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相遇》芊稷

12、第十二章

　　仿佛感应到束雅低落的心情，蓝天消失不见，黑云压境，阵雨又来，风雨裹挟着，打湿大地，打湿窗沿，让刚感到一点快乐的人，再次跌落。

　　束雅安静地进行着手里的工作，她给纪容威擦脸，给他梳头，给他按摩四肢，因为护理得当，卧床一月有余的纪容威没有感染没有褥疮。

　　束雅第一次那么急切地希望纪容威能醒来，他回到他本来的轨道，她也回到她该回到的处境，那个处境里没有任何人，但没关系。

　　这次妈妈住院不是家暴，而是脑部肿瘤，好消息是良性，医生说可以先观察，但最好还是手术彻底切除。

　　如果可以，她愿意选择自己不存在换妈妈一辈子轻松顺遂，不必用尽一生好运享受九年快乐后全是厄运。

　　谢柯峻处理完紧急的工作后来到病房，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但她的表情足够让他明白，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的她让他心悸，他透过她，看到被父母抛弃的少年谢柯峻，小小困兽，逃脱不了命运的左右。

　　等她结束正在进行的工作，他走进去，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二楼。

　　“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听，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借你肩膀。”

　　束雅侧身靠在他胸口，半边脸贴在他的心脏位置，沉稳有力的心跳让她可以暂且平静下来，他环抱着她，温暖地大手抚摸着她的头顶。

　　“谢谢你，谢先生。”
　　“叫我的名字，哪个都可以。”
　　“谢谢你，阿峻。”

　　他把她拥的更紧，曼谷的雨季漫长，雨水充沛，楼下的莲雾树上已经没有果实。

　　束雅腾空大脑，告诉自己，享受这一刻就足够，如果此刻的怀抱如同人生前九年一样，要用一生运气去交换，她也愿意。

　　入夜，妈妈打来电话，安慰束雅不必在意，一切先观察，重要的是不要自己吓自己。

　　“阿雅，人这一生，遇到什么都是命，改不了，但一定要乐观，遇到你爸，是我最大的幸运，然后有你，你和他好像，大眼靓仔，什么都会做，爱我又爱你，有些人一辈子都得不到，我拥有过九年，够了。”

　　“阿姆……”

　　束雅卷缩在床上，哭到快要晕厥，她死死咬着自己的手，不发出一点声音。

　　谢柯峻结束和集团的视频会议后，又去病房看了纪容威，白天他给姑姑发了容威最新的视频，姑姑打电话来，情绪还不错，说姑父努力在恢复，争取年底前来看容威。

　　“Blaine，醒过来，人生还有很多美好你还没有真正经历。”

　　心电检测仪嘟嘟响着，纪容威像睡着一般。

　　他拿着一瓶矿泉水敲她的房门，见没动静，他犹豫一刻，还是开门进去。

　　小小的一团蜷在棉被里，压抑的哭声让人心疼。

　　他在床边坐下，连被子带人，一团的抱进怀里，她靠在他肩头，呜咽着，肩膀抖动，拨开她凌乱的头发，漂亮的大眼睛红肿充血，满脸庞的泪水。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不幸中的万幸，束雅妈妈的肿瘤不是疑难杂症，谢柯峻联系朋友，把束雅的母亲送进解决此类病例最专业的医院，因为是良性肿瘤，手术指征符合，很快安排了手术。

　　束雅在手术前赶回深圳。

　　“阿姐，妈妈会没事的，是吗？”
　　13岁的妹妹依偎在她怀里，满脸的不安和惊惧。

　　“一定不会有事，放心吧。”

　　手术很成功，束雅的母亲恢复的很好，一周后出院，束雅准备在家里继续照顾母亲。

　　“阿雅，你是上班的人，不要老守着我。”
　　“阿姆，我再待几天啦。”

　　“你们老板人好，但你也不能偷懒。”
　　“哪有偷懒，我回去以后一天都不休息上班补回来。”

　　“不可以，做人不能这样，对了，你老板已经找了医院和医生，手术的钱好像也是他垫付的，你要记得还人家。”
　　“这个我知道。”

　　“阿雅，你要在泰国待多久啊？”
　　妈妈脸色憔悴，眼神里全是不放心。

　　“大概一年吧，也不知道纪容威哪天能醒过来。”
　　“可怜的孩子，怎么那么想不开。”
　　……

　　束雅回到曼谷，回到医院恰巧谢柯峻出差不在，Bai医生和两个护士见到她都很开心。

　　“Soya，告诉你个好消息，Blaine的手可以动了。”

　　“真的吗？太好了！”
　　束雅惊喜地看着纪容威，她轻轻托起他的手掌，激动又兴奋，原来她之前不是错觉，是手指真的在动。

　　“Soya，这是很乐观的情况，Blaine很可能创造奇迹。”

　　束雅用手捂着嘴，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克制着，把眼泪全都吞了回去，不能哭，要哭也要等到纪容威真正醒过来再哭。

　　“谢先生知道吗？”

　　“他知道的。”医生笑着，表示肯定。

　　束雅主动喝起蛋白粉，虽然难喝，虽然反胃，她又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自觉去健身房锻炼，从热身开始，利用最轻的哑铃片，跟着手机软件里的视频练习。

　　谢柯峻回来的时候，看到健身房亮着灯，小小的身影，做的动作已经有模有样。

　　束雅听到动静，练习动作不停，只是抬头往镜子里看，那个熟悉地高大身影斜靠门框，黑色衬衣领口敞开，手袖半折到肘，抱在胸前，眉眼都是笑。

　　她起身飞奔，一跃挂上他的脖颈，他默契地伸出手托起，稳稳接住。
　　“阿峻！”

　　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一身汗，她只想紧紧拥抱他，闻他的味道，享受他的怀抱。

　　她捧着他的下巴，两只手来回搓，就是这个熟悉地酥麻感觉。

　　他一动不动，任她摸，任她玩。

　　“阿姨恢复的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谢谢你，阿峻……”

　　她情不自禁的对他的嘴下手，胡茬很扎，但这是属于他的独特触感。

　　一旦碰到就没法抽离，他托着她的后脑，空气里都是甜蜜，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她是吹进窗棂的春风，吹的他春心荡漾，欲罢不能。

　　——

　　谢柯峻洗完澡回到卧室，点开邮箱，检索有没有重要邮件，回复比较紧急重要的准备关电脑休息。

　　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轻轻地叩门声。

　　小兔子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大T恤，光着腿，小脸红扑扑的站在门口。

　　“干嘛？”

　　“……”
　　她羞涩地笑，眼底藏不住的小小心事，她一缩头，从他臂弯下钻进房间，用脚关上门。

　　“阿峻……”

　　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浴袍系的并不紧，白皙的小手在腰带处来回转，他感到腰带松了，他抓停她不安分的手。

　　“想做什么？”

　　他是严肃地，她没入过社会，没有恋爱经历，他是她的第一课，他们开始得很仓促，了解并不深，如果太快，至少对她不公平。

　　束雅困惑地盯着他，她只是想这样做，她喜欢他的一切，触碰，亲吻，拥抱，她不知道男女恋爱有什么规定模式，但是她觉得他应该会想要这个。

　　他开始很凶，但越来越好，好到帮她那么大一个忙，她不知该怎么感谢，

　　“你不是让我做女朋友？”

　　她怯了，难道就像钱悠蓝说的，谢生不会喜欢她的，想到这里，她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是，所以我不能。”

　　谢柯峻托她的下巴，她眼神里的一切情绪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她是感激还是爱情，她自己都辨不明，他又怎么敢轻举妄动。

　　软玉在怀，动是常人，不动是珍惜。

　　他抚摸她光滑洁净的脖颈，她身上的淡淡体香，期待的眼神，无一不是邀请，他并没有那么高尚。

　　“束雅，你了解我吗？”

　　束雅摇头，她不了解，如果不是纪容威出事，她又怎么会遇到他，没有这场意外，她在她的处境挣扎，他在他的轨道按部就班。

　　这个答案让她很失落。

　　“所以你需要了解我，了解更多的我，再决定是否把自己交给我。”

　　他很温柔，声音温柔，轻抚她发丝的大手温柔，和他粗狂的外形截然相反。

　　他的吻落在她的眉梢，嘴角，脖颈，还有肩头。

　　“阿峻，我只是觉得你很好。”

　　束雅桃花般圆润的大眼睛已经蓄满泪水，莹莹而动，那怕是这样撇着嘴，嘴角依然微微上翘，娇俏迷人，梨涡只有浅浅一点，恰到好处的点缀整张脸。

　　她的美哪种表情都是在邀请，邀请他肆意妄为。

　　他的拇指划过她的脸颊，放在后脑勺的其余四指微微用力，两人唇角贴合，缠绵，交叠，追逐，嬉戏……

　　直到两人肺里空气用尽，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束雅第一次感受这窒息般的感觉，他的热情还有忍耐，放肆又克制，她明明感到他的渴望，却又看到他的眼中犹豫。

　　束雅只能紧紧环住他的脖颈，珍惜当下的每一秒，不去想更多。

　　把束雅送回卧室哄睡，谢柯峻站在花洒下，冷水喷涌而出，谢柯峻手杵着墙，任火焰一点点熄灭。

　　他邮箱里，有一封他母亲发来的邮件。

　　Charlie，我下周会来曼谷，带一个人来，你准备一下。

　　PS：不要找任何理由拒绝，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