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冷酷皇帝的幼崽后［星际］》声声误

56、勇者

　　星历1635年，帝国对疆域范围内的各个逐光据点展开围剿。

　　而彼时身处风暴中心的073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他知道维克托曾派出特工渗透到逐光外围，但还没有接触到最核心层，窥探到逐光真正隐藏的秘密，因此笃定维克托不会选择现在这个时机动手。

　　地下空间外围的能量罩还能在进攻下撑一段时间，他当着时桢的面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员撤离。

　　时桢在警报声里悄悄握紧手里的枪，调整肢体动作以保证随时能进攻，面上若无其事地问：

　　“你不是说除非维克托亲自来，否则这里就不会被发现吗？”

　　073站在原地，没有被周围的乱象影响到：

　　“但如果逐光内部有奸细的话，情况当然不同。”

　　直到所有人员撤离完毕，073才慢慢地说：

　　“我在今天把所有可疑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果然出了事，那位皇帝陛下安插的奸细就在离开的那群人中。无论如何，他们今天都走不掉，就当我送给那位陛下的礼物。”

　　原来这还是一场锄奸大会。

　　时桢和073保持着一定距离，背靠上墙壁，没有握枪的另一只手插在衣兜里：

　　“为了一两个内奸放弃这么多可能对逐光忠诚的人，不亏么？”

　　“说不定他们所接触到的都是无关紧要甚至错误的信息，就算被拷问也只会误导别人。”

　　“那你呢？你现在还不离开，难道也是喂给敌人的毒饵？”

　　073摇头：“我会离开，但需要你配合。”

　　“拿我当人质？”

　　时桢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过去的意思。073曾经是他的格斗老师，在暗域所有杀手里，时桢的近身格斗能力还算优秀，但比起最顶尖的那一批还是差了一点。

　　“这样我能安全离开，你也可以洗清和我们有联络的嫌疑。”

　　时桢根本就没打算和他们联合，他来这里一趟主要是为了阿莫拉，拿到信息之后他当然准备翻脸无情，不掺和这些破事。

　　但这些话肯定不能当着073的面说：

　　“问题是，要是在你绑架我之后他们不管我，随你撕票，那到时候我们两个岂不是很尴尬。我有更好的办法，不如我拿你的尸体洗清和逐光勾结的嫌疑怎么样？”

　　话说到一半，时桢举枪，毫不犹豫地叩动扳机。

　　手枪内填装的稀金子弹旋转射出，直指073的心脏，距离不算太远，073只来得及避开要害，最终一个可怖的血洞在他肩膀上炸开，鲜血被高温蒸腾，弥漫出淡淡的血雾。

　　时桢见此情景，不由开始怀念刚格利尔，要是那把狙击枪在的话，这么近的距离肯定能把073半边身体轰没。

　　但很可惜他拥有的只是一把手枪，所以073在中弹后依旧拥有行动能力。

　　他按下手腕上的红色按钮，受伤的手臂被机械包裹，然后一拳朝时桢砸来。

　　轰——

　　岩石飞溅。

　　时桢矮身躲过，一脚踹向073腰侧，顺势朝侧面翻滚拉开距离。

　　073抬起机械臂上的炮筒，站在原地朝时桢持续射击。

　　火光飞溅，时桢在地下空间内飞奔，借着存放星兽标本的玻璃柱掩护，时不时射出一枪，三颗子弹命中073的四肢，073眉头也不皱一下，依旧继续扫射。

　　就在这时，敌袭的警报声陡然升高，枪响和脚步声从外界传来。

　　“警告，警告，能量耗尽，自动歼敌模式已启动……”

　　地下空间内开始闪烁一明一灭的红光，紧接着四面石墙里伸出无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时桢。

　　“放下枪，然后站在原地别动。”073冷冷道。

　　被几十支枪一起指着，时桢很识时务地听话照做。

　　073立刻赶过来，机械臂扣紧时桢的脖子。

　　下一秒，穿着便衣的帝国特工赶到，领头者正是和时桢分头围堵073的赛克。

　　无数枪口对准地下空间中心的二人。

　　机械臂的手掌还锢在脖子上，时桢被073拿在身前当挡枪人质，因此对上赛克淡漠深沉的眼睛时，带着一点无奈解释：

　　“报告，不是做戏，四面墙壁都有枪指着我，我真的被抓了。”

　　073皱着眉打量赛克，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位帝国高层，但他还是提出要求：

　　“准备一艘飞船送我离开，等到达安全区域后我就放了他。”

　　所有便衣特工拿枪的手不动不摇，陛下下达的命令是让他们听赛克的，赛克没有指示，他们就不动。

　　赛克表情不变，只是侧头问身边的副官：

　　“说说其他地区针对逐光的打击进度。”

　　“目前已清除逐光组织80%的窝点，资料完整程度93.2%，一切顺利。”除了他们这边被绑架了一个重要人质。

　　赛克点头，资料收集进度比他想象中高。他看着时桢的眼睛，轻描淡写地下令：

　　“抓073。”

　　特工们训练有素地一步步逼近，073边后退边警告：

　　“我真的会杀了他。”

　　赛克不为所动，就算机械臂在时桢喉咙间缩紧，他依旧没有撤销命令的打算。

　　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时桢涨红了脸，连连咳嗽。

　　眼看073挟持着自己退到墙角，再不停手就真的只有鱼死网破一种结局，时桢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地说：

　　“赛克，哥，亲哥，我叫了你这么多声哥，你真的不打算管一下亲弟的死活吗！他快把我掐死了。”

　　“停。”

　　赛克吐出一个字后，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听通讯耳麦里传来的声音，一分钟后，他看着073和时桢，声音冰冷，吐字清晰：

　　“陛下说不能放走073，必要情况下，可以把他和人质一起击毙。”

　　地下空间内死寂得失去声息。

　　时桢瞪大眼，不明白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今天维克托怎么又看他不顺眼了。

　　来不你多想，第一枚子弹已朝时桢和073射来。

　　073带着时桢就地一滚，险险躲开，然后在时桢耳边轻声说：

　　“看来你的父亲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在乎你。”

　　“哥，维克托说的是必要情况下击毙人质，我觉得我还能救一下！”

　　砰，砰，砰——

　　又有数枚子弹打在两人脚边，其中有一枚甚至擦着时桢的脸颊射进墙里。

　　时桢脸上多了一条血痕，现在一点都不怀疑他们会打死他：

　　“赛克，维克托是个混蛋，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孙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赛克无动于衷，但射来的子弹越来越密集，073恨不得捂住这活祖宗的嘴，让他不要故意挑衅。

　　枪响之下，玻璃碎片四溅，两人被逼到墙角的绝境，随时可能被乱枪打死。

　　就在这时，一点微弱亮光在073脚边绽放。

　　紧接着，时桢听见有人叫他闭眼。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足以刺穿眼皮的耀眼亮光在地下空间内炸开，073拽着时桢的后衣领跌撞地走进墙角秘密通道。

　　身后大门闭合，一辆改装飞梭悬停在通道内，073挟持着时桢，驾驶飞梭在曲折的通道间快速移动。

　　惯性将时桢狠狠砸在椅背上，他咳嗽两声，下意识抓住073掐他脖子的机械臂：

　　“走得掉吗？”

　　“这条通道周围埋有高密度稀金，如果使用暴力打开通道会引起稀金连锁爆炸，他们暂时不会追上我们。”

　　时桢呆呆看着前方，大口喘气，一副没缓过神的样子。

　　073看他一眼，趁机告诫：“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太相信维克托。他之所以留你到现在，就是为了利用你接触逐光，在逐光被彻底消灭的时候，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好在现在事情还不算太坏，逐光并没有损伤真正的根本，你可以假装不知道他对你的恶意，蛰伏在帝国，等到能战胜他的那一天，就像你杀了暗域首领那样……我会想办法让你毫不惹人怀疑地回去……”

　　“还有多久到达地面？”

　　就在073阐述未来计划的时候，时桢冷不丁地问。

　　“三分钟。”

　　073微皱眉头，刚回答完，机械臂的肘关节处传来“咔哒”一声。

　　他心脏漏跳一拍，下一秒，一支针剂扎进他颈侧，073想躲，想还击，想停下飞梭，但他只能想想，能动的只有头部以上，身体根本不听他指挥。

　　时桢朝他羞涩地笑了笑，摊开手指。

　　一枚银白色的细长金属长栓静静躺在他手心里。这是机械臂里与神经元相连的装置，拆掉他后机械臂的神经回路将受阻碍，出现短暂的动作滞后现象。

　　但这点空隙已经足够时桢利用反杀。

　　他刚才扶住073的手臂并不是因为呆住，而是在动作轻巧地拆卸机械臂上的长栓。

　　“我记得你没有学过机械组装相关的课程，也没有过任何实践。”073语气淡然地问。这也是他未对时桢设防的原因。

　　“但我看伊尔加泽拆过这玩意儿一次。”

　　时桢有条不紊地从空间钮里拿出吐真剂等一系列药物，随口说，

　　“现在看来多学一门不为人知的手艺果然能在关键时刻救大命。”

　　073不记得时桢指的看过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时桢和伊尔加泽聚在一起的大多时候不是在互相嘲讽挖苦就是在边吵架边打架，聒噪得人嫌狗弃。

　　他只是忽然回过神来：

　　“你早就有脱身的办法，刚才却故意激怒帝国的特工开枪，就是为了逼急我，弄清楚我的退路？”

　　甚至可能时桢被他挟持也是故意的，他的这个学生从来不是鲁莽冲动的人。

　　时桢将加大剂量的吐真剂注射到他血管里，由于073身上的抗药性，为了使他情绪激动使药物加快作用，时桢说：

　　“我原本没想被你挟持的，但今天出来的时候，他们没给我戴上定位器和监视器，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是我有记忆以来离自由最近的一天，我可以借被你挟持这个机会离开。”

　　“你想去哪？”073十分茫然。

　　“隐姓埋名，浪迹星海。反正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来了。”时桢发自内心地微笑着，显然心情很好。

　　“为什么要走？你不管你母亲留下的使命了吗，如果你留下，我们可以帮助你成为下一任皇帝，你会获得至高无上的……”

　　“因为我不是你们的提线木偶。”

　　时桢收敛了笑意，眼神里藏匿着慑人的锐利与冰冷。
　　他全身上下最像时澜的地方就是眼睛，但这一刻073在他眼里看到了维克托的影子。

　　“我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意志，不喜欢被人支配。但你们却总是忽略这一点，以为我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工具。”

　　时桢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那样锋利的神色只出现一瞬间，他整个人又恢复成湖水一样的静谧安宁：

　　“不管是逐光想要我留下当皇帝，还是维克托想把我永远留在翡泉宫里，我都不同意。”

　　“但我的反对没人在乎，我只好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只有我才能决定我未来去哪里，做什么，过什么样的生活。”

　　“你不会成功的……”

　　“我当然会。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一个勇者，遇见我算你们倒大霉了，怎么样，傻眼了吧。”

　　073确实傻眼了，他从前只知道伊尔加泽患有治不好的神经病，没看出来时桢居然拥有和他双向奔赴的病情，幼稚而叛逆。他脸色狰狞地低吼道：

　　“时桢，你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懂事！”

　　“我就是。”
　　时桢看他气疯的表情，估摸着吐真剂发作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最后吐出一句“下辈子记得尊重别人”，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讯问：

　　“073先生，你给我的主脑芯片有没有做过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