，对着一堆空气也无计可施。
“很麻烦呢。”卡赛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过也不算毫无对策。”蕾米莉亚接话道，“无论是陆运还是海运都应该记录了运输货物的重量，如果倒查的话也能查到些许眉目。”
“那如果他们连运输记录也动了手脚呢？”
“那就说明那家运输商会有问题——至少内部中高层有那么几个人有问题。”
“当然，就算这次没抓不到对方的把柄也没有关系。”为了防止卡赛跟自己无限套娃下去，蕾米莉亚赶在他开口之前解释道，“一点点的收集线索，摸清对方底细，最后总有连根拔起的一天。”
“原来如此。”
卡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望着她笑弯了眉眼，无比敬佩的称赞道。
“意外的有公主的样子哦——蕾米莉亚公主殿下。”
“居然又把我的称呼改了回去，你这家伙果然是在生气吧。”蕾米莉亚嘴角用力的抽了一下，颇为嫌弃的吐槽道，“出生又不是我可以选的，如果讨厌‘公主’的话就不要来自己找我啊！”
“哇。好猛烈的抱怨。”
赤色的眼眸逐渐睁大。随即，心安的笑容回到了青年的脸上。
“太好了。”他感慨道，“还是原汁原味的蕾米莉亚呢。”
“……完全搞不清你生气的点是什么。”
“抱歉。因为刚才的蕾米莉亚，表现的太像贵族了。”
卡赛叹了一口气，声音却逐渐沉了下来。
“而且还是那种贵族中的贵族……极其标准的贵族呢。”
——你要不再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蕾米莉亚眯着眼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脑袋转了两圈，只明白了他的确很讨厌贵族，并且更讨厌皇室。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
原本低沉的声线立马高昂了起来，卡赛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朝她比出了一个“就那么一点点”的手势。
“多亏了你那猛烈的抱怨，让我很快就明白了你和贵族还是不同的。所以以后请多和我抱怨一点。”
“你·是·想·成·为·我·的·怨·念·集·合·体·吗。”
“呵呵。那也不错啊。”
卡赛异常愉快的笑了起来。
蕾米莉亚已经彻底被他整无语了，然而还未等她下逐客令，赤色的目光又清晰无比的落回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嘴角扬起，眼中夹杂着极深的笑意，和一些更令人捉摸不定的情感。
仅从表面而言，此刻他望着自己的模样甚至称得上是怜爱。
仿佛她正被他爱着一样。
“就这样吧。保持现状，蕾米莉亚。”
卡赛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用温热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
“我啊。最讨厌完美的东西了，会忍不住想去毁掉。”
“所以请你一定不要变得完美。”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