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蝴蝶》安清悦

6、Chapter6

　　因为有人照顾，姜烟好得很快。

　　在医院呆了几天，吃好喝好睡好，姜烟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决定要结婚后，宋昀就定下了领证的日子。

　　连绵的春雨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过去了，天空连日放晴。

　　窗外春光明媚，万物生机勃勃，姜烟已经吃好了早餐，坐在沙发上一边逗云云玩，一边等宋昀来接她。

　　宋昀一直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即使是协议结婚，他也不马虎。在领证前他就已经对他们要做的事情进行了规划。

　　为了保证结婚证的质量，宋昀要和她一起去挑选拍结婚证件照时要穿的衣服。
　　再安排好化妆师和摄影师替他们拍摄一组令他满意的证件照，最后带着精心拍摄的照片去领证。

　　如果不是知道宋昀作为处女座对什么都追求完美，姜烟还以为宋昀十分在意他们俩的这段婚姻。

　　一人一狗此时正玩得不亦乐乎，门外就想起了两声喇叭声。

　　姜烟知道，是宋昀到了。

　　她摸摸云云的头，穿上鞋子，拿起云云的玩具球，起身往外走。

　　姜烟打开门，云云还跟在她身后。她转了个身，把它的玩具球往沙发上一丢，云云迅速往里冲。

　　姜烟满意一笑，随后关上了大门。

　　姜烟上车，两人一路无言，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万屿商城。

　　姜烟小鸡仔似的跟在宋昀身后，来到了万屿商城的大门。
　　门口穿着制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替他们开了门，并问好。

　　一进门，空气中便浮动着沁人心脾的冷香。
　　明亮的灯光配合着阳光将商场的中庭和各大奢侈品牌的门店照得格外富丽堂皇。

　　商场没有几个人，姜烟的高跟鞋踩在洁白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跟着宋昀走向一家意大利高奢服装品牌的门店。

　　店员见他们走来，便将店门口的红色阻拦绳收起。待他们进入后，又用将绳子拦起。

　　一位着装精致，笑容明媚的柜姐走到他们身边，带着热情有礼的语气询问他们的需求。

　　宋昀低声跟柜姐说着他的要求，柜姐凝神倾听，微微颔首。

　　随后，柜姐挑选了几件裙子，带着姜烟去试。

　　姜烟先选了一件起来试穿。这是一件雪纺和轻纱制成的白色长裙，设计比较精巧。
　　裙子有圆领镶着浅蓝色宝石的挂脖，配合着富有垂感的露肩设计，勾勒出姜烟漂亮的肩颈线条。
　　裙子并不修身，靠着一条细腰带收腰，有一种古希腊女神的优雅松弛之美。

　　她在镜子面前转了转，感觉很新奇，自己从来没有穿过这种风格的衣服。

　　姜烟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看见宋昀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一双被西裤包裹着的长腿随意交叠着，显得他冷淡又矜贵。

　　见她出来，宋昀掀起眼皮，墨色的眸子在她身上打量了两圈，随后摇了摇头：“这件不行。”

　　接下来，姜烟又试了好几件，宋昀统统否定，姜烟试得都麻了。

　　宋昀合上杂志，起身在店内转了转，意外相中一件，让店员拿给姜烟去试。

　　姜烟穿上它就走了出来。

　　这是一件方领宽肩带的修身连衣长裙。
　　它很好地展示了姜烟玲珑的身材曲线和比例，方领凸显出她漂亮的锁骨，绸缎材质衬得她的肌肤雪白细腻。

　　更重要的是，它很符合姜烟浓艳的五官，虽然裙子简单素白，但是穿在姜烟身上却有种艳丽的美感。

　　宋昀的视线停留在姜烟身上，眼神不自觉地带了点欲念与缱绻。
　　“就选这件。”他说。

　　姜烟内心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试了。

　　接下来，姜烟就无所事事地跟在宋昀后面，看宋昀挑衣服、试衣服、买衣服。

　　虽然宋昀很挑剔，买衣服花了好些时间。但姜烟不得不感叹，宋昀的审美还是很在线的。

　　下午他们换上衣服拍结婚照的时候，化妆师和摄影师连连感叹他们的衣服好好看，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登对。

　　忙碌了一天，他们拿到了极其精致的结婚照。

　　姜烟睡前还拿在手上左看右看，看不腻，觉得宋昀这完美主义虽然烦人，但是有用。

　　-
　　隔天醒来，宋昀来接姜烟去领证。

　　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真正要出发去领证她还有点恍惚。

　　她居然要跟宋昀领证了。

　　从她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和宋昀分手后，她就没想过，他们还有这一天。

　　见她在发呆，宋昀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叩了两下，启唇问道：“身份证、户口本带了吗？”

　　姜烟点头，看着宋昀的眼睛说：“带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宋昀的嘴角好像稍稍扬起了一个弧度。

　　车辆启动，开出了城郊，而后与车流交织相汇。
　　车内很安静，耳边只剩下车辆行驶的声音。

　　姜烟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脑海中浮现了许多多问题。她晃了晃脚，鞋尖相撞了两下。哒哒声打破车内的沉静。

　　姜烟抿唇，轻声问问：“那我，领完证就搬去你家吗？”

　　“嗯。”宋昀语气淡淡道，“下午会有家政阿姨过来帮你一起收拾东西，收好了以后就搬去我们家。”

　　姜烟微微颔首。
　　姜烟眨了眨眼，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措辞，低声问：“那我，是睡客房？”

　　宋昀一顿，偏过头来瞥了她一眼，眼神很是玩味。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宋昀平视前方，表情仍是没有什么波动，姜烟没法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于是自己小声嘟囔：“协议里又没写。”

　　宋昀轻嗤了声：“虽然是协议结婚，但是也是实实在在的结婚。”

　　“你说，”宋昀拖慢语气，“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夫妻”两个字，就好像一个大锤子，在她耳膜里重重地敲了下，敲得她有些恍惚。

　　姜烟想到他们今晚就要睡在一张床上，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宋昀了。

　　她眼神放空，也没发现，自己的耳尖已经悄悄爬上了粉红。

　　宋昀见她在发愣，也没打算继续说话，空气又陷入了安静。

　　车子平稳行驶，姜烟后知后觉，她这下是真的上了贼船。

　　姜烟决心，下次绝不能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做决定。

　　-
　　直到走完流程，红色的小本本已经拿在手里，姜烟还是有点恍惚。

　　看着坐在驾驶座上表情淡定的宋昀，姜烟自己好像在做梦。

　　这人生的变化也有点太快了。

　　前几天她还是个在谷底挣扎、没人在意她死活的空气人。

　　现在她就跟被她伤害过的前任结了婚，还一跃恢复到了落魄前的生活水平，甚至比以前更好。

　　“你想吃点什么吗？”宋昀边开车边问。

　　姜烟回过神，点开手机屏发现已经快到饭点了，她的肚子也些饿。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她想到附近有一家他们以前常去吃的海鲜自助。

　　“去吃鱼尾港？”姜烟顿了顿，“不知道这家店还有没有开。”

　　姜烟偏头，想征询宋昀的意见，但却看到了他下颚线紧绷，表情有些冷。

　　她后知后觉到，当初，她就是和宋昀在鱼尾港吃完饭，然后跟他分的手。

　　怪不得...

　　姜烟抿了抿唇，低声说：“不然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省得跑空。”

　　“不用，就去那。”宋昀说，“它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姜烟讷讷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姜烟和宋昀乘坐电梯到城市广场三楼，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鱼尾港。

　　城市广场在他们的大学附近，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事就经常来这里瞎逛。

　　又是周末，广场里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大学生。看到他们，姜烟自然地就想到了大学时期那种没有忧虑又单纯的时光。

　　那时候她从家里搬到了大学宿舍，脱离了周家母女，也就摆脱了烦恼。到了新的环境，没了周嘉怡对她的造谣，她也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然后还追到了宋昀。

　　整整两年，好像是她能够回忆起来的最快乐的时光。

　　当年还以为，她会一直幸福下去，哪知道，后来发生了这么多..

　　姜烟坐在位置上，餐厅的环境还和当年一样。

　　装修很复古，每个位置上方都挂着浅黄的小吊灯。同时墙上挂着几台电视，确保大部分的位置都能看到看到。

　　姜烟按了按红棕色的皮制座椅，感觉还跟以前一样松软。

　　此时宋昀夹了一小桶的螃蟹和皮皮虾回来。

　　他将衬衫的袖子挽起，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
　　他拿起夹子，将螃蟹按到了正沸腾的汤底中，螃蟹很快就停止了挣扎。

　　沸水冒出团团热气，带着螃蟹的香味。

　　姜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响了，姜烟索性起身，自己去夹了一堆小吃回来。

　　很快桌子就摆满了，两个人都吃了起来。

　　宋昀吃得斯文，姜烟就没那么讲究。

　　有人陪她吃饭，感觉吃什么都香，以前自己吃，吃什么都没胃口。

　　碟子里的蟹壳、虾壳慢慢地堆成了小山，服务员过来清了好几次的碗碟。

　　汤底变得浓稠，锅中的水位变低，姜烟的胃逐渐被撑满。

　　她吃饱喝足，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琥珀色的眼珠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带着餍足的光。

　　姜烟抬眼，刚好和宋昀的视线交汇。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上一次在这里吃饭的情景，又各自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宋昀！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了。”

　　刘明森拍了拍宋昀的肩膀，面带惊喜。随后他一转头，对上了姜烟的视线，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刘明森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是宋昀的大学舍友，即使不知道全貌，也知道当初是姜烟渣了宋昀，也知道他俩分手后，宋昀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是绝没有想到，宋昀和姜烟，居然还有同框出现的时候。

　　“嗯，好久不见。”宋昀笑着回答。

　　刘明森赶紧呵呵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是啊，过两天母校百年校庆，我和其他同学都在想你会不会来呢！毕竟你现在都已经是我们院响当当的人物了。”

　　“我当然会去，我还会和姜烟一起去。”宋昀勾起一抹笑，深深地看了姜烟一眼。

　　刘明森有些不解，他顿了顿低声在宋昀边上问道：“你们这是？”

　　“我们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