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蝴蝶》安清悦

8、Chapter8

　　宋昀答应了下来。

　　他和姜烟跟着刘明森的车来到了千禧大酒店。

　　酒店楼层很高，外观设计独特，蓝色的玻璃幕墙从上延伸下来，映着湛蓝的天空，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远远看来，就好一条从天空中坠落的水晶绸带，奢华精致。

　　很快，宋昀和刘明森的车并排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的电梯门打开，三个人先后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电梯顶的边缘镶嵌镌刻繁复花纹的灯，灯光冷白明亮，将三个人的模样清晰地映在电梯门上。

　　姜烟笔直地站在宋昀的身侧，就着映像将波浪卷发别在耳后，观察自己的仪表是否得当。

　　余光中宋昀穿着挺阔的衬衫，一只手弯曲挂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松弛地插在口袋，手腕处的百达翡丽机械表折射出冷光。

　　电梯“叮”了一声，停了下来。

　　门打开后餐厅的景象映入眼中。
　　来往男女走在酒红花纹地毯上，十来张圆桌边上基本都坐满了人，有人相互交谈，也有人已经吃上了。

　　他们跟着刘明森走，时不时有人跟宋昀问好，最后他们落了座。

　　同桌的是宋昀的舍友及大学时几个玩得比较好的老同学，看到都是熟悉的面孔，姜烟紧绷的肩颈才松了下来。

　　宋昀的舍友李延还和从前一样话痨，一见到宋昀他就开口：“靠！宋昀你怎么搞的，怎么还没有秃头啊？你看哥们儿几个，发际线都快到后脑勺了！”

　　坐在他边上的人锤了李延一拳：“有的话别乱说，你看我的发际线不也还完好如初吗？”

　　李延盯着他的发际线看了两秒，悠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植发了吗？”

　　李延猛然看向宋昀：“你不会也是去植发的吧？”

　　宋昀扬了扬眉，否定了李延的猜测。

　　同桌的人开始吐槽老天爷真偏心，宋昀能拥有别人所没有的一切。样貌、财权、学识，他一样都不缺。

　　虽然嘴上说笑的，但他们内心都认可，这是宋昀应得的。

　　毕竟他是怎么发家，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们都看在眼里。

　　他们聊他们的，姜烟自己吃自己的。

　　桌上的烧鹅、糖醋肉、茶叶鸡，一个赛一个美味。有它们在，只想吃，不想说话。

　　这时，服务员新端上了一盘椒盐皮皮虾。

　　宋昀一边聊着天，一边伸手转动桌面，将皮皮虾转动到了姜烟面前。

　　李延的视线被他这一个小动作吸引，开始把话题引到姜烟身上。

　　“对了，我看到你前几天的朋友圈了。”李延一脸吃瓜的表情，“宋昀你真的闷声干大事啊！”

　　有人接着李延的话说：“对，绝了，我真没想到当年那样你们还能在一起哈。”

　　这句话一落下来，其他人都安静了。

　　众人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气氛猛地尴尬起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姜烟也放下筷子，这时候再吃就不礼貌了。

　　尴尬半晌后，李延赶紧开口：“所以你俩什么时候办婚礼？”

　　宋昀耸耸肩，淡淡道：“还没确定。”

　　话匣再次打开，气氛又开始活络起来。

　　姜烟借机起身，去了卫生间。

　　刚才剥皮皮虾，剥了一手的油。
　　她把手伸到卫生间的镜子下方，里面自动感应挤出了绿色的洗手液。

　　姜烟仔仔细细地清洗双手，洗手液的绿茶清香在鼻尖浮动。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刚才宋昀同学说的话。

　　姜烟有些不理解，她当年是私底下和宋昀分的手。虽然说了难听的话，但是也不至于闹得很难看。

　　应该说，除了宋昀，别人都会以为他们是和平分手的。

　　在当事人面前提起分手的事，是会有点奇怪。

　　但是他们的反应也实在奇怪过了头。

　　姜烟一时间想不明白，她抽出纸巾擦干了手，把这些疑问抛到脑后，转身便进了厕所隔间。

　　期间，她听见有脚步声和交谈声传来，盲猜是有人进了厕所。

　　她们在外头聊起了天。

　　姜烟刚想打开隔间门出去，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对啊，都不知道姜烟使得什么手段，居然还能跟宋昀结婚。”

　　“他们分手闹得这么大，同届的谁不知道姜烟有多贱啊？”

　　“？”
　　姜烟一头雾水。

　　她和宋昀也没有闹得很僵吧？

　　她凑近门边，继续听。

　　“我也太佩服姜烟了，当年宋昀成绩好，人又帅，她一追就把人追到手。结果突然跟人分手一走了之就算了，还把宋昀的隐私到处传播。”

　　“她真的很过分，谁不知道她家有钱？还到跟别人说宋昀吃穿住都用她的，就连创业的本金都是她给的，说得宋昀跟小白脸似的。”

　　“？？”
　　姜烟拧眉，她可从来没说过这些话啊？

　　外面的人还在继续说。

　　“你还记得不？那段时间宋昀的状态超差，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姜烟。”

　　“谁说不是呢？宋昀的自尊估计都碎光了，如果我是宋昀，我肯定恨死姜烟了。”

　　“所以说是如果啊，人家不仅没恨，还吃了回头草啊！你也不看姜烟长成那个娇媚样，哪个男的不喜欢？”

　　“不过我觉得，宋昀说不定是要报复她，先跟她结婚，再让她狼狈离婚。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姜烟一愣，感觉这句话就像利刃在她心里捅出个血窟窿。

　　不愿再听下去，挺直脊背，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的视线在镜子里和她们两个交汇，那两人的表情明显紧张了起来。

　　姜烟抿着唇，站在她俩中间不紧不慢地洗手。

　　那俩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神色匆匆地就想走，另一个拉住她说：“跑什么？咱厕所都还没上呢。”

　　“可是，好尴尬呀。”被拉住的人声音放得很低，心虚地瞄了眼姜烟。

　　“有什么好尴尬的？我们又没说错。”那人说得理直气壮。

　　“说错了。”
　　水龙头停止自动出水，没了水流声，姜烟的声音异常清晰。

　　“呵呵。”女生上下打量着姜烟，眼神不屑，“我没听错吧？我哪里有说错？”

　　“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我从来没说过宋昀是小白脸。”姜烟跟她对视，眼神没有任何闪躲。

　　“哈哈哈她说她没说过。”女生笑得夸张，“你这话跟谁说，谁都不会相信。”

　　姜烟本五官本就浓艳，冷下脸来看起来便很有攻击性。
　　这人还想继续说，她边上的人扯了扯她的衣角，赶紧阻止她。

　　“别拉我。”女生甩开朋友的手，讽刺道“你不说谁会这样传，别在这装无辜装可怜，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小心被宋昀报复得体无完肤！”

　　女生说完，自顾自地进了厕所隔间。另一个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姜烟然后溜了。

　　姜烟自觉没趣，心中不是滋味，她缓步走出厕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姜烟都没怎么动筷子，宋昀问她怎么了，她也只说她吃饱了。

　　结束聚会后，宋昀开车送她回家。

　　车外风光怡人，车内流动着简单的轻音乐。

　　姜烟坐在副驾驶 ，心里一直想着刚才听到的话。

　　她从来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真的不敢想象，宋昀当时到底经历了多少糟心事。

　　视线中，宋昀专注开车，清透的日光照在他脸上，勾出一层光茸茸的轮廓。

　　宋昀没什么表情，姜烟忽然理解了宋昀身上那股稳重冷漠的气质是怎么来的了。哪有人，经历了连连的打击伤害之后，还能像年轻时一样单纯澄澈。

　　宋昀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盯着我干什么？”

　　“我...”
　　姜烟眨了眨眼，很想跟他说，她从没说过他是小白脸，这件事。

　　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何必重新揭开他的伤口？

　　再说了，她就算是解释了，宋昀能信吗。

　　又没有人能证明，她没说过。

　　她连这些话从哪里流传出来的，都不知道。

　　这些天来他们相处得挺好的，如果再提着件事，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她甚至摸不清，宋昀是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真的是要报复她吗？

　　如果是的话，那...

　　“你什么？”宋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姜烟抿了抿唇，脑海中的话丢到了一边，一开口话就拐了个弯：“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宋昀轻笑了声，反问：“你很期待？”

　　姜烟把手规矩的搭在膝盖上，心虚地点了两下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宋昀什么话也没说。
　　姜烟也没在继续问。

　　一路无话，姜烟在家门口下了车，宋昀直接回了公司。

　　她打开家门，云云热情地扑了上来，在她周围跳跳跳。

　　跳得还不低，姜烟都怀疑自己捡了只弹跳狗。

　　她蹲下来和云云互动了一会，然后给云云的饭盆里再填了点粮。

　　云云立刻跑到饭盆边上，埋头认真吃了起来。

　　从这个角度看，云云肚子圆滚滚的，感觉比刚捡来的时候胖了一点。

　　姜烟欣慰地笑了笑，而后回到房间去重新整理自己的仪表。

　　她已经和相关工作人员约好了，下午要去见她爸爸。

　　自从周媛进家门后，姜烟和她爸的关系就越变越差，上大学以后，见面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谁曾想出了国，家里发生巨变，姜振明还入狱了。

　　姜烟之前去看过一次姜振明，没想到大难临头时，父女俩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那时候即使知道姜振明是被害的，以她个人的能力也没办法帮他解决问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宋昀。
　　他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