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长源

263、中计

　　听到西蒙教授确定的话，伊桑的心顿时如坠冰窟，周身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伊桑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冷静点，伊桑。”
　　不知过了多久，伊桑才勉强听见西蒙教授平和的声音，他抬起眼看向西蒙教授那双蓝色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正透着一股沉静，伊桑慢慢的恢复知觉。
　　“请带我去见他，”伊桑颤抖的说，“拜托，教授。”
　　西蒙教授看了看窗外，然后又看了看伊桑此刻面无血色的脸，想了想后说道：“这周五晚上，我带你去见他。”
　　伊桑不知是怎么回到宿舍大厅的，现在的夜晚已经有了深秋那冷冽的风，但在踏进被壁炉烤暖的大厅里后，伊桑的头脑反而不如在室外吹风来的清醒。
　　“伊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格纳和越芙已经吃完晚餐从大礼堂回来了，在看见伊桑如鬼魅一般失魂的从门口进来，他们都有一种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西蒙院长跟你说了什么？”越芙问。
　　伊桑看着他的两个好朋友，将刚刚西蒙教授的话对他们说了一遍。听完伊桑的话，格纳和越芙的表情都有些意外。
　　“……我早就该去问西蒙教授的，”伊桑痛苦的继续说道，“从在幽灵巴士上分开时听到卢卡斯对我嘱咐的话起，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有到现在将近两个月他都没有回来……我早就该知道他会发生什么不测的……”
　　越芙将手放在伊桑的肩头，格纳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伊桑。
　　“西蒙院长并没有说斯科特教授发生了什么，是吗？”越芙问。
　　伊桑摇了摇头，但他的内心早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测。
　　“也许只是进度有些停滞不前，”越芙继续劝说道，“像斯科特教授这样有强大巫术的巫师，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越芙说得对，再说了，还有西蒙院长呢，”格纳接过话头，“就算斯科特教授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西蒙院长也不会跟现在一样这么平静吧。”
　　伊桑捂住脸，不知是因为卢卡斯的原因还是怎么，他现在没有一丝力气去说任何话，焦虑和不安的情绪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发了芽，贪婪的汲取着他的心血，伊桑无力的闭上眼，感觉自己原本昏沉的头脑此刻仿佛像装了块石头一般直往下坠。
　　“伊桑？”
　　伊桑耳边传来越芙呼唤的声音，但是他无法把眼睛睁开。
　　“伊桑？听得见我说话吗？”
　　是格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他是不是不对劲……”
　　“伊桑！快去找西蒙院长！”
　　一连串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有人来拉他的触感，之后伊桑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意识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伊桑睁开眼，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荒凉至极的原野，放眼望去没有一丝绿色。四周散落着几座低矮且破旧不堪的房屋，每个房屋面前都放着一个脏兮兮的信筒。伊桑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以他的视角都能看到这些房屋的屋顶，这样的高度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居住的房子。
　　这时，伊桑听见身后传来响动，他想转过头看看是谁，但身体却丝毫不能受他控制。
　　“你来了。”
　　伊桑听见身后的人这样说，然后他的身体转过身，随即伊桑便惊惧的睁大眼，他看见一个非常丑陋的人正紧紧的贴着他身后，而那个人的个头还不到伊桑的腰部——这是一个矮人。
　　正当伊桑一头雾水时，他的视角开始变动，这时伊桑才发觉他似乎是依附在某个人的身体里，只能看和听，但无法说话和主宰这副身体的行动。
　　矮人看着“伊桑”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它并没有在意，两侧凭空出现了几位同样丑陋的矮人，其中一位伊桑认出了它就是当时他和瑞德去美里恩路时遇到的拦截他们的那个矮人，伊桑在心底握紧了拳头。
　　说话的矮人站在最中间，它看着“伊桑”，然后慢慢露出一丝笑意，逐渐的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狰狞，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在“伊桑”看来仿佛是恶作剧或是捕猎成功后欣喜若狂的样子，充满着残忍和贪婪。
　　“伊桑”果断的举起了魔杖，在看到那根魔杖时，伊桑愣了一下——遍体通黑，上面缠绕着一缕墨绿色——这是卢卡斯的魔杖！伊桑一惊，他现在难道是在卢卡斯的身体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去你该去的地方。”矮人从狰狞的表情中挤出一句话。
　　卢卡斯拿魔杖的手一顿，伊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突然，还不等伊桑反应，他的视角就猛的被吸出了卢卡斯的身体，下一秒他就看见站在矮人对面的卢卡斯，他的身后早已围着一团黑压压的影子。
　　“小心！卢卡斯！”伊桑大声的喊道，也不管卢卡斯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在这样一个危机关头，卢卡斯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朝伊桑的位置看了一眼，但下一秒卢卡斯就被他身后的影子淹没了。
　　伊桑的心顿时停跳了一拍，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原先站的地方，那里此刻已经看不见卢卡斯的身影了，只有一片黑影在不断的翻涌。随后伊桑就被一个强力的魔法吸进了一个灰蒙蒙的地方，伊桑突然有了触觉，但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下意识的举起手在眼前挥舞，却始终无法看到和触摸到什么东西。脸上有湿意，是刚刚不自觉掉落的泪水。伊桑边擦去眼泪，边继续无意识的伸出手在前方挥舞，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刚刚见到的那一幕，他刚刚所见到的很有可能是卢卡斯在矮人国的场景，如果那是真的，那卢卡斯……也许真的已凶多吉少了。
　　“快要成功了。”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伊桑的动作立即僵硬在原地。这是毕维斯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不对，伊桑眨了眨眼，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眼前的昏暗其实是一片迷雾，是毕维斯滋养法阵的地方，是精灵国神树建造的一个特殊空间。可是伊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太不正常了。
　　“多亏了你们天使一族的血脉，”莱尔德的声音也传来，“要不是因为你查到了利用天使血脉的灵通性，再加上所要取血的人的媒介，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成功。”
　　“这也离不开你的支持，莱尔德，”毕维斯说，“你们煽动其他种族挑起纷争，效果出乎了我的意料，巫师的大部分精力都被转移，这给我们留下了不少的时间。”
　　伊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瞬间冒出的冷汗打湿了他的内袍。
　　“现在去把他带来。”毕维斯继续道。
　　毕维斯话刚说完，伊桑就被一只突然伸来手拽住往前拉扯，伊桑摸到了拉他的人，入手是轻薄的衣料，还伴有轻微翅膀煽动的声音，这应该是莱尔德。伊桑想开口说话，但是依旧发不出声音。
　　他磕磕绊绊的走着，随后旁边的人停下了前进。正在伊桑不知如何是好时，脚下突然亮起橙红色的图案，这个图案正是当时伊桑被绑来献血时的法阵！只不过当时的法阵还是明黄色的，现在汲取了伊桑和毕维斯的血，法阵的颜色已经趋于饱和。
　　伊桑抬起头看向身旁的莱尔德，几个月不见，莱尔德的脸也有些衰老和憔悴，却依旧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激动，但在伊桑看向他时，莱尔德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随即他便避开目光看向前方的毕维斯。伊桑也顺着莱尔德的目光看向前方，毕维斯现在的状态看上去比最后一次见到还要严重，他现在甚至连目光中都没有精气神，仿佛只剩下一口气似的。
　　看见伊桑惊讶和悲痛的表情，毕维斯开口道，他的语气听起来还很有力：“好久不见，小伊桑，你不必费心指责我，因为你现在完全说不了任何话——你也别指望巫师界的谁会来救你——他是叫卢卡斯?斯科特吧？”
　　伊桑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解。
　　“多亏了矮人国，它们帮我解决了你那个棘手的同伴，”毕维斯说到这里便有些怒不可遏，“真没想到呀，小伊桑，我送你去巫师界上学，你竟然给我做出这种事情——背叛自己的国家，和敌国的人相爱！我对你寄予厚望……你真是愧对我十几年的栽培！”
　　毕维斯这些话全是谎言，伊桑心想，毕维斯从简那里夺走他时就决定要牺牲他来完成自己摧毁巫师界的计划，更何况在去索伦维亚上学之前，伊桑也一直处于无人看管的境地，偶尔也就朱利安会来找他聊天，其余时间毕维斯更是一个影子都没看到，而现在毕维斯这么说，伊桑猜测他就是说给莱尔德听的，也许莱尔德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有萌生一丝退意，但毕维斯显然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莱尔德，于是便借此训诫伊桑，只是为了让莱尔德定心而已。
　　但毕维斯唯一说的通的一点就是伊桑当时是被卢卡斯救出法阵离开了天使国，这对于不知情的天使国居民们来说就相当于伊桑是为了卢卡斯背叛了天使国，他们一定对此很不理解。此刻伊桑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跟大天使们说清毕维斯的计划，这样以大天使们仁慈的心一定会站在伊桑这边去制衡毕维斯。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对此并没有悔过之心，”毕维斯缓和道，他知道伊桑无法开口说话，便也不着急，“那么现在你就将功赎罪，代替我完成我们的法阵吧！”
　　毕维斯话音刚落的瞬间，伊桑的眼前顿时一黑，同时剧烈的疼痛在他的脑中炸开，在快要彻底失去听觉之前，伊桑听见莱尔德和毕维斯正小声的喃喃：“再过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借助法阵摧毁全世界……”
　　接下来伊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头依旧痛到彻骨，强烈的疼痛使伊桑大口的喘着气，视线也开始逐渐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