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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爱探险》是个小成本综艺,主打的卖点就是年轻人带娃。
邀请的嘉宾也都是没有什么大名气但有小小知名度的明星网红,原本从制片人到导演到嘉宾都没有抱着太大的野心,没想到一经播出反响远超预期,节目组自然而然地加大了宣传力度。
由于种种原因,节目只在周末两天拍摄,一星期内完成剪辑然后播出,目前只出了短短一期就是介绍各个家庭组合的出场,而热度的峰值就出现在第三个家庭中的顾小眠出场之后。
余尧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热搜,十条里面有八条是节目组买的,八条里头又有一大半关于顾眠和顾小眠的。
#顾小眠是什么神仙小孩#
#这才是真正的撕漫男#
#顾眠和顾小眠什么关系#
#眠眠有余#
#我的CP有娃了#
#杨闻景新节目#
#贺鸿杨闻景非洲#
......
余尧一条挨着一条地看,在#眠眠有余#的词条里面不知不觉停留了好长时间,看到最后,余尧已经快不认识“顾眠”这两个字了。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再拿起时,看见一位网友最新发出的图片,配文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眼神我磕疯”。
余尧微怔。
图片是综艺里头的截图,他正在专注地看着锅里的菜,而顾眠在一旁看着他,眼中噙着的一点温柔笑意被镜头准确地捕捉下来。
顾眠在看着他。
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余尧往下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顿了片刻,手机识别到了指令,屏幕上很快就弹出了“保存图片”的选项框。
余尧目光微动,指尖轻点,保存。
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条视频通话邀请,是许跃打来的。
“哥们,”大太阳底下,许跃皱着一张脸,“好久不见呐,兄弟,在热搜上看见你了,祝贺祝贺啊。”
余尧漫不经心地搭腔,“开学都没见你,哪混去了?”
“别提了,你猜猜,我被我老妈派到哪里来了?”
镜头翻转,露出一个摩洛哥风格的街道来,明艳的太阳底下经过三三两两的黑人小孩,几秒后许跃又把镜头翻了过来。
继续愁眉苦脸,“这个学期,你别想见到我了。”
余尧笑了笑,“遇见陶女士记得替我打声招呼。”
“得了,就陶阿姨追拍的那狮群,我要是遇见了,大概率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了。”许跃一边走着一边说,“不过我遇见我偶像的概率还是挺大的,听说他要去攀登乞力马扎罗山,对了,你那节目的主持人不是杨闻景吗,记得替我要张签名照啊。”
“你偶像到底谁啊。”
“贺鸿啊。”
“那要杨闻景的签名干嘛?”
“你不懂,这叫夫夫一体,”许跃一脸陶醉的表情,“谁知道杨老师的签名照是不是贺教练看着写完的,我一想到这张落在我手里的签名照是我偶像看过的,说不定还是我偶像摸过的,这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余尧被他恶心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想骂他一句,顾眠的消息直接弹出来。
短短三条简讯:
——忙完了吗
——今晚我不回去了
——早点休息
余尧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他对许跃说:“没事我挂了。”
许跃不陶醉了。
“干嘛去?”
“散步。”
“啊?你走路用嘴走的啊,散步和打电话有什么冲突?”许跃顿了两秒,猜测道:“跟那只鬼有关的吧?”
余尧已经换好了鞋,“啧,你烦不烦。”
“哦~”许跃一个字拖了少说十几秒的调子,缓缓说:“明白了。”
余尧皱眉:“明白什么了你就?”
“兄弟,我看你也是爱得深沉啊。”
“......”
许跃贱兮兮道:“杨闻景也来这边了你知道吗,下回见到他交流一下心得体会,看看人家是怎么追老婆的。”
余尧直接挂断了视频。
他想起上周综艺里见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不以为意地哼了下。
至于吗?
就五天的空闲时间还要专门跨越半个地球去见一面。
哪像他,不过就是出门散步的时候顺便找一找顾眠。
——
明亮的射灯挂在后面的山体上,将公司楼顶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日。
不远处的树林偶尔会送来一阵凉风,但对于几个唱到声嘶力竭的年轻人来说,这点清凉无济于事。
重金属感的声音停下来,路星冕行尸走肉一般躺在躺椅上,咕咚咕咚喝完一桶冰水,又点了一根烟。
“好累啊,这天也忒热了。”
耳边还有节奏感十足的鼓声,路星冕拉了一把顾眠的胳膊,“别练了,先休息会儿。”
“我不累。”
路星冕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嫉妒道:“妈的,体力这么好,搞得我都想当鬼了。”
这时,队长闫非又搬了一件冰饮料上来,一瞧见路星冕吞云吐雾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皱眉数落道:“烟拿开,你也不怕毁嗓子!”
“嘿嘿,就抽一根。”路星冕灵巧地躲到顾眠身后,露出半张脸讨好地笑着,“我又不是主唱。顾眠,你要不要也来一根,我教你?”
闫非挥了挥拳头警告他,对顾眠说:“顾眠,你过来,别在他那儿吸二手烟。”
“二手烟?”顾眠不解。
闫非给他递了一瓶冰饮,“就是吸他吐出来的烟。”
“噫,队长,你说得好恶心。”路星冕搓了搓胳膊。
闫非瞪他一眼,“我说得不对吗,你一个人抽烟,我们三个都深受其害,老了全去呼吸科排队。”
“队长,搞摇滚乐怎么能不抽烟呢,那太不酷了!”
“酷酷酷,你就知道酷!张禾木呢?”
“不知道啊。”
“在那里。”顾眠指着楼顶上黑暗的一角。
他背对着所有人,垂着背,低着头,看上去挺伤感的。
“张禾木,你搁那犄角旮旯干嘛呢?”
张禾木没回头,凝重的声音传过来:“队长,不用管我,我思考人生呢。”
闫非皱了下眉头,也不管他了,对着顾眠感叹:“还是你最省心。”
顾眠若有所思:“队长,抽烟不好吗?”
“当然不好,”闫非从地上捡起路星冕扔掉的烟盒,指着上面的字念,“吸烟有害健康,请尽早戒烟。看,抽烟的人也知道抽烟有害健康,想不通,你说他们为什么还要抽?”
顾眠接过那烟盒,打量着上面两行字,“可能是因为不会立刻就死去吧。”
“获得了快乐,又不会立刻死去,够幸运的话不会因这个而死,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墙角思考人生的张禾木幽幽道,“人最大错觉就是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万里挑一的幸运儿。”
“张禾木,你怎么了?”
闫非觉得张禾木的状态不对劲儿,走过去看他,然后张禾木一转头,朝他脸上喷出一个大烟圈。
“嘿嘿,队长......”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剩下的烟头踩在脚下毁尸灭迹。
闫非:“......”
闫非气闷地抹了一把脸,一抬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茫茫旷野中,竟然有一个人朝这里走来。
他揉揉眼睛,“还真是个人。”
“什么啊?”
其余三人凑过来。
距离太远,只能辨认出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高个子男人,闲庭信步又目标明确地朝这座嵌在山体上的大厦走来,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将疑惑地目光放在了顾眠脸上。
“找你的?”
顾眠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的人,“也许是来散步的,我下去接一下。”
下一秒直接翻越围墙跳了下去。
剩下三人:“......”
“现在几点?”
“半夜一点半。”
“从市区到我们这里有多远?”
“车程两小时,步行至少五个小时吧。”
“谁会半夜三更走五个小时散步?”
“谁接人是从楼上跳下去接的?”
最后三人齐齐摇头:“顾眠的脑回路果然是不同寻常。”
顾眠从天而降,余尧吓了一跳,但又觉得他的做法很合理。
人家是鬼嘛,既然有更便捷的方式,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走楼梯呢?
“你怎么来了?”他看上去有点开心,说话时眼睛微微弯起几分,“我们在楼顶排练,你要上来看看吗?”
余尧心想这不是很想见到我吗?晚上还不回家,不回家怎么见?
“噢,好啊。”余尧自动忽略了他的第一句问话。
顾眠带他上楼顶。
顾眠的队员们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第一次见面给余尧的印象很好,确实如顾小眠所说的一样,是一群不错的人。
闫非拍拍余尧的肩膀:“我还说呢谁大半夜的不睡觉搁外头瞎溜达,原来是顾眠的室友啊,来找顾眠的吧?”
顾眠的室友。
好像真的准确形容出了他们现在的关系,顾眠在外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吗?
余尧皱了皱眉:“我不是来找顾眠的。”
“那你是?”
余尧摸摸鼻子:“我散步。”
三人静默一瞬,然后齐齐干笑起来。闫非:“哦哦哦,散步,散步好啊,正好我们今天也就到这里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路星冕和张禾木眼睛一亮,差点跳起来击掌,转眼就看见顾眠一脸疑惑,两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疯狂使眼色。
顾眠丝毫没有接收到路星冕和张禾木的眼色,问:“队长,不是说还要再来两遍吗?”
闫非佯装一脸为难的样子:“再来两遍,再来两遍也行啊,那就再来两遍吧,快到正式路演了,大家也都辛苦点,那个……哥们,辛苦帮我们录一下看看效果?”
楼顶设备不足,只有一个三脚架,余尧调整好角度,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画面。
顾眠脱去了外套,里面是黑色的无袖背心,风灌进他的衣领,宽松的衣服在他胸膛上波浪起伏。
他面容沉静,神色专注,手中的鼓棒在射灯的光柱里流畅又有力地起落,每一缕发丝都在随着他的节奏颤动。
顾眠会看他吗?
余尧忍不住想。
会在什么时候看?如果他那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是不是就永远错过了这一眼?那么在很久以前,他有没有像那天早晨一样,错过顾眠目光里那些确切的温柔?
如果……如果他当时真的足够信任顾眠的爱意,也许就不会有穿透胸膛的那一剑。
余尧的目光不曾移开,看着那个人,直到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鼓点快要落下时,顾眠终于抬眼,朝他望过来。
鼓声停止。
余尧却听见心中的鼓点响起。
——
众人散了的时候已经凌晨,大家都累了,打算在公司里将就一晚,就只剩下余尧和顾眠两人。
大射灯关闭,只留下一只照明的小灯。
余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在黑暗里点燃一支烟。
顾眠看着他那点火星明明灭灭,从他的烟盒里抽出来一支,学着他的样子把烟含在口中。
他的举动让余尧笑了声,说:“天师,你也要学这种不良嗜好吗?”
顾眠也笑了笑,不答反问:“你今晚真是散步来的吗?”
“是不是,区别很大?”余尧打开打火机,蓝色的火焰冒出来,顾眠过来借火,拿火的手有些抖,风也吹得火苗乱窜,怎么都点不燃。
顾眠退开几步。
“对我而言,区别有点大。”
“怎么说?”余尧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意,心中却琢磨着这话的意思,再次点燃了打火机,示意顾眠再试一次。
却发现顾眠的视线已经从打火机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黑色的瞳孔微微闪动,仿佛是他下定了什么决心。
下一秒,他叼着烟突然凑近。
烟草味之外,一阵独属于顾眠的清冽气味扑面而来,余尧呼吸一滞。
大脑一瞬间的空白之后,余尧反应过来顾眠是来从他的烟上借火的,但是顾眠口中的烟却在靠近时刻意避开了他的那点火星。
余尧彻底傻眼了。
他的烟被顾眠取了出来。
顾眠含在了自己的口中。
他有样学样地朝天空吐出一个烟圈,侧过头时,余尧看见他绯红的耳根。
然而顾眠还是用很淡定地声线,说:“自己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感谢在2024-04-17 19:44:39~2024-05-04 22:5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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