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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仔细算来梁约已经两三天没回家了,甚至梁英联系来工作的人都打电话来说什么时候确定回去了再通知。

      原本家中有只猫总归是牵挂,但隔壁的编剧先生称最近灵感枯竭,对于人类这之间的爱恨纠葛很是不屑,想让卡卡跟小花来对他的心灵净化一二。

      ——一只没有蛋蛋的帅气小公猫竟也能获得靓丽母猫的青睐,某种程度上可能真的能影射柏拉图爱情吧?

      梁约想的自己一阵恶寒,卡卡柏拉图就柏拉图好了,反正他自己是不能接受的。
      他好不容易长得这么好,怎么能只享受灵魂的契合呢?

      .
      天气预报是世界上除了情人外最善变的东西。
      梁约的咖啡店开业典礼原是定在一个晴朗的夜空,但没成想当天从晚六点就开始细雨蒙蒙,到了七点更是大雨滂沱,淅沥的雨声像碰撞的钢珠,不知流到何处臭水阴沟里去了。

      雨幕之下逐渐弥漫起湿咸的海水气味,无孔不入地冲击着脆弱的鼻黏膜,强势得像一位暴君。

      梁约穿着白T矜持地坐在吧台前,问今日首开张的收益是多少。

      戴着纯白鸭舌帽的小姑娘闻言有些紧张,十指纷飞查看后报了个数据出来。

      “是吗?有这么多吗?”梁约讶异不已。

      “老板...这个不是纯利润呀,还有成本和人工呢!”

      “对...”梁约不好意思地拍拍手,“我就说哪有这么多呢,差点以为自己是蒙尘的巴菲特。”

      “今天赚了多少?”杨咎拨开楼梯口的彩带正进来,就跟脑袋后面长了耳朵似的就开口问。

      梁约这处商铺做了二层,一层现在还在正常营业,但鉴于行业的特殊性晚上六点之后几乎没什么生意了,只偶尔有稀疏的甜品外送订单。

      梁约瞪了他一眼,说:“大概也就够付你今晚工资吧!”

      几个装束简单干净的服务生笑话了几句他们老板,说都是做老板的人了可不能不大方,又说杨哥今晚过来老板还特意拨了经费呢。

      杨咎奇了,说二楼较上次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吧?

      “哎呀!不是装修啦,老板说不然第二天拆卸麻烦变成了招待顾客的半永久就一点纪念意义都没有了!”
      “对呀,是蛋糕啊、酒水啊之类的,老板还带了红酒过来偷偷藏着噢!”

      梁约没想到之前几次见面都相当腼腆的店员们实际上这么生猛,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和安排都碰到杨咎眼皮子底下找夸。

      难道他们发现我喜欢杨咎了?
      不应该吧...有这么明显?小县城的居民们怎么比大都市的人心态都要好,也是,这才有点宜居城市的风土人情啊。

      “你们别给我请功了,要给我留点面子啊!”梁约无奈道。

      杨咎就着昏暗地灯光周旋了一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梁约从转头就聊娱乐八卦聊嗨了的小姑娘们身边拉来,脚步停在原本听规划说要留着冬天放壁炉和圣诞树的地方——现在被将近两米的帷幕遮住了。

      杨咎沉声问:“这是什么?”

      梁约先抱怨他:“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说了多少次除了不要看低男人的潜能之外,就是不要小瞧晚高峰的车流量。”

      梁约看了看杨咎发丝还在往下滴的水,不知道哪根脑筋搭错了,居然伸手用自己的半袖为他擦,等到质地优良的衬衫洇水潮湿后有些冰凉,他才别扭地说:“喏,这是你今晚的表演道具之一。”

      杨咎紧抿着唇,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墨绿色的帷幕说:“我呢,应该是用不着什么类似大变活人的囚笼吧?”

      难道帅脸都是用智商换的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的美你!是不是还要给你配一个大美女当魔术搭档啊?”

      梁约深觉杨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应当是熟稔之后才会触发的随机技能,他骂了一句之后煞有其事地捞过隔壁桌上搁的对讲机,好奇地摁了摁一个漆黑的按键,有些扭捏地说:

      “人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咯!一楼幸运的客人也可以邀请他们上楼了。”

      杨咎迄今为止见识过无数狂欢夜,可以说就算是随便拉来一个人都懂得怎么去煽动暧昧混乱的气氛。
      但当他真正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梁约紧张而绷紧的下颚线、掺杂着期待而颤动的眼睫竟然没有任何不耐,而是淡笑着等待。

      头顶网住的气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藏,随着光影变换和缠绵的萨克斯曲绳条抽动,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降落地面。

      可能是周遭太过安静了,显得一位员工不小心踩炸了气球的声响恍若惊雷。

      梁约被吓得抖了一下,很明显是心里盘算着小九九的时候被打断,下意识循声而去的时候对上杨咎平和的眼眸。

      就这一眼好像给了他勇气。
      梁约笑了下,说:“开场秀。”

      楼梯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一楼的几位顾客有上来的意愿,一上楼就被排场震撼到了,其中有一名女性顾客甚至发出了声贝不小的尖叫。

      这下二楼约莫有十来个穿着各异的客人,十分戏剧性地在此共聚。

      来往穿梭的服务生推着餐车出来,和一楼在售卖的甜点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听闻有客人惊讶地评价了句,梁约不好意思道:“这是特意请米其林厨师做的,本店暂时还没有哦,但隔壁市是有一家三星可以媲美的。”

      ......

      原来听到服务员闲聊说老板是个玩票的好看富二代原来不是吹牛啊。
      但听说过富二代去娱乐圈玩票,去商界玩票,开咖啡厅算什么啊?为了钓马子吗。

      杨咎咽下第三口榛子蔓越莓口酥后终于忍不住道:“梁约,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马上就去干活,吉他在哪儿呢?”

      “你非要曲解我成一个资本家形象?”梁约脸一僵,“我是想问你好吃吗?”

      两人凑的近,面前的桌上醇厚的红酒倒了两杯还未入肚,但氛围已经足够醉人了。

      杨咎映着杯中的光看梁约眉眼出众的脸,喉间一动。他轻笑道:“不能这么请功,又不是你做的,看你那样。”

      梁约说话像带钩子,轻声细语的:“怎么不能?快点说。”

      杨咎:“好吃,但没你弄的酱油蛋好吃,这个答案满意吗?”

      梁约一下子笑起来,酱油蛋怎么和米其林大厨的手笔比?杨咎也是真敢说。
      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在他心里自己是需要赞美、讨好的人?是不是...比之前要重要了一点?

      “今晚没有吉他,给你准备的是其他的。”

      梁约拉着他要往内间的更衣室走,房间太小了,鉴于店铺员工纯女性,大约能同时容纳三名员工更换衣服,但梁约和杨咎同时出现就有些勉强了。

      杨咎实在太大了。
      不知是不是近来杨咎做饭多了,周身气质整个往居家方向靠拢,以至于真正到了在狭小空间内独处的时候,梁约才猛然感受到男人的压迫感。

      他有些小气喘,方才是使了力奔在前面的。

      梁约打开墙角的礼盒时,杨咎不动声色地扬了眉。不为别的,这个在女性群体中过于有标示度的橘色盒子实在是能做到一个盒子里的东西比外场所有人全身上下加手机都贵。

      果不其然,梁约从中拿出了件西装套装,防尘袋都还没拆,袖口处的细钻已经亮出璀璨的光。

      梁约将快要拖到地上的衣物抱在胸前,闭上眼又张开,徐徐吐出一口气,问道:“穿这套,好不好?”

      杨咎反省自己写不来情歌只能写分手歌的原因之一是可能天生缺点浪漫感——此时此刻,他心中蹦出的三个想法。

      其一是梁约笑得那么欠亲做什么,其二是这衣服好他妈贵,其三是以后回礼还得挑高定,真是个败家玩意。

      好。杨咎点头。

      杨咎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等他换好衣服推开门,印入眼帘的就是一架具有收藏价值的施坦威三角。原本自上而下的罩起来的帷幕现下铺在了地上,绒面材质显得色泽饱满,就算是较之红毯也不遑多让。

      “我想听月光奏鸣曲,可以吗?谱已经放在上面了,我知道我这样看起来好像一个任性的人...但是,我真的很想。”

      梁约拽着他的衣袖,身边的人不时传来惊羡的目光,想要举起手机拍摄都被提前打了招呼的员工制止了,在这种环境下梁约也觉得脸颊发烫,但他还是维持着面上恰到好处的微笑,良好的修养让他连此时都是直视着杨咎的眼睛说话的。

      于是轻而易举就能看清他眼中的错愕,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梁约之前都没能做到,总觉得看杨咎害羞,哪怕是对上一眼都会下意识地移开。但今日高朋满座,他却强撑着看向杨咎,也像是逼自己向已经燎原的爱意屈服。

      从头到尾杨咎就像是被魔女带入怪物聚会的人类男仆,有着夺目的吸引力却毫不做声。半晌他呼出一口气,以占有欲极强的姿势捞过梁约在怀里低声道:“很久没碰了,可能有点生疏,一会见谅。”

      他顺着一路暗绿走上并不大的表演台,不知为何脑子里回放的确是几年前在金色的大厅,脚下仿佛都绣上了一寸又一寸的金线,他穿着廉价的西装,头顶的发蜡还没完全干,散发出令他自己都难以接受的味道,面前的指挥优雅地鞠躬示意,身侧的管弦乐队就绪,首席的小提琴手平抬修长白皙的手臂,眼神睥睨,长弓自上而下滑去。

      而自己呢?杨咎想。

      其实记得很清楚,但每次回想到此处就会强制性停止,就跟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样,再多深入一点就是难于言喻的头痛。那苦痛出自哪里呢?

      出自空无一人的观众席。

      杨咎根本没有资格从台上往下看座无缝隙的观众席,只能应约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排练,企图从指挥隔壁与肩膀间的缝隙看过去,不知能否窥探一二欣赏、诚挚的眼神。

      杨咎在与那时贵重无二的钢琴前坐下,并不觉得陌生,略试几个音后,他认真地翻看了将近一分钟的乐谱。

      这在正式演出开始后出现无疑是一种过错,但此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台下的每一个人都怀着各异的心情在等待。

      琴音缓缓泄出,梁约固执地不允许任何人拍摄,甚至临时叫停了自己专门请来的摄影师停止动作。

      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时如同天赐,就算时候无数次的回放录像也不会比现在更赋有意义,那就干脆谁都不要拥有,谁都不许拥有。

      或许人的骨子里都是反叛的,梁约想。

      他的父母一往无前地去追寻梦幻泡影般的生活,就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也不足为惧,而他呢?
      好像也在一段如梦似幻的梦境里浮沉,没有告诉他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能舍弃的,只有靠他摸爬滚打着发现——好像只有瞬间的心动是能够自得的。世界变化不穷,总有人想贴或诀别。

      “完美的演出哦。你先过来一下。”

      一曲结束后长达半分钟的沉默,此刻大家已经融入了环境,重新回到聊天的聊天,享受美食的享受美食,只有梁约噙着笑从侧面的台阶追上去。

      他知道,杨咎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只想为梁约弹奏这一曲。

      “又要去哪里?”杨咎嘴上问着,实际上已经被梁约牵着走了好几步。

      “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分明整层二楼只有加起来不到十五人,但梁约尽可能礼貌地拨开人群时仿佛在从世界挣脱而出,他不小心蹭到了客人的肩膀也只来得及回头低声道一句对不起。梁约用长若半个世纪的半分钟在黑暗中挤出一小条道,通往空荡的天台。

      杨咎反抓着梁约的手,防止他不小心跌倒,同之前那名尖叫的女性顾客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唏嘘:“这个排场...怕不是要求婚啊?怎么还没看见人女孩呢?”

      天台相比之下竟然还要宽阔些许,只是空无一人,空无一物,杨咎用余光看了下来后不知为何心中倒像是缺了一块似的。

      梁约背对着他,像是在喘气,月白的手腕从衣袖里露出来。“我先向你道个歉,这是我自己单方面认定为惊喜的准备,但有可能对你来说是冒犯,所以我先说声抱歉。”

      梁约的原本逐渐平稳下来的气息再次急促起来,他转过头来抓着杨咎的手臂,又像情不自禁般的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想吻他,但中途又犹豫着退却了,带着湿热喘息的一吻最终留在了杨咎的侧脸上。

      杨咎欲说话,却被梁约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你等我说完再说行不行?很快的。”

      杨咎如野兽般深沉而窥视的眼神盯着梁约抵在自己唇边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跑出了点汗,连指甲盖都是粉的晶亮,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我坦白一下,我有点等不及你想要跟你说,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为了说我才策划了今晚这一次,想着就算你不答应吧,也能为我弹一首曲子,就像你曾经答应过我的那样。我知道你肯定能够猜到的,毕竟我不是一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对不起,利用了你对我的包容......”

      梁约背对着月光,杨咎这才意识到雨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地上四处有大大小小的水洼,上面倒映着同一个月亮。

      “我......”

      “好了。”杨咎伸手捏了捏梁约的耳朵,安抚意味明显,“越说越没逻辑了,先听我回答。”

      梁约猛地抬头,闭嘴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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