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长源

188、马人的天命

　　伊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又好像是在现实中，明明身后没有翅膀但却能飘浮在空中，伊桑眨眨眼，他看见下面是斯科特拉着他在黑森林里行走的画面。除了他们的位置之外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伊桑不自觉的飘向斯科特的身影，紧接着画面一转，他看见斯科特正独自面对着那个庞大的怪物，刺眼缭乱的魔咒在空气中来回飞窜，伊桑心中一紧，他看见斯科特正绕过那不断滴落的黑色黏液然后顺着怪物的外壳往上飞跑，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从容，直至靠近怪物的脸便停缓脚步对着它的眼睛施了一种发出红光的咒语，怪物似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般停顿片刻就轰然倒地。奇瘴被这个动静吹的向四周散开，怪物的眼睛里流出鲜红的血，地面上原本躲避黑色黏液的树根立即一股脑的顺着怪物的眼睛伸入，不一会儿就已缠绕了怪物的全身。
　　伊桑很惊讶自己看到这个场面居然没有任何不适，他现在好像只能看到斯科特。他看见斯科特往后避开了那堆疯狂活动的树根，然后看了看四周，就立即向一个方向跑去。伊桑想跟上前，但身体好像怎么都动不了，眼前的画面又是一转，他看见了熟悉的小帐篷，帐篷的四周被斯科特清理的很干净，没有恐怖的枯骨，也没有垂挂的枝干，伊桑看见斯科特正从雾气中快速的跑过来，他一把掀开帐帘，原本平静的脸突然凝固了，随后伊桑看见斯科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焦急慌乱的情绪，这是自从认识斯科特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伊桑想过去跟他说，他就在旁边，哪里也没有去，但是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伊桑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意识浮浮沉沉，最后重归混沌。
　　是马蹄的声音，有规律的马蹄声踢踢嗒嗒的踩踏在地面上，然后是摇晃的感觉，伊桑感觉贴着身下的触感是粗糙的带着细绒毛的，他好像正半趴在前进的马背上。伊桑想睁开眼，但眼皮仿佛有千吨重，压的他无法睁眼，不过听力和触觉似乎在慢慢恢复。
　　摇晃的感觉停了，马蹄声也停了，伊桑闻到一片青草的气息，有一双有力的手正将伊桑从马背上抱下，那感觉很熟悉，伊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粗糙的马背转换成了一片柔软舒适的位置，伊桑在心底舒服的感叹了一下，那双有力的手也正轻拂着他的脸和头发。
　　“快到时间了。”一个充满悲伤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伊桑很纠结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悲伤？
　　“别忘了我说的话，”另一个忧郁的声音响起，“你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牺牲？谁要牺牲，伊桑心想。
　　整理他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离开了伊桑的脸，伊桑感觉近在咫尺的位置有个人站了起来，伊桑莫名的想拉住他不让他离开，但随后那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只响起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伊桑的心底有一阵悲凉的感觉，他现在如果睁着眼，一定会不自觉的流出泪水。
　　等伊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不再沉重，伊桑慢慢的睁开眼，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的景象，然后逐渐变的清晰。明亮的火堆在旁边燃烧着，被烧透的木柴发出了噼啪声，空气中飘着一点一点的火星子。伊桑感觉很口渴，他刚有这个想法，嘴边就有一个人递给他盛着水的叶片，伊桑借着那人的手大口大口的喝着清甜的水。喝完水后，伊桑感觉有了些力气，他半坐起身想谢谢旁边的人，但伊桑起身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他看见旁边是一个裸着上半身的蓄着长发的陌生男人，那个男人的下半身居然是四只马蹄，这是一个马人。
　　马人伸出手搀扶着伊桑坐起身，伊桑环顾四周，这里除了眼前的马人外，另一边还有一个跪坐着的棕色皮肤的马人。他们好像在一个天然的山洞里，外面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伊桑躺着的位置铺着厚厚的青草。
　　“……你们是谁？”伊桑保持镇定的问道。
　　“缪尔，”旁边的马人悲伤的说道，然后他指了指另一边跪坐的马人，“他是里诺。”
　　“我是伊桑，”伊桑说，“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缪尔看着另一边的里诺，没有说话。
　　伊桑的回忆回来了，他想起了那个尖牙：“是你们救了我。”
　　“不是我们救的，”里诺忧郁的说，“我们从不邀功。”
　　“……”伊桑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目光移到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他的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熟悉的银色戒指——这是斯科特曾戴在他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斯科特……我是说，你们有看到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吗？”伊桑焦急的问。
　　“看见了。”缪尔悲伤的说。
　　“很抱歉，他现在在哪儿？”
　　缪尔悲伤的看着里诺。
　　“他去救你了。”里诺忧郁的说。
　　“可我就在这，”伊桑说，“他去哪儿救我？”
　　“食人族，”缪尔悲伤的说，“那里长着一大片食人花。”
　　在缪尔和里诺你一句他一句的说话中，伊桑大致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当时在伊桑被会模仿猎物说话的食人花毒中后，食人花打算叼着伊桑回到它的老巢，中途正巧缪尔和里诺正从那边经过，他们俩不知为何拦住了那株食人花，伊桑当时已停止了呼吸进入假死状态，缪尔和里诺也毫无办法的停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地上的伊桑。随后不久，斯科特就从另一边跑了过来，斯科特误以为他们要伤害伊桑而差点起了冲突，不过误会随后就解开了，斯科特用巫术解除了部分食人花的毒性，伊桑这才有了呼吸，然后他拜托马人照顾伊桑，马人也将伊桑带到它们特定的可以解除毒素的草边，焚烧了一部分草让伊桑可以呼吸进去，然后驮着他回到这个小山洞里，而斯科特也决定去食人族里拿到由食人花提炼的真正解除毒素的药剂。
　　在马背上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伊桑确定之前轻抚他头发的手就是斯科特，伊桑立即站起身，但同时他的眼前一黑，脚步踉跄着连忙扶住旁边的石头。
　　“你还不能起来。”里诺忧郁的说。
　　“你的毒素还没有完全解除。”缪尔继续悲伤的说。
　　伊桑缓和了一会儿，他的视觉恢复清晰，然后他摇了摇头：“不行，斯科特一个人怎么可以去食人族的地方。”
　　“只有他可以去拿药剂，”里诺忧郁的说，“我们跟食人族井水不犯河水。”
　　伊桑看着外面漆黑的景色，在这座黑森林里，有不断活跃的吸取血液为生的神树树根，还有体型高达十几米的带有腐蚀性的怪物，现在又出现了不知立场的马人以及培育食人花的食人族，以后不知还会出现什么物种，短短几天的行程伊桑感觉仿佛过了好几年。
　　“我得去找他，”伊桑说，“就算他巫术很高深，可是在刚解决完一个怪物后，怎么还会有精力去对付食人族呢？”
　　伊桑摸着大拇指上的银色戒指，他不知道斯科特为什么要在临走前把这枚戒指戴在他的手上，这枚戒指代表着什么，它又有什么作用呢……
　　缪尔和里诺都没有说话，伊桑也不想打扰他们，伊桑检查了下身上，虽说之前被食人花喷了一口毒气，但所幸伊桑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而且内兜里的魔杖和厄拉姆镜还完好无损。检查完毕后，伊桑走到山洞口，身后响起马蹄的声音，伊桑回过头，是已经站起来的缪尔和里诺，他们站起来大约有两米多高，四只马蹄非常的强壮。
　　“当时我们会自动停下来，也许是受到了感应。”缪尔悲伤的说。
　　“这应该是我们要做的事。”里诺忧郁的说。
　　“什么意思？”伊桑疑惑的问，他的眼前又是一黑，不过伊桑咬牙忍下来了。
　　“就是我们的天命。”缪尔悲伤的说。
　　里诺则忧郁的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天命。”伊桑下意识的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