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牧场》山药蛋蛋子

110、翻花绳

　　直到小朋友出声询问老师怎么了，潘璐才从恐惧造成的僵直中回过神，强装镇定回应孩子们。
　　上午的课程终于结束，老校长来了，和一个骑三轮车的老头，车上装着几个大盆，里面是孩子们的午饭。
　　午餐几乎看不到肉，全是蔬菜和发黄的面馒头还有玉米碴子熬的稀粥，每个孩子到手的也只剩薄薄的一碗底，剩下的全是汤水，但孩子们吃得很开心，每个小朋友都吃光了碗里的饭菜。
　　但某个大朋友不开心了，锦衣玉食享受惯了看到这些叶子上还有虫眼的菜着实不好下咽，老校长看到跟饭菜为难的年轻人走过去，悄悄塞了个物件到他手中，小声道：“知道你们城里人吃不惯这个，这是我自家种的红薯，烤的可香了，吃点这个吧。”
　　“这…”
　　“吃吧吃吧，我地里还有。”老校长又将香喷喷的烤地瓜往祁景弋手里推了推。

　　祁景弋顿觉有些羞愧难当，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要一个生活困难的老人家照顾，实在不像样子，世上还有一群吃不上肉吃不上白面的孩子是他生活近三十年从没想过的，一个烤地瓜在他们这儿已是美味，那如果下山去到城中看到外面的世界孩子们该有多难过，原来曾经的幸福不过是被社会丢在山中的一隅。
　　烤地瓜个头很大，成年人的手掌都握不住，最后给纪洵留了一块，剩下的给孩子们分了。
　　午休时间，孩子们将桌椅推到教室四周，拿出垫子被子躺在地上，说是新校舍其实也就是一间大平房，老师们睡觉也只能教室里打地铺。
　　头顶的电扇吱呀吱呀地转着，盯久了总有种会掉下来的错觉，金属扇叶上锈迹斑斑，同新粉刷的教室墙壁格格不入，也许是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

　　地板上还算阴凉，浮在上空的热气被扇叶搅散。困意来袭，祁景弋找了个舒服姿势把宝贝揽在怀里。大夏天人贴人实在是热，过一会儿早睡着的纪洵就被热醒，拼了命钻出不断散发着热量的男人怀中，但一只手却被死死攥着，怎么也脱不开，怎么拍打祁景弋也不醒，已经是明显在装睡的程度了。
　　只好作罢，保持距离，牵着手，继续睡觉。

　　上午的经历折腾得潘璐沾枕头就着，梁玉琪睡在她旁边，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梁玉琪吗？想睁开眼瞧瞧眼皮却被粘起了般难以打开，只能口中含糊地应句：“怎么了？”
　　“你孤单吗？”声音后紧跟一串稚童的笑声。
　　被笑声刺激，潘璐瞬间清醒，眼睛也睁开了，猛地坐起身，旁边的梁玉琪还在睡梦中，摘下口罩的她蛮好看的，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口罩。小朋友们也睡得很香，有些睡熟了便不在意睡姿睡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
　　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异常，困意再次占据主流，潘璐躺下，闭上眼倏的眼前被一片阴影遮挡，下意识睁开眼，一张惨白的脸倒着悬在眼前，四目相对，黑色的眼珠被视神经无限放大，“老师，你孤单吗？”
　　“不！”喉中爆出声尖叫，再次睁开眼，眼前只剩在天花板吱悠旋转的风扇，身边的人也只翻了个身。
　　看着熟睡的大家，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在心底蔓延，仿佛在不断拉长她与周围的距离，满是人的教室却觉得空荡荡的，匀称的呼吸声反而叫人心底发毛，心跳声在胸腔中不住回荡，就像她自己，面对如此困境却只能独自面对。
　　好孤单啊…脑海中自己的声音将潘璐吓了一跳，她怎么能这么想，不就正中女孩鬼的下怀，赶忙喊醒旁边的同伴。
　　梁玉琪半梦半醒，好不容易听明白潘璐在讲什么，大脑运行半天才一个激灵清醒，俩个姑娘互相拉着对方的手缩在垫子上。
　　一分一秒过去，神经紧张的午休时间格外难熬，谁突然打了声酣或扇叶卡了一下都会变作叫人心头一紧的潜在危险，于是目光落在了几位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士身上，怎么能让两位女生在这心惊胆战而这几位大老爷们却坦然自若地鼾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