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婚如纸薄》稻村渔夫

18、洪家的热闹

　　从水府庙上了中巴车后，朱莉叶因为洪帅帮罗小礼不帮她，很是生气，她想着车上人多，也不好吵架，她只是一直不理洪帅，洪帅也是嫌着她无理取闹也懒得理她，两人一路冷战，都不说话。
　　洪帅是没时间去理会朱莉叶，因为他脑海里只有罗小礼的影子，那影子一直挥之不去。现在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了，为什么罗小礼的影子一直纠缠着他，自己以前不是很讨厌她了吗？一直想的就是要甩掉她吗？怎么现在如愿了，又丢不下她了呢？
　　那时，在没和罗小礼离婚之前，他一直在外面拈花惹草，从不间断，他还把自己标榜为好男人，跟朋友炫耀，说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不正是现代好男人的标准吗？要不是和朱莉叶出意外，他想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
　　那时他觉得，不和罗小礼离婚，就是自己对她的一种恩赐，一种施舍，他从没感觉过自己爱过罗小礼，罗小礼只是他的一个附属品。
　　和朱莉叶有了孩子之后，他回家离婚更是理直气壮，当初就是罗小礼死活要跟他，能和她这么久，已经是很对得起她了。他原以为自己会很潇洒的放下，没想到的是，潇洒放下的是罗小礼而不是他，这让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朱莉叶和洪帅坐了车到市里，然后又转车回家，两人全程没有一句话，刚刚到家，才进了家门，朱莉叶拿包就砸洪帅，嘴里骂:“窝囊废，没用的东西，拍个婚纱都要沾前妻的光，什么巧合，老娘我根本不信，看你就是和她约好了，故意藕断丝连。”
　　洪帅看着这泼妇一般的外地女人，心里肠子都悔青了，他不知道当时怎么就和她好上了，她除了年轻，其余一无是处。如今怀了孕，打也打不得，甩也甩不掉，真的像是粘在头发上的口香糖，弄不掉，又恶心。
　　他想着这些，心里沮丧又灰心，躲着那皮包说:“你少发神经好不好，胡乱猜疑什么，日子都是你定的，我怎么知道她今天也拍婚纱，怪我吗？是你吵着闹着一定要那摄影师，人家影楼没办法才一起出外景，要是你肯换个摄影师，我们要去那丢人现眼不成?”
　　朱莉叶一听更加生气了说:“你倒怪起我来了，还不是你没用?但凡有钱，我要去借别人的光吗，你看那女人钻石戒指耀花人眼睛，身上穿金戴银，婚纱上锆石闪闪发光，她哪里缺钱了，你还巴巴送七万给她，她命好，跟你过好日子，跟那男人也过好日子，凭什么我嫁你就要受委屈，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洪婶在旁边看着，本不想过了的，见朱莉叶拿包打洪帅，洪帅根本没有以前对罗小礼的威风，她实在有点看不惯。不要说她一直以有这么个儿子为荣，就是村里哪个不夸她命好，儿子会赚钱，媳妇听话，女儿女婿也孝顺，没曾想如今换个媳妇竟然这么泼辣，真是能上天了。
　　她见儿子吃亏，过去对媳妇说:“哪有女人这样打老公骂老公的，这是哪里的王法，他要是不好你怎么就看上了，人是你自己选的，还说不好，既然不好，那你又怎么婚还没结就挺着个大肚子，你自己不知廉耻也就罢了，我真替你爸爸妈妈害羞。你觉得自己瞎眼了还早，还没结婚，你若是不想嫁就滚，什么东西。”
　　洪婶也曾在外面做过一段时间的保姆，操着塑料普通话和朱莉叶开战，朱莉叶来了几天，自然也能听清楚一些。
　　朱莉叶见婆婆说得那么尖酸刻薄，哪里管得了许多，冷笑一声对洪婶说:“您啊，少咸吃萝卜淡操心，少拿我说事，我可不是那不要脸的黄脸婆，让您想捏瘪就捏瘪，想搓圆就搓圆，想要在我面前耍你婆婆的威风，哼哼，你趁早断了这念头，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要我走，你想得美，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没了，要我走，百八十万我就考虑考虑。”
　　洪婶一听顿时气急，哪里受得这个，她拍着手表跺着脚，指着朱莉叶开战:“哎呦喂，你这外地婆娘真是厉害，这还没过门尾巴就翘上天了！连长辈都不尊了，我呸，狗惯坏上灶台，鸡惯坏上神台，一个臭外地女人，满嘴尖酸刻薄，实在不能要，都怪我儿子没用，洪帅，你媳妇是这样跟妈说话的吗？还没过门就这样，要是过门那还了得，我岂不喊她做娘。”
　　朱莉叶见婆婆自己骂还挑拨儿子，冷笑一声说:“我今儿还真不怕你，我怀了你洪家的种，你赶我走，不可能，我就这脾气，怎样，你以为我是罗小礼你就错了，我交代你，你少在我面前摆婆婆的款，没的让我看着恶心，我们好就好，不好最多打一架，谁怕你，你休想把我当软柿子欺，我可不是那黄脸婆，想欺负我，你做梦去。”
　　洪婶哪里受得了这个，拍着手板叫嚣说:“这个家是我的，我还没死，你想骑我头上去，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我就是看不起你这外地的，不要脸的丑女人，好便好，不好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我儿子不怕找不到女人给他生儿子，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要给他张罗好，气死你这不要脸的四八婆。”

　　朱莉叶见婆婆上跳下窜，越发冷静下来，她冷冷的笑着说:“您老也就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只不过怀了孩子没办法才凑合着过算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如今娶个儿媳妇没房没车没彩礼，你做梦去，也不洗洗脸照照镜子，你家还想娶媳妇，你以为你家财万贯啊，这房子要是您老的，我们家洪帅何必赔钱给那女人，您老自己不争气，若是争气，我们家洪帅何必花那冤枉钱，您脸皮真厚，还在这说大话。”
　　洪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冲过来想给媳妇一个耳光，谁知朱莉叶早有准备，洪婶人不曾打到，反被她推得差点摔倒。
　　洪帅被他们吵得头疼，见女人推母亲，想要发火打人，那朱莉叶瞅准时机，早跑到外面马路上嚎啕大哭，骂老洪家没一个好人，数落男人要打她，婆婆也要打她。
　　这时，村里正是下午没事，村里人看见有人吵架，都出来了看热闹，朱莉叶见人越来越多，便又往河里跑，哭着喊着不想活了。还好她怀着孕，走得不快，被三姑拉住慢慢劝。
　　洪帅和洪婶忙出来，洪婶当众数落媳妇的不是，三姑拉住朱莉叶说:“洪婶啊！你什么性格村里人谁不知道，小礼在你家时服服帖帖，你还要说三道四，现在换了媳妇，你也这样，你也要将心比心，假如你闺女怀着孕这样舍死觅活，你心里难道受得了，一个外地妹子，大老远跟着你儿子来这里，没亲没故的，又怀着孩子，你也体谅体谅。”
　　洪婶对儿媳妇刻薄是全村有目共睹的，于是那些妇人你一嘴我一嘴，都说洪婶的不是，洪婶本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人，被他们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的尖酸刻薄已经在村里深入人心，她心里那个委屈真是有冤无处诉，她这时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洪婶只得忍气吞声走去媳妇那边，准备劝媳妇进去，免得丢人现眼，谁知她过去，她婆婆洪老太太也在那，洪老太太对她说:“你呀，怎么说你才好，都活到五十多了，还没学会怎么做人呢，小礼多好的儿媳妇，你非打则骂，跟我老人家也是那么泼，明摆你没福气才走了这么个好媳妇，现如今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就是因果报应，你知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原来，洪老太太有三个儿子，洪婶家是老大，只因当年老太□□屋是小儿子拆了建房，田也分给了小儿子，洪婶便不肯赡养老人，说好处都让小儿子得了，凭什么老了，要赡养她就有份了，老太只好在二儿子家住半年，然后小儿子家住半年。
　　后来，老太把手上的古玉卖了二十多万存着，洪婶才起了接的念头，因为如果不接，等老太死了就没有钱分，但接老太过来住，她又觉得心理不平衡，说:现在老了来享福，年轻时就帮老二老三做过很多事，太不公平了。
　　那时还好有罗小礼，罗小礼对老太很好，照顾得体贴入微，所以老太很喜欢罗小礼。
　　老太用棍子指着出来的洪帅说:“你好不学，学你爸，你爸还好，虽然在外面乱来，还知道一个家是不能散，你倒好，这么好的一个老婆不要，看你娶回来的是什么东西，你妈是活宝，你还带一个活宝回来，你真是气死奶奶了！没了小礼，我以后就你二叔三叔家住，你家我是不敢来了！”
　　老太说的是标配曾国藩家乡话，就连湘潭人都听不懂的，朱莉叶是一句也没听不懂，但看着老太骂了媳妇骂孙子，心里很是解恨，不由得对老太有了好感，便不那么放泼了。
　　洪帅此时已经六神无主，虽然母亲对奶奶不好，奶奶一直疼他，他也最疼奶奶的。他一下跪在奶奶面前顿时痛哭流涕的说:“奶奶，我知道错了！可是，已经错过啊，回不去了！”
　　洪老太见长孙如此伤心，知道是因为那女人怀孕威胁他才不得不和小礼离婚，他心里肯定后悔，老太太说:“你不知道打发她走，把小礼追回来啊！”
　　这时，朱莉叶心情大好，爬起来对洪帅说:“洪帅，既然奶奶替你说情，我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我看奶奶份上就原谅你和你妈，众人看着我们家闹也不是个事，你起来，我们回家算了！”
　　村里大部分人过来了，看到这，不由得笑出来，笑朱莉叶听不懂话犯蠢。小礼在村里得人缘，看洪家那样，这么好的媳妇说赶走就赶走，都有点不平，他家闹事，只当看戏，朱莉叶服软，他们一家进去了，大伙在外面议论洪家活该，说一阵，洪家没了动静，便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