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希言Z然

60、最重要的小事

　　相比南城的冬季，P市的温度明显要更寒冷些，托Ophelia的关系，梁予目前住在学校附近的一所公寓里，同栋楼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It’s a bit nippy outside。”
　　“I’m about to freeze to death！”

　　跟在两人身后一道回了公寓，梁予听到她们谈论起天气，感同身受缩了下肩。下周就是圣诞了，学校差不多提前一周放了寒假，但介于回国也过不上春节，梁予便事先告知了国内的亲友，说好等到明年暑假再回去。

　　梁薇自然没什么异议，毕竟梁予不回去，她完全可以买票飞过来陪她一起过年，反倒是作为女朋友的景澄润有些小小的失落，哪怕之前梁予已经同她说过这个可能性。

　　国外的日子对于梁予来说倒没什么不习惯，李洛楠专门给她介绍了一些当地朋友的业务，为她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增添了不少挑战。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梁予看了眼手边的时钟，晚上九点多，景澄润大概也该醒了。自从隔着时差后，倒是一改景澄润之前睡懒觉不爱吃早饭的习惯，反正每次忙完给她发消息，对面总能在五分钟内给到回复。

　　视频通话紧接着响起，梁予窝在单人沙发上，摆好了姿势摁了接通，“早上好啊。”

　　“晚上好，”景澄润眼睛亮晶晶的，梁予不由感叹规律的生活还真能改善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今天你那儿还在下雪吗？”

　　梁予瞥了眼窗外，“对啊，下午开始下一直到现在还没停呢，可冷了。”

　　“南城前天开始降温了，但还没下雪，感觉今年没有去年冷。”

　　“我今天听同学说，波士顿那边都积雪了，看照片还挺漂亮，银装素裹的，感觉毛绒绒的还蛮可爱。”

　　所幸一般上午工作室都没什么事，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快一小时，还是因为梁予手机没电跳出弹窗她们才意识到说了这么久，“你等我下，我去拿充电线。”

　　手机被放到沙发上，斜靠在一旁镜头转换到了对面立着的圣诞树上，景澄润之前被理智压下去的念头在看到那个节日产物后又冒了出来，等到梁予回来，她脱口就是：“圣诞我过去陪你好不好？”

　　没法掩饰听到这句话后的喜悦，梁予压下了嘴角，情绪却透过眼睛传递给了屏幕另一端的人，景澄润越发坚定了心中所想，“我就是想你了。”

　　飞机划过长空，景澄润拉着行李箱出来时，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那个被围巾遮住半张脸的人。细细算来分开也就四个月，可漫天的想念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梁予还没来得及拉下围巾，就被景澄润一把抱进怀里，她反应慢半拍地抬手，更加用力地抱紧她，无声诉说着属于她的那份思念。

　　机场人来人往，周围仿佛循环般上演着无数人的重逢与道别，没人会将注意分心放在陌生人身上，而她们亦然，眼里心里此时只有彼此。

　　打开公寓房门，梁予先一步进屋，边换鞋边介绍：“这栋楼大部分都是留学生租的，环境还算不错，安全系数也高。喏，你穿这双，新的。”

　　一双粉蓝色的毛绒拖鞋摆在了跟前，景澄润看了眼梁予脚上米白色的同款，穿上拎起箱子走进了她的小天地。

　　接过景澄润脱下的羽绒服，梁予没等她开口，直接就把人推到了沙发上，跨坐上去捧着她的脸就送上了自己的吻。

　　“我每天就是在这儿跟你视频，跟你聊天，可我不敢太想你，”一吻缠绵，梁予虚虚贴着对方的唇瓣，低声轻语：“直到现在能真实的触碰到你，抱着你，吻你，我才知道，我的思念原来已经堆积的那么那么多了。”

　　屋内暖气很足，景澄润手心都感觉有些冒汗，她扶住梁予的后脑，挺直背脊再次迎了上去，现在好像没什么言语能够表达清楚她心中所想，最真切的想法被转化为最原始的行动，让房间本平衡的温度陡然间上升了几度。

　　秒针尽职尽责地在走动，双方很有默契地克制住了那股冲动，景澄润埋在梁予的颈窝，双肩有规律地微微起伏。梁予抚摸了下她的后背，柔声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并不好熬，现下能真实靠着梁予，景澄润松下心里吊着的那口气，疲惫顿时涌了上来，她乖乖地点点头，配合着梁予拿好换洗衣物来到卫生间。

　　等梁予再推开房门时，穿着睡衣的人靠在床头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轻手轻脚爬上床，梁予跪坐在一边近距离观察起这个许久未见的人。还是一样的眉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双唇，仍是她心中最喜欢的模样。

　　穿过披在肩上的长发，梁予揽住她的肩，将人勾到怀里，景澄润呢喃了声，闭着眼将手搭了上来，“你回来了啊。”

　　“回来了，”梁予吻了下她的额头，带着她一起躺下，“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手会麻。”

　　软糯糯的声音像是在说着不要，人却自觉地往她怀里钻。梁予心软的不行，给两人盖好被子，轻拍着景澄润的背，哄着她睡：“麻就麻吧，谁让我就想抱着你啊。”

　　景澄润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隔天下午，梁予没忍心叫醒她，在外面忙着自己的事，时不时进来瞧瞧她的状态。

　　混着熟悉的味道苏醒，景澄润翻了个身，裹紧被子深吸了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

　　“醒了？”声音从身后传来，梁予倚着门框唇边是再温柔不过的笑意，“饿不饿啊？”

　　此时已经没什么比得上醒来就能看见心爱之人，景澄润舒展起四肢，嗓音还带着一丝喑哑：“好饿啊。”

　　“那就只能先将就一下尝尝我煮的意面咯。”

　　洗漱完走向厨房，清新的牙膏味顺着她的吻传来，梁予笑着躲开要她别闹，景澄润却不依不饶，睡饱了的人现在可是精力十足。

　　“你该不是想趁机避开我的料理吧？”梁予故意瞪着她，指着已经装好盘的意面就说：“全部吃光光！”

　　景澄润却主打一个黏人，赖在梁予身上就是不肯撒手，“让我再抱一下，就一下嘛。”

　　享受着景澄润的撒娇，梁予都忍不住感叹起这小别的魔力。之后她一一拒绝了朋友的邀请，顺便给别人发起了狗粮，于是平安夜这天，两人就腻歪在了家里，什么都没干，又什么都干了。

　　不比北美其它城市的热闹与熙攘，P市更像一座欧洲的小城镇，给人一种干净安逸的氛围，而经过雪花装饰后的城市，无疑更增添了些纯粹。

　　梁予牵着景澄润带她参观了下自己的学院，介绍着她每天走过的路，跨过的桥，看过的风景，吃过的餐厅，试图将那些曾经只存在于言语中的生活具象到她的面前。

　　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景澄润呵出一口白气：“梁予，你喜欢这里吗？”

　　跟着她抬头望，梁予露出浅浅的一抹笑：“喜欢啊，但也只是作为路过的喜欢罢了。”

　　她很清楚来这里的目的，而最终她是要回到她的家乡的。

　　“我可是个中国胃，”梁予双手挽住景澄润的胳膊，笑嘻嘻地拉着人就往公寓走，“中午我请你吃了圣诞大餐，晚上你可得好好招呼我这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啊。”

　　不负她望，晚上景澄润亲自下厨好好满足了嗷嗷待哺的中国胃，待收拾完餐具这才和梁予一起瘫坐在了地毯上。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梁予扯过一个抱枕锁在怀里，嘟着嘴念叨：“明明之前我一个人觉得一天有25个小时，怎么你一来，我觉得一天只有12个小时了啊？”

　　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国，景澄润知道她是舍不得，但没办法，有些事不是她们想就能实现的。“你暑假就能回去了嘛。”

　　梁予扭过头叹了口气，眯着眼压低声音道：“真想把你绑了关屋里。”

　　景澄润挑了下眉，倒是十分配合双手并拢递了过去：“那你有绳子么？”

　　不知道为什么，景澄润明亮的一双眼配上这样的画面，让梁予恍惚了下，想起了之前同学推荐的一部小电影。她别扭地转过头，喉咙有些干，“景澄润！”

　　景澄润莫名被凶，没反应过来，“怎，怎么了？”

　　“去洗澡，睡觉！”

　　望着她有些掩耳盗铃的背影，景澄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眼里若有所思起来。

　　呆在一起的最后一夜，自然不会就这样平静的过去。

　　梁予护完肤进来，看着在衣柜前站着的人，好奇问：“在干嘛呢？”

　　景澄润转过身，双手拉开握住的领带，依旧是那副天真的眼神，“你觉得这个当绳子如何？”

　　不算夸张，梁予的脸顿时就涨红起来，她作势就要去抢景澄润手里的领带，却反被人家给圈住，言语暧昧起来：“我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我女朋友，来这儿都学了些什么啊。”

　　没怎么在言语上输过的人屈指可数的紧张起来，“我没有，只是，就是朋友推荐了一部电影。”

　　“嗯哼？”景澄润一手掌着她的腰，一手将领带松垮垮地缠在梁予的脖子上，“然后呢？”

　　“有BDSM的一些情节，”梁予忍不住吞咽，但立马澄清起来：“我没看完，就是有些了解，但我没那方面……需求。”

　　感受到她紧绷的身体，景澄润没再继续开玩笑，她缓缓拉下领带，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梁予的侧颈上，“那我们应该挺合适的，毕竟我也没有。”

　　将人抱上床，景澄润抚摸着梁予的脸，缓解着适才的玩闹：“忘了跟你说，圣诞快乐，梁予。”

　　搂住她的脖子，梁予好像太过习惯这个动作，她眉眼含笑，“我想起了一首歌，你要听听么？”

　　递上手机，梁予搜索出单曲，靠在景澄润的怀中，随着音乐断断续续哼唱着：

　　“There's an angel in the snow
　　雪中氤氲出天使的身影
　　She's knocking at my door
　　今夜她将叩响我的家门
　　She's keeping my heart warm tonight
　　温暖一颗本来冰冷的心
　　And there's a table set for two
　　烛光小桌静静等待两人
　　A cozy little room
　　依偎在舒适的小窝一角
　　A window with a view of white
　　能看到窗外飘落的漫天白雪
　　Then you ask me what I want this year
　　你问我今年许下什么心愿
　　Well I already know
　　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l tried to make my Christmas list
　　我本想列一张圣诞愿望清单
　　But I don't want a single gift
　　却无从落笔
　　'Cause l've got everything I need
　　因为我已经拥有梦寐以求的一切
　　So I won't ask for anything
　　这个圣诞我不再许愿
　　No shiny toys or fancy things
　　漂亮的玩具精美的礼物变得毫无意义
　　'Cause l've got everything I need
　　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With you here next to me
　　我就拥有了一切”

　　梁予仰头对上景澄润望过来的视线，“这大概会是我记忆最深的一年圣诞，因为有你。”

　　景澄润眨了下眼，睫毛半耷拉下来，稍稍一低头，便吻住了她。

　　不管是25小时还是12小时，时间就这样或紧或慢的向前，暑假回来，她们携手故地重游了杭州，而在下一个秋季，梁予带着景澄润欣赏了L州有名的海岸线。

　　琐碎的日子被拼凑成了一段又一段属于她们的记忆，有过欢笑，有过玩闹，经过切实的论证，距离始终不会变成影响她们的那个因素，未来有彼此的两个人，相隔的再远，终究还是会在下一个路口再相遇。

　　梁予结束回国那天，韩萌跟着景澄润一起来到了机场，在等待她出来的时候，韩萌提出了一个问题：“景澄润，如果时光回溯，你能回到15岁高一那年，你会选择早一些和梁予在一起吗？”

　　拎着手里的奶茶，景澄润认真思考了下这个假设，随后微笑摇了摇头，“大概不会改变什么吧，因为我害怕哪怕一丁点儿的蝴蝶效应，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是么？帮她买一杯心心念念的奶茶，在这儿等着她出来。”

　　但她大概会提前将一切处理好，等到再相遇时，等到梁予第一次说出喜欢时，那时的她一定会用尽全力地将人拉入怀抱。

　　韩萌了然一笑，“这个我也问过阿予，我说如果带着记忆回到以前，她大学还会选择只和你做朋友吗？”

　　景澄润偏过头等待接下来的答案，韩萌双手一摊回：“她说为什么总要想着改变过去，现在的你们很好，未来会更好。”

　　即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水蒸气，经过命定的循环，不终究也会再次化为水滴，重新落回大地。

　　景澄润将目光投向出站口，是啊，未来会更好。她晃了晃手里的奶茶袋，只要将往后每一件平凡的小事拼凑起来，不也能变成她们永恒的故事。

　　随着人流推着行李车出来，梁予视线跳过接机的人群，在捕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她嘴边的笑意情不自禁就漾开来，“景澄润！”

　　大步上前，景澄润带着笑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向她跑来的人。

　　“梁予，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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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Christmas List》——Anson Seab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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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
挺感慨能坚持再次写完了一个故事，也很感谢每一个阅读过这个故事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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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决定以梁予视角开展时，一开始我设想的会是一段BE的感情，人生没那么圆满，你爱的人不爱你其实是一个很常态的事情。但第一次出现犹豫是在写完高中后，有一位朋友留言问是HE么？那时候我突然觉得，故事既然选择被描写出来，哪怕没有双向暗恋的戏码，但或许只需要一点点的乐观心态，让景澄润发现并勇敢接受这份感情，她们两人或许就会有不同的结局，毕竟景澄润无疑是在乎梁予的。小说并非真实人生，抱有一些美好的期待好像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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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梁薇和Ophelia的感情，在我来看这样就是最好的模样。她们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和更看重的事情，为了爱情盲目放弃稳定有前途的生活不是成熟的人会做出的选择。我一直不觉得相爱就必须得在一起，就像文里说的，于爱情里她们是彼此的唯一，但人生不止是爱情。相比爱人，爱自己同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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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好像也没说什么重点，文笔有限，再次感谢阅读到此的朋友，祝九月往后，一切顺遂，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