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漂亮技师（没写完，别看）》金曦银尘

3、订单

　　少年仍然尾随着阿白，执着又小心翼翼，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过集市大道通路复杂，阿白有信心能甩掉这个少年。等少年在这里迷了路，到处瞎逛，很快就会被保安认为是鬼鬼祟祟偷溜进来的小鬼，被轰出去。

　　可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黏糊糊的朝气十足的声音——

　　“师父~~~~~~~~~~~~”

　　阿白：“……”

　　打脸总是来得那么快。
　　就在阿白前方不远十来步外，穿同样的工装服，反戴鸭舌帽的少年在朝他很有节奏地挥手叫喊，那手挥得无比欢快，几根杂黄卷毛在额前恣意翻翘，明艳的笑唇间露出半颗虎牙。

　　挥手喊他的少年叫阿洛，是他的徒弟。

　　平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偏偏来得比他还早。

　　“那也是你们工作室的维修技师？”少年寻着声音也看向卷毛少年。尽管感觉到了阿白的冷落，但他仍不打算放弃。

　　阿白下一秒却立刻转身，背朝挥手的少年，向另一条通道拐去：“不知道，不认识。”

　　他加快步子。

　　阿洛见师父仿佛没看到他，急了，他还拉着一个拖车，拖车上堆满了漆色明亮的机甲零件。
　　无奈之下，他只好匆匆把拖车拉到少年身边：“帮我看一下！喂！师父！师父！你去哪啊！”

　　一头雾水的少年只能为难地拉着拖车去追阿白。

　　阿洛飞速追上了阿白：“师父！你可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忙死了，老大可着劲地压榨我！师父，你是要去办什么事吗？为什么往这边走？现在还早，第一批检修的比赛机甲还没出库呢……师父，你怎么脸色有点难看？你不舒服吗？”

　　阿白不吱声，继续加快脚步，仍想甩开身份暴露的尴尬局面。

　　不知是不是多日不见，这次离开贝加尔星确实是最长的一次，阿洛的关心史无前例：“师父，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店里放着备用药，我去拿给你！”

　　阿白是个在人群里不会太起眼的人，他把帽檐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了眉眼，总是低着头，尽量压住自己的气息，宽松的工装服有种神乎其技的效果，显得他普通得毫不起眼，这样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但阿洛这个小子，呱噪得不得了，活蹦乱跳爱到处撒野，因此在竞技场里，别人一看到阿洛，总会瞧过来看看这小子又在搞什么事。

　　一旁店铺中的老板嘻嘻哈哈吆喝：“阿洛，你阿白师父一回来，你就吵着他帮你擦屁股啊？”

　　“诶？大哥你不要瞎说，我这几天都在店里忙呢！唉，可累死我了，除了工作，啥也没干。”

　　尾随的少年拉快拖车，疾步追上来，心切地问：“你师父叫什么？”

　　阿洛很自豪，拇指搓了一下鼻端：“你听过这个竞技场最厉害的技师阿白吗，就是我师父啦！”

　　阿白：“……”

　　装不下去了。

　　阿白放弃挣扎，在交错复杂的通道上又拐了方向，朝他们的维修店走去。

　　阿洛奇道：“诶，师父你绕那么大个圈子，难道离开一周，不记得我们店在哪个位置了么？”

　　阿白是有一点轻微的方向识别障碍，只在复杂的地下室空间这种地方，他需要迟缓地去梳理记忆地图。

　　“嗯。”他干脆顺着台阶，轻轻点头。

　　少年这次更认真地打量起阿白。

　　他没想到，那个人口中，“竞技场最厉害的技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虽然阿白也确实符合那些描述，弱不禁风，看着很废，毫不起眼，但少年感觉不到阿白的Alpha气息，也就是说，阿白不是Alpha？

　　虽然Beta维修技师也不少见，但往往那个“最厉害的”总在人们固有思维中认定是个Alpha。

　　技师不仅要会修机甲，还要会操作机甲。而黑暗竞技场是无规则限制的竞技比赛，也就对参赛机甲也不设限制。这样自然会引来各类型号机甲、改装机、超规格组装机在赛场亮相。

　　为了赢得比赛一战成名，选手当然无所不用其极，尽可能搬出威力夸张惊人的改造机甲，几乎都是些机甲联赛禁用的规格。

　　这也是黑暗竞技场的一大看点，吸引了无数机甲狂热者来观看会有什么样超乎想象的机甲出现。

　　几大公司也斥巨资打造了赛场的封闭环境，不过有时观众席还是会发生危险事故。

　　而这里的维修技师也都是野路子。

　　各种不合规范的零件、武器，竭尽一切手段。

　　贝加尔星也给他们孕育了极大的取材环境，而取材也是一场危险度极高的争斗场。

　　少年无法想象，在这个充满暴力、嗜血的环境中，那个最厉害的技师，怎么可能不是一个Alpha？

　　他仔细把阿白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阿白这个人似乎能把气息隐藏得很微弱，像透明的幽灵一样。皮肤苍白，清瘦得甚至有些病态，以至于帽檐下的下颚棱角像刀锋一样。因为太瘦，五官也有些脱了形，不过看得出漂亮精致的底子。

　　更奇怪的是，少年完全感觉不到阿白的信息素，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

　　可能是个信息素最淡的Beta吧。

　　阿白走到店内，一看满地乱七八糟散落的机甲零件，无语地站了片刻，才走向自己使用的那块区域。

　　阿洛一看少年这个热心肠路人，都帮他把一车零件拉到了店里，笑嘻嘻一指仅剩无多的空地：“哎哟哎哟，谢谢你啊，辛苦了，把车上零件搬到那吧！”

　　少年还在想着阿白故意骗自己，自己要怎么厚着脸皮跟阿白开口，震撼和紧张让大脑乱成一团，不知不觉地就帮忙把一车零件卸了货。

　　阿洛坐在一张桌子上监工少年：“唉，累死了累死了，渴死我了，诶，帮我拿瓶水！”

　　少年把水递给阿洛，忽然才惊觉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啊。

　　他走向阿白，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悄悄捏着机甲项链，手心微微出汗。

　　“你就是——那个维修技师阿白？”
　　阿白这个名字太常见了，他特意强调了前缀，表露自己强烈的目的。

　　阿白扶着一张零件打磨台，拿着水瓶喝了口水，缓解下喉头一直躁动的恶心感。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把那种不可控制的躁动平复了下去。

　　他没有搭理少年，自顾自整理着工具箱。

　　阿洛看出什么来，跳下桌子，精神抖擞地踱步到少年面前：“我师父不爱说话，他忙呢。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少年抿了抿嘴唇：“我有一台比赛机甲，我想把它修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阿洛一激灵，打眼瞧着少年：“我师父手里积着的订单多着呢，你最近排不上号。”说归这么说，他又用胳臂肘推了推少年，“诶，不过你真有机甲？你是机甲师？不可能吧！”

　　少年迟缓地把口袋里的机甲项链掏出来，目光死死盯着阿白：“我的机甲……”

　　这时，店外走进来一个体格极为强壮的猛汉，虎背熊腰，穿着墨绿背心、机师裤和皮靴，露出贲张的肌肉，头发像是几个月没洗过，面貌彪悍，像鹰一样深刻凶猛的眼神，典型的武力崇拜型Alpha长相。

　　这个时代并不以柔美的那种长相为主流统一审美，现在许多Omega女更喜欢这种彪悍威武的长相。比如机甲星联的世界排名第四选手，就是当下主流审美的猛汉形象，人气超乎异常的高。

　　阿洛看到这个男人，也不敢嚣张放肆了，收敛了脸上的嬉皮笑容，有些厌嫌地迎上去：“巴朗克，你又要弄什么？”

　　巴朗克咧出一个春风得意的笑容，看着阿白，说：“阿白，你回来啦，我要把我那套系统和武器全换了，这事当然只有找你了。”

　　说话间，还露出一种小人得志的讥嘲。

　　阿洛知道巴朗克近日很是得意的原因，他的战队忽然在战绩积分榜从三十二名跃升到第五名，上一战打原第五名的飓风机甲，获得一场大胜，一战成名，豪取高额奖金，正是竞技场这几日的风头人物。

　　现在名也有了，钱也有了，阿洛知道他会把机甲再进化。

　　“上次你说钱不够，材料也不够，现在老子有的是钱，材料也不是问题。”巴朗克意气风发地说。

　　阿洛臭着脸道：“可我师父最近订单满了，接不了你的单子。”

　　巴朗克推开阿洛，走到阿白面前，手压着阿白清瘦的肩膀：“让老子插个队嘛，我现在可是竞技场头号人气选手，押注高达三百万。下一场比赛前，我一定要让机甲完成一次进化，多少价你随便开，订单的违约金我帮你付。”

　　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气息包围着阿白，毫不收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又被激发了出来。

　　阿白忍住不适，压着嗓子，气虚地说：“你那个系统，要全面更换，赶不上下一场比赛……”

　　“三周的时间，我相信你赶得上。”巴朗克加重了手掌的力道，阿白感觉到肩膀处骨头发出的脆弱疼痛，“要不然我去找你的雇主谈谈，他应该不介意让我的单子插下队。”

　　他屈起一膝，两条壮硕手臂支撑着魁梧体格，其中一条是冰冷的机械臂，眼珠斜视阿白，充斥着威慑意味地狎笑：“他好像准备在竞技场再混几年，就在这买房，把老婆孩子接过来。”

　　阿白面无表情，眼神却凝在一处不动。

　　巴朗克脖子上的机甲项坠在他眼前晃动。

　　“我的机甲你也经手过几次，这次何必拒绝我呢？”巴朗克忽然压低声音，“还有，我搞到了一手情报，知道太阳神金在哪能弄到，所以这次，可以配合系统进化把核心也换了。怎么样，这么宝贵的消息，我只分享给你。阿白，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

　　巴朗克起身，丢下了一个分量很沉的袋子，砸在打磨台上。

　　听磕碰在打磨金属板上的清脆声响，是上好矿料。

　　“这是我的订金。”

　　谈完了事，巴朗克拍拍屁股要走，一转身，却见少年正用一双覆满仇恨怒火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他觉得这眼神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好像有些印象：“你……”他看到少年攥紧在手的项链，讥讽地笑了笑，“哎呀，你哥的死，真是抱歉啊，比赛嘛。”

　　巴朗克轻飘飘地道了歉，心无愧疚走了。

　　少年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着巴朗克离开的方向，眼底似烧红了的烙铁，燃烧着殷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