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希言Z然

8、纵容还是特殊

　　滨城彻底告别了低温，连夜间都换上了薄厚适中的春夏被，课间休息时间，楼下操场上打球的男生有的甚至已经穿起了短袖。

　　一到课间或午休，走廊上总是站满了人。吃完午饭，梁予拉着韩萌和郑欣上完卫生间回来并肩加入到其中，三人手臂搁在半人高的围栏上，同其余人一样，点评着楼下打球的男孩。

　　教学楼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史懿的身上，在一群偏深色皮肤的男生堆里，史懿简直白得发光，让女生们都羡慕不已，加上他的身高和篮球技术，想不吸引人都难。每当他投进一个球，都能听见不少欢呼的声音，郑欣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而一旁的梁予还是比较关注自己那个水平一般般的竹马，可由于卢西实在不咋地，她逐渐也失了兴趣，扭头看着韩萌却一脸起劲，好奇顺着她的目光搜寻起来：“你看谁呢这么专注？史懿啊？”

　　“谁看他啊，我是在看那边高三的那波人，”韩萌好心给她指了下路，难得兴奋的说：“你看那个学长，运球多帅啊，听说是我们校队之前的队长，因为高三忙学业退下来了，但那技术，绝了。”

　　梁予眯着眼好一会儿才锁定到目标，看着对方那大块头有些愣神，卢西跟他比怕是可以用纤瘦来形容了。“你喜欢这样的啊？”

　　在自家闺蜜面前，韩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坦然承认：“对啊，多有男人味，比我们班那些猴子不知道强多少。”

　　听着她的形容，梁予噗一声笑了出来，“那聂帅不是蛮符合你审美？”

　　韩萌却撇嘴摆摆手，“不行，聂帅毛发太旺盛，你看他鬓角那块毛都要到下巴上了，感觉像个黑猩猩。”

　　这下连另一边看球的郑欣都笑了起来，给韩萌竖了个大拇指，直言她的形容很是恰当。梁予扒拉下她的手，替聂帅找补起来：“哎呀，聂帅为人还是挺不错的好吧，平时班上出力的活儿他都抢着干。”

　　“也没说他人不好嘛，”郑欣撞了撞身边的学委，“这不是单纯点评下外表。”

　　“就是。话说回来，阿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韩萌从学长身上收回视线，八卦挑眉看着自己的好友。

　　郑欣听后也故意将耳朵凑过来，嘴里念叨着：“听听，听听。”

　　这就好像上课突然被不擅长的科目老师点名一样，梁予没什么思绪，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欸，我也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话说你们三一起长大，阿予你对卢西有好感吗？”像是一直有这个疑问，郑欣趁机问了出来。

　　梁予听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韩萌，谁知道那个人更是好奇，挤着她让她快些回答。梁予觉得真是无语死了，视线转向楼下来回跑着的卢西，翻了个白眼说：“没有，我俩就是好朋友而已，清白的很。”

　　“也是，”韩萌一副她也如此的神态，“我们三打小就在一起，光着屁股玩到大，一点儿神秘感都没有。爱情这种东西，太透明了就没意思了。”

　　听着她这一番见解，另外两人相视一笑，纷纷啧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感情史多丰富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韩萌嫌弃的给了她俩一眼神，朝着楼下继续问：“那阿予你对史懿怎么看？”

　　梁予又摇了摇头：“我除了知道他是七班的，其余一概不了解。怎么说呢，感觉也没多大交集，就别谈什么看法了。”

　　“可他长得帅啊。”郑欣补充道。

　　“那也帅不过莱昂纳多啊，”梁予笑得有点儿无赖，转过身背靠着围栏，“再说了，我们班美女那么多，看什么帅哥啊。”

　　“哟哟哟，美女本人这是在炫耀什么呢？”韩萌跟着侧过身，一手支着脑袋笑。

　　有张珍妮在梁予可不敢接下美女这个称呼，“别别别，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班花可甩我几条街。”

　　韩萌却不在意，自顾自道：“每个人审美不一样咯，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

　　“嘿嘿，把我都要说害羞了，”梁予确实有丢丢不好意思，她歪了下头，突然说：“我觉得澄澄也很好看。”

　　“班长啊，班长确实也蛮漂亮的，”楼下篮球散了场，郑欣这才回过头，“我觉得班长是属于那种少年气很足的女生，高高瘦瘦的性格也好。”

　　像是找到了同担的快乐，梁予眉眼都染上了光：“对吧，我也觉得，有时候看她我觉得比好些男生都帅。”

　　“哈哈哈哈，难怪你总和班长走那么近，看来是真喜欢了。”

　　感觉到耳根发烫，梁予撩了下刘海想掩饰一二，“有走很近吗？”

　　韩萌眼中明晃晃写着废话二字，“对啊，班上除了你，谁会叫她澄澄啊？”

　　“叫澄澄和润润有区别吗？”梁予狡辩道，不知为何就是不肯承认那份特别。

　　这时，被当作话题讨论的人正和唐湘结伴从另一边过来，韩萌大大咧咧地直接冲她俩招手，张口就是：“班长，叫你润润和澄澄有区别吗？”

　　梁予心里一紧，下一秒就把她的手拉下来，背对着景澄润瞪了眼韩萌。身后被问的人还没出声，倒是先传来唐湘的笑声：“澄澄？谁叫你澄澄啊？倒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你啊。”

　　景澄润没所谓的跟着含笑说：“梁予总爱这么叫我，刚开始我也反应不过来，但现在好像也习惯了。倒是没什么区别，称呼而已嘛。”

　　“这样啊，还是蛮新鲜的哦。”午休铃响，唐湘松开挽着景澄润的手，随后自己先回了二班。

　　听着铃声，走廊上的人陆陆续续返回班级，梁予她们也没久待，回到了位置上，她枕着自己手臂若有所思起来。

　　隔着走道是韩萌闭眼休息的画面，毫无意外，她最好的朋友就是韩萌，所以她应该接受，景澄润最好的朋友是唐湘才对。

　　现在的她还没办法理解心里对于景澄润那莫名的占有欲是什么，明知她人缘好，却还总想做跟她最好的那个，哪怕范围只是在三班而已。

　　她有时候还会觉得是不是她太过贪心了，明明有了韩萌和卢西，却还想着希望能和景澄润建立更亲密的关系。班上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称呼她为澄澄，之前有些人还跟着学她，被她气呼呼制止后，同学之间就逐渐有了默契。

　　如今三班的大家都知道，澄澄是学委对班长的独特称呼，非她莫属，只有梁予能叫。

　　而景澄润由着她将这份唯一保持了下去，却不知是作为班长对同学的纵容，还是只对她梁予的特殊。

　　闭上眼，后排男同学的鼾声愈发明显了，想不明白的事，梁予就没让自己再多想。如果当不了最好的朋友，那当好朋友或许也没那么糟糕才对。

　　清明三天假期高一没有补课的安排，梁薇从南城回来，带着一老一少去陵园给家人扫墓。

　　梁予父母去世那年，梁薇还在念初中，那场车祸带走了梁家的顶梁柱，一下让整个家庭都罩上了阴暗。唯一得以安慰的是法院还判了肇事方支付一大笔赔偿金，让老太太能够将女儿和孙女拉扯到大。

　　梁薇上学的学费几乎来源于她大哥生前的工作和死后的赔偿金，所幸她没有辜负家里的期望，大学不仅申请到了奖学金，还免学费被送到了国外交流学习，如今在南城也有了稳定的发展。她一直想把母亲和侄女接过去一起生活，可惜老人家念旧，迟迟不肯点头。

　　这次回来关心母亲身体之余，她也和梁予好好谈了下以后的规划。小区里有不少离异或爷爷奶奶带大的小孩，原生家庭或多或少会给孩子留下点儿什么，梁薇起初也担心过梁予的心理状况，可这么多年下来，她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她这个侄女的性格虽谈不上格外活泼，但肯定不是个太内向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父母离开的早，梁予对于爸爸妈妈的记忆都很模糊，让她没有那么多失去的概念。又或许是奶奶和邻居给的关爱让她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亲情和友情并不缺失，让梁予觉得自己生活的并不苦楚。

　　老人家红着眼到了屋，又不停歇地去洗水果给两个晚辈吃，梁薇正好趁这个时候拉着梁予聊聊天。早就发现她更善于理科，梁薇给了她过来人的建议，叮嘱她之后两年的重要性。

　　老太太端着水果回来时，两人正谈到以后的大学，她坐了下来，加入了话题：“滨城理工不是挺好的，小予正好也想读理科。”

　　“滨城理工再好，也比不上南城大学啊，”梁薇并不赞同母亲的建议，拉着她的手说：“到时候小予考去南城，您老就跟着一块过去，跟我一起住，别想着再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哎哟，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嘛，在这住了这么多年，邻里都熟悉了，去你那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关在屋子里闷都得闷出病来。”

　　“谁让你闷家里了，小区里也有你这个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你下楼跟他们玩呗。这些年我也没那么忙了，平时休息还可以带你和小予一块出去转转，多好啊。”

　　老太太懒得跟她掰扯，打着哈哈笑着说：“行了行了，等小予考过去再说吧。”

　　梁薇看穿了她敷衍的态度，把担子丢到侄女身上，“以你的成绩保持下去，考南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奶奶能不能去南城享福就看你接下了两年多的表现咯。”

　　配合地点点头，梁予敬了个礼扬言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初中那个画画的课外兴趣班你还想继续的话，暑假就继续去学吧，”梁薇抽了张银行卡交给她，“以后关于你日常学习的开销我都打到这张卡上，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奶奶那张卡我就专门打生活费。”

　　“直接给我吗？”捏着银行卡梁予有些吃惊。

　　梁薇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你也不小了，而且姑姑觉得你不是一个乱花钱的孩子。都说女孩子要富养，虽说我们家不算超有钱，但姑姑还行，你正常合理的需求我应该都能满足。”

　　这个年纪能小小的拥有金钱自由可是很难得的，梁予高兴地抱住了梁薇，嘴角都快列到耳根了。等她进屋写作业后，老太太才压低声音透露着不放心：“之前我每周都有给小予零花钱，没苦着孩子，你这直接给她卡，是不是太早了啊？”

　　“没事儿，小予什么性子您不知道啊。您年纪大了，我又不在这边，我担心总会疏漏些什么。现在她们这个年纪，有些从众攀比的心很正常，我是怕别人都有我们家小予没有。那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情况很少主动开口要些什么，现在给她些自主权，我觉得不是坏事。”

　　看着母亲还有疑虑未消，梁薇握住她的手笑：“妈，您这是信不过我们小予啊？”

　　“不是，罢了，给都给了，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对嘛，少操些心，再说了，那卡连着我手机呢，扣款金额都会发到我那儿，万一有什么不对劲，我也能及时发现的。”

　　老太太终于不再纠结了，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去做饭，梁薇扶着她起来，同她一起去到厨房，帮忙打着下手。

　　屋里梁予拿着手机乐呵呵的同韩萌跟卢西炫耀起来，惹来两人的纯纯羡慕，直呼以后要抱她大腿，切勿相忘。

　　窗外拂过的风吹动树枝，滨城的夏天再一次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