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长源

247、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伊桑的意识逐渐恢复，他先是感觉非常的寒冷，随后发现这寒冷的感觉是从身后紧贴的石壁上传来的，伊桑想活动一下手脚，但却无法动弹，因为他的身上已被牢牢的绑着粗糙的藤条。伊桑努力的睁开双眼，他先是看见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这雾气似曾相识，好像是通往学院的那片迷雾，难道他回学院了？
　　正当伊桑内心疑惑的时候，他听见不远处传来有人断断续续低声的说话，伊桑连忙凝神去听。
　　“……再过一个小时……”
　　这是毕维斯的声音！伊桑想要开口呼叫，但随后又响起一个声音阻止了伊桑的声音。
　　“一定要选他吗？”
　　这是莱尔德？他怎么会在这里？伊桑保持沉默仔细的端详四周，灰蒙蒙的雾气遍布各个角落，无法看见任何东西，没错，这就是通往学院的那片迷雾，可是如果莱尔德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个地方是否真的在学院？事实上，伊桑感觉这里不是在巫师界的可能性更大。
　　“你后悔了？”伊桑听见毕维斯这样说，但由于位置的关系，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我们……等了百年……不……放弃……”
　　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伊桑心下有些不安，他决定先离开这里，但身后的石壁一直在源源不断的传来寒冷的气息，原本在魔法部地下第五层染上的寒疾使伊桑的身体很快就被冻僵，他扭动了好一会手腕才逐渐找回了一些知觉，然后他试图解除这些藤条的束缚，所幸这些只是普通的植物，很快伊桑的一只手臂就解脱出来了，他第一时间伸进内兜，魔杖还在身上，伊桑松了口气。他继续小心的扯身上的藤条，背后的双翼也被蹭掉了一根白羽。
　　“……什么声音？”莱尔德突然说道。
　　精灵的耳力是所有种族中最强的，伊桑立即停下动作。
　　“放心，他不会那么快醒，”毕维斯说，他的声音逐渐靠近伊桑的位置，“时间快到了，可以开始了。”
　　听到毕维斯的话，伊桑心底那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他想起昨天毕维斯那颓然的模样，现在这样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远处没有再传来说话的声音，伊桑停顿了下，弯腰继续解开脚上的藤条，这时他感觉面前有人靠近，但由于迷雾的关系，伊桑无法做出防御的动作，于是下一秒他便被尖锐的指甲猛的掐住脖子用力按回到了石壁上，伊桑立即抓住脖子上的手，对方细细的手腕非常有力，光靠力气伊桑无法挣脱对方的束缚。
　　“别想逃跑。”
　　是莱尔德近在咫尺的声音，伊桑被掐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一边制止莱尔德的手，一边从内兜里取出魔杖，在迷雾中莱尔德也无法看见伊桑的举动。
　　“……火——火焰熊熊——”
　　伊桑用魔杖指着莱尔德，在艰难的说出咒语后，一条火龙从伊桑的魔杖顶端直喷向莱尔德，在短暂的火光中，伊桑看清了对方的脸，的确是莱尔德，在精灵国里见到的那曾经和蔼可亲的莱尔德。
　　莱尔德退后几步松开了伊桑，伊桑踢开脚下的藤条就要往身后的雾气中跑去，但随后莱尔德又快速的冲上前，伊桑边跑边念咒语：“障碍重重！障碍重重！”
　　莱尔德在半空中被绊倒在地，随后便恢复了安静，伊桑看不见后方的情形，他尽量屏住呼吸试图听到对方的动静。四周寂静无声，伊桑拿出魔杖想要念幻形咒，这个咒语伊桑不太熟练，但此刻已顾不得这么多了。
　　“移形——幻……”伊桑咒语念了一半，突然脚下被猛的一拽，有一根熟悉的树根缠上了伊桑的脚踝，然后拖着他快速的往一个方向飞去。
　　下一秒伊桑的后背就贴上了冰冷的石壁，灵活的树根也紧紧的将伊桑缠绕住，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丝灰蒙蒙的光线，一个苍老的脸出现在了伊桑的面前，他的手里还拿着伊桑刚才不慎掉落的魔杖，在此之前他曾像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坐在天原堂的房间里。
　　伊桑喘着气看着毕维斯，他想起毕维斯前一晚跟他说的一切，头脑里瞬间略过了很多东西，有疑惑，有讶然，有失望，也有愤恨，
　　“你说需要我的血是在骗我。”伊桑心头的情绪过于复杂，此刻倒是无比的冷静。
　　“好孩子，没有什么骗不骗的，”毕维斯伪善的说道，“法阵的确需要你的血，只不过不是制止——而是速成！”
　　伊桑不可置信的看着毕维斯，此刻的毕维斯看起来就像个长着天使双翼的恶魔。
　　“从你出生起我就想好了你最后的归宿。”毕维斯慢慢道。
　　“原来你十八年前就开始布局，”伊桑说，“伪装了十八年，真是难为你了。”
　　毕维斯哈哈一笑，他没有气恼伊桑对他的嘲讽，停顿片刻，说道，“你还得感谢我，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不会允许安娜将你生下来。”
　　伊桑心里一紧：“我父母的死是你干的？”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只剩下最后的二十分钟了，”毕维斯把玩着手中的魔杖，说道，“安娜为了生下你自愿消散，这是毋庸置疑的，而那个巫师——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在我去处理安娜消散的事时擅自伪装身份闯入了天使国偷走了你，这是我无法容忍的差错，我为了保障天使国子民的安全而去惩罚了他，然后将还是襁褓的你带回了克鲁姆洛夫，幸好那个巫师还没来得及检查你身上的东西，于是我便拿到了安娜在消散前放在你衣服里的两根飞羽。”
　　“什么？”伊桑震惊道，“我母亲给了我她的两根飞羽？”
　　毕维斯微微颔首：“这飞羽对巫师来说是个好宝贝，但对天使来说除了飞行外别无用处，所以我便按照那个巫师的模样将飞羽送给了当时对飞羽很感兴趣的一个巫师，我原本打算利用那个巫师来探取情报，但之后我发现那个巫师是个奸诈的歹徒，他试图反从我这获取他想要的消息，我无奈只好放弃了那枚棋子。”
　　伊桑攥紧了拳头：“原来是你将飞羽给了巫师——你有什么权利处置我母亲给我的东西？”
　　“我是天使国的祭司，我无需任何人的同意来处置任何东西。”毕维斯傲慢的说。
　　“你还杀了我的父亲，”伊桑抬起头，双眼燃烧着愤怒的怒火，“就在盖斯勒山谷！”
　　毕维斯犹疑的说：“好像是一座山谷，不过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我要杀了你！”伊桑吼道，但他越挣扎，身上的树根就缠绕的越紧，伊桑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和翅膀都被树根勒出了伤痕，渗出了一丝丝银白色的血，树根开始蠢蠢欲动。
　　“很好，你现在越是愤怒，等会我们成功的几率就越大。”毕维斯贪婪道。
　　伊桑喘着气：“你为什么不早点把我杀了！”
　　“说得好，伊桑，”毕维斯说，“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在你七岁的时候我就带你去了精灵国，想要把你献祭给神树来达成我的目的——这事多亏了莱尔德。”
　　伊桑想起在黑森林里时，卢卡斯跟他说过曾在黑森林里看见了一个六七岁的被神树叶子包裹的孩童，那难道就是伊桑？
　　“可是你运气太好了，”毕维斯苦恼道，“神树不收你，还用自己的一片神叶将你送回了黑森林，我无奈只能把你带回天使国。”
　　“……所以我没有七岁那年的记忆，”伊桑已逐渐恢复了冷静，“是因为你用魔法抹去了。”
　　毕维斯点点头：“我当然要保护你那幼小的童真——”
　　伊桑反感的闭上眼。
　　“但机会很快又来了，你13岁收到了巫师界的入学通知书，这真是我计划之外的惊喜，”毕维斯继续道，“我带你去买魔杖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魔杖店的店主就是我当年送飞羽的那个巫师，不过他并不会认出我，毕竟我装扮的能力如此完美。”
　　“你早就知道我和卢卡斯魔杖里的飞羽是我母亲的……”伊桑心口一紧，他看向毕维斯的目光已有了深深地恨意。
　　毕维斯耸了耸肩：“凭借这根魔杖，你对巫师界有了一个初步的仇恨，于是一切都是这么顺利，你拿到了迷雾，我就利用迷雾创造了这样一个连通天使国与精灵国的地界，然后你取得了魔法部的信息，这使我制定的计划更加完善，只是——”
　　伊桑默默的听着毕维斯的话，在得知过往的一切后，他心中已毫无任何想法。
　　“你到底有没有拿到预言球？”毕维斯直视伊桑的眼睛，问道。
　　伊桑也毫无畏惧的直视毕维斯那混浊的蓝色眼睛，说道：“这还重要吗？”
　　“当然！”毕维斯激动道，“你如果拿到了就交给我，我会立即放了你，你以后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随你自己的心走。”
　　“都随自己的心走……”伊桑喃喃道。
　　“对，你拿到预言球了吗？”毕维斯逼问道。
　　“我就算拿到了，也不会交给你，”伊桑说，“你口中说着是为了天使国，实际上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住口！”毕维斯愤怒道，“你懂什么？四百年前的战争导致三分之二的天使都消散了，当时你还没出生，并没有看见过那种场面，而我却是每天都在经历，我对巫师的仇恨，以及天使国对巫师界的仇恨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和平可以抵消的！”
　　“那你再一次制造战争，天使国与精灵国和当初的巫师界又有什么区别？”伊桑质问道，“还会有更多的种族受到牵连，他们还会怀恨在心，然后几百年后他们又不甘心再次发动战争，这样将毫无止境！”
　　“你的心境已经被那群巫师侵害了，”毕维斯面部扭曲道，“反正你的使命在今晚就将结束——如果你确定没有拿到预言球的话——莱尔德。”
　　毕维斯喊了一声，然后向后退入了灰蒙蒙的迷雾中，反之莱尔德正从旁边的黑暗中飞出，停落在伊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