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我自己[娱乐圈]》孟今看

18、探班

　　当晚明锦按照自己这一年来养成的习惯复习完剧本，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大半夜，他鬼使神差地翻开了手机，给程亦铭发消息。
　　锦瑟无端五十弦：程先生好像很受欢迎。

　　刚发出去，明锦就立刻清醒过来，越看越觉得这话醋味浓得快要溢出屏幕来了。
　　简直明目张胆。
　　万一让程亦铭觉得他管得太宽怎么办？

　　明锦沉默了片刻，还是没舍得撤回消息，最后懊恼地关上屏幕，既期待着对方的回复，又有些忐忑会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话。
　　脑子一团乱麻。

　　听见消息震动，他又光速点开对话框，看见了程亦铭的回信。
　　很短，只有一个字。
　　[程先生]：嗯？

　　明锦说不上心里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敲敲打打半天，混沌的思绪突然又清明几分，越发觉得自己这种做派莫名奇妙扭扭捏捏。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回了句：没什么，程先生不是让我不要靠倪子洋太近吗？怎么自己……
　　[程先生]：我让靠近我，自然是能解决，你能吗？

　　明锦：……
　　他略有些不服气：怎么解决？
　　仿佛在逗他一般，[程先生]说：这就是我和吴霜的合作内容了，不方便跟你透露。

　　明锦差点把手机砸到鼻梁上。
　　他瞪大眼睛，把刚刚那条信息反复看了几遍，还是琢磨不出来。
　　怎么个意思？
　　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所以原来不是吗？

　　怀揣着郁闷的心情睡去，明锦第二天起来时，气压肉眼可见的低。
　　阮易几次跟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的，阮易不免心急。
　　他注意到明锦似乎很关注程亦铭和倪子洋，眼神暗了暗。
　　对自己爱答不理，结果还不是跟别人走到一起了。
　　装什么装。

　　可……明锦和程亦铭关系不是不好吗？
　　阮易犹疑地看了眼旁边低头看剧本的明锦。
　　难道是看之前对自己献殷勤的人去捧着自己的死对头，所以心里难受？

　　阮易又观察了两天，看明锦一天比一天脸色黑，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
　　这天中午下工，他非常熟练地凑上去给明锦递毛巾：“天越来越热了，明锦哥，我去给你买杯水吧？”

　　明锦照旧没接他手里的，理由是有洁癖，阮易也不像前几次那样脸色惨白了，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说：“明锦哥渴了吧？我正好要去买汽水，你要喝什么口味儿的？”
　　明锦本想说不用，但怎么想也知道对方肯定会坚持，于是随口道：“不要桃子味就行。谢谢。”
　　他对桃子过敏。

　　阮易笑着点点头，往横店卖水的地方去了。
　　他提前注意过了，程亦铭很喜欢坐在那边看剧本。
　　明锦油盐不进，那程亦铭呢？
　　正好程亦铭长相身材都是他的菜，家世也是一等一的，难道不比明锦香吗？
　　既然那个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倪子洋可以……凭什么他不可以？
　　买了两瓶汽水后，阮易故意经过还在低头看剧本的程亦铭身边，打了个招呼：“前辈。”

　　程亦铭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没变。
　　阮易笑笑：“我来买汽水，想着跟您打个招呼，打扰了，您继续看吧。”
　　程亦铭没看出他想干什么，不动声色收回打量的目光，嗯了一声，刚低下头，又听见头顶响起一声矫揉造作的“啊！”。
　　再抬眼，只见阮易正朝他扑过来，像是要摔到他身上的样子。
　　程亦铭避无可避，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当然也同时架住了阮易往前扑的趋势。
　　这让他的动作显得异常滑稽。

　　场面僵持了一秒，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向这里，阮易尴尬地起身，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前辈我不是故意的，这瓶汽水……给您赔罪。”

　　虽然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过好歹是搭上话了。
　　不收也没关系，那他就更有理由缠着对方了。
　　阮易正暗自琢磨，却发现手里一空——程亦铭把汽水接过去了。
　　他抬头又看了阮易一眼，淡淡道：“还有事吗？”

　　阮易有些诧异，忙回道：“您……您不怪我笨手笨脚就好。对了，我听说您要组织团队自己做导演，所以才来剧组学习的……是真的吗？”
　　说话间，他已经行云流水地在程亦铭旁边的板凳上坐下来了。

　　程亦铭悄无声息地挪了挪脚，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瞥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就仿佛在说：你知道还问？
　　不知是不是阮易太敏感，他总觉得这眼神似乎带了一点轻蔑，还有一点漠然，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阮易被他这种眼神刺了一下，不自觉捏紧了手指，却仍然在笑着：“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去‘程导’的剧组试个镜？”
　　程亦铭收回视线，也不赶他走，只是把手里的剧本翻了一页，骨节分明的手白得晃眼。
　　他轻飘飘道：“再说吧。”
　　那是不可能的。

　　接着一阵安静。

　　阮易不是没见过冷漠的任务目标，但不动于衷到程亦铭这个地步的，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他能感觉到程亦铭前段时间似乎一直都对自己有些隐约的敌意——虽然不知这股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但现在这股敌意似乎短暂地被压下去了，至少他们聊天的这短短几分钟里，程亦铭虽然仍然态度不软不硬，可至少在听他说话。

　　见他半天没走，程亦铭若有所思，忽然说：“没记错的话，你这几天都跟在明锦旁边，这瓶汽水是给他的吧？”
　　阮易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愣了一下，扬起一个笑容：“没事的，我把我这瓶给他就好了。”
　　他倒是聪明，两瓶水讨好两个人。

　　程亦铭皱皱眉，半天没套出话，耐心已经告罄，加上对方坐在旁边时身上那股子香水味儿直往他身上钻，刺鼻得让他有些烦躁，正要合上剧本赶人，阮易忽然又说：“前辈和明锦哥……是有什么误会吗？”
　　程亦铭的动作便又因此一顿，不动声色地看过去。
　　“嗯？”

　　另一边，明锦刚卸完妆出了休息室，准备去吃饭，想起阮易刚刚说要买饮料，结果久去不回，啧了一声。
　　小李拎起自己的帽子和防晒外套匆忙跟着他出了门，结果一眼看见了不远处正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两个人。
　　说谈笑风生也不对，基本上是阮易在说，手里拿着一瓶汽水，程亦铭则坐在他旁边，一副侧耳倾听的姿态，神态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他旁边的地上，也放着一瓶汽水。
　　阮易……
　　阮易怎么会找程亦铭？
　　他要干什么？

　　明锦这些天心里时不时冒出来的那种郁躁心情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刚要踏步走过去，一打眼看见旁边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是倪子洋。

　　倪子洋自然也看到了聊的正好的两个人，他在心里暗骂阮易不懂事——
　　他也是富家圈子里的，私底下那点事儿在娱乐圈没什么人知道，在富二代的圈子里却传了个遍，他当然也认得这位阮家存在感并不算强的小少爷。
　　明知道他看上程亦铭了，还要跟他抢！
　　倪子洋满心烦躁，本来听说这位程总私底下玩的也很花，起了点别样的心思，但他这几天和程亦铭混得也算关系不错了，对方对他的殷勤示好照单全收，却仿佛完全听不懂他的暗示一般。
　　偏偏又是程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还强迫不得。
　　肉到嘴边，香得流口水却不能吃的感觉，对他来说还真是第一次，倪子洋难免有些焦躁，觉得程亦铭装清高。

　　他抱着要横插一脚的心思，走到一半，一道身影从他身侧擦肩而过，摇曳生姿地走过去了。
　　出奇的，对方今天身边一个助理也没带。
　　他盯着对方的背影，忽然停下了脚步。

　　两秒后，他脚步转了个方向，重新扬起笑容，声称不饿，让身后的助理不用跟着自己，自己去吃饭就行。
　　而他则跟着刚刚那道身影，一路出了横店。

　　明锦犹豫了一下，总觉得倪子洋跟上吴霜前，回头让助理自己去吃饭的那个表情看着有点不对劲。
　　他皱着眉扫了一眼程亦铭两人所在的地方，心里挣扎了三秒钟，还是从小李手上把帽子拿出来，嘱咐对方自己回酒店，随后匆匆跟着倪子洋出去了。
　　程先生肯跟阮易聊，肯定是有正事……吧？

　　程亦铭目送明锦的背影夹杂在周围剧组人员匆匆来往的人流中，最后消失在门口。随即听见阮易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他的声音是程亦铭很熟悉的，柔软的，温吞的嗓音，但此时却仿佛掺了一丝蛇毒一般，听得程亦铭莫名感觉有点冷：“前辈，其实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比起明锦，当然还是前辈您更有魅力……”阮易慢吞吞地说着，又露出那种讨好一般，甚至隐约带着几分谄媚的浅笑，“只要前辈愿意，我可以帮你，让他吃些苦头。”
　　旁边听了明锦的吩咐、要她帮忙看着点阮易的小李一脸茫然，刚走近他们，猝不及防就听见了最后这么一句话，骤然有些头皮发麻。
　　他……他在说谁？
　　明锦吗？

　　程亦铭看见她了，却没有声张，只是眉眼微沉：“……什么意思？”
　　他预感到，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然而阮易却忽然闭嘴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走近到他们面前的小李，短短瞬间，脸上表情又变回了先前那样温润无害的模样，笑着说：“这不是小李姐吗，是明锦哥让你来喊我的吧？”
　　小李硬着头皮点点头，心想屁，我老板担心你对他老板不利，要我看着你。
　　但她老板现在莫名其妙跑了，她又突然过来，只能含糊说：“他太累了先回酒店了，让我跟你说一声，不用买汽水了。”
　　阮易也不生气，柔柔一笑：“好，我知道了。”
　　他又转过头，对程亦铭道：“那程前辈，今天就聊到这里了……我先走了。”
　　他在小李看不见的角度，朝程亦铭眨了下眼，神情几乎显得有些俏皮：“——期待下次见。”

　　期待下次见。
　　程亦铭摸着自己的手腕沉思。
　　……下次见，不就是明天吗？
　　有什么好期待的？

　　他心头一跳，忽然低头打开手机，给Mali发了条消息。
　　Mali几乎已经要对他这种把秘书当万能管家用的行为感到习以为常了，反正老板给红包，老板让查什么就查呗。
　　不多久，结果就落到了程亦铭手里。

　　一小时前，阮易使用匿名论坛，在明锦的粉丝聚集地留下了关于剧组拍摄地点的消息。
　　大多数人兴高采烈，但自然也不乏有过度关注“明锦”这个名字的黑粉混杂其中冷嘲热讽。
　　——因为有杨建安这个经纪人做后盾，这段时间带着乘上娱乐公关部紧急处理明锦被黑事件，网上的负面言论其实已经压得不剩多少了，只有一些资深黑粉还在负隅顽抗。
　　但这也很正常。
　　程亦铭看着论坛里吵的热火朝天，最后目光定在了一条点赞最高的回复上，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姐妹们！我正好在金双市横店附近，有人明天跟我一起去给锦宝探班吗？！/爱心/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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