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书院小厨娘》茶中故旧

48、第 48 章

　　柳初在书院小住了五天，每天吃饭自是顿顿不落，中午加餐水果，夜宵还有小点心，顺便跟着姜溯霜学会了几道简单小菜，但她心心念念的烧烤还没吃到。

　　得益于她每天在姜溯霜耳边叨叨叨，在一个微风凉爽的下午，柳初终于如愿以偿。

　　这天一大早姜溯霜便着手开始准备，还顺便叫来送东西的清墨给书院的夫子们带了话，邀请他们戌时来后院小聚，顺便带上余望星这个小可怜。

　　中秋将至，正在修饭堂前厅的杨工头已经带着工匠们回家了，中秋过后才会回来上工，不然还能叫他们也一起。

　　重建后的饭堂后院和后厨中间隔了一道院门，院中铺了条青石小路，两侧挖了两方小池塘，池塘由石块砌成，清澈见底；沿着池边栽种了些错落有致的花草矮木。小路在院子尽头分成两条，穿过两道月亮门，一道通往新修的二层寝舍，另一侧通向白芷的青松医舍。

　　这次的烧烤宴便于这小院中举行，有风有水有花草，也算是个风雅之地。

　　烧烤最重要的不仅有食材，还有香料，为此姜溯霜特地拜托庄子上送货的小管事替她跑了一回附近县城的几个香料铺子和医馆，几乎把这几个店铺里的香料全部都买了一遍，才算凑齐姜溯霜想要的。

　　从前在长公主府上她也做过炙羊肉，但府里什么香料都不缺，哪怕再名贵的材料，姜伯都能给她买来。烧烤料所用的基本香料都好找，只是孜然在大晏还不太常见，唯有他国来的商人那里偶然可以买到。

　　因着孜然还有药用价值，但是不太常用，姜溯霜在白芷的建议下，让小管事去了县里最大的一家医馆，将存货全部买来，总算是高价买到了足够这次用的量。

　　姜溯霜一边清点这自己来之不易的香料，一边感叹，下次再遇到他国来的商人，定要他将种子也带来给自己。既然买不到，还不能自己种吗？孜然对环境的适应性很强，对土质和天气要求也不高，种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从前经营的小饭馆没有烧烤，但姜溯霜闲下来的时候自己也曾试做过烧烤料，味道还不错。于是一整个早上，其他厨娘们准备食材的时候，姜溯霜一直在调试烧烤料。

　　各种繁杂的香料摆了满满一灶台，姜溯霜脚边一只石碾，手上一只小碗，先挑选香料，记下配比，再磨成粉，然后试味道，如此往复，饭堂都是一股浓郁的香料味。经过两个时辰的实验，姜溯霜最后终于定下一种辣的，和一种不辣的烧烤调料。

　　好在这次姜溯霜完全不用操心食材的事情，她只需要列好清单，厨娘们便能完美完成餐前准备。

　　烧烤架准备了五个，也是姜溯霜前几日找杨工头介绍来的熟悉的铁匠用其他器具改的，应付这次十几个人的烧烤完全够用。

　　原本姜溯霜还打算给学子们也举办一个烧烤宴，但考虑到学子们的人数太多，后厨完全忙不过来，厨娘们也不够熟练，只好放弃了，想着下次给他们补上。

　　天色渐晚，红霞铺满天的时候，后厨小院里逐渐热闹闹起来，厨娘们在桌子中间穿梭，忙着布置碗筷，夫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而来，余望星跟在自己表哥身后，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

　　既然是吃烧烤，羊肉便是最好的选择。余望星来的时候带来的那几头羊一直养在后院圈子里，姜溯霜让清墨约了山下村子的屠户来挑了一头宰了，将肉分好，临走时还将羊头送给了屠户。

　　四只羊腿这次可以烤两只，剩下两只放入地窖中冰存着，其他部位被姜溯霜片成了薄薄的羊肉片，或是剁成大块儿又肥瘦相间的羊肉块儿，串到削好的木棍上。

　　除了羊肉，厨娘们还准备了鸡腿，鸡翅膀，猪肉片……都被整整齐齐码在大盘子里，就等开火烤了。素菜就更多，土豆，红薯，玉米，青椒……

　　其实烧烤的乐趣便是自己动手，但姜溯霜不好让书院里的夫子们自己试试，便带着几个提前教过的厨娘为大家烤肉。

　　余望星看看到炙羊肉早就坐不住了，蹦跶着走过来非要自己烤，被自家表哥拖了回去。

　　“表哥忘了我是哪里长大的吗？我从小都吃炙羊肉的！而且我们那里都吃烤全羊！”

　　程隽安冷笑一声，“你是会吃，但是会烤吗？”

　　余望星撇开眼睛不说话了，瘪了瘪嘴抱着姜溯霜准备的西瓜汁眼巴巴望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

　　肥瘦相间的羊肉在火上迸发出诱人的香味，三三两两聚集的夫子们闻着味道凑过来，纷纷叹道：“老夫只在京中的酒楼吃过炙羊肉，不曾想姜管事还有此等手艺！”

　　“是啊，听说京中的炙羊肉都是边城传来的。我从前有位从边城调职来京城的同僚说，京中的味道同边城的不一样，说明边城的炙羊肉味道更霸道，羊肉肥而不腻，丝毫没有膻味。”

　　姜溯霜翻动着架子上的羊肉，笑着同几位夫子道：“这次的羊肉便是望星来时从边城带来的，待会儿烤好，几位便能尝到正宗的炙羊肉了！”

　　一旁的程隽安安顿好余望星，走到她身边接过肉串，笑着对姜溯霜说：“从前舅舅告诉我，这炙羊肉一定要亲自动手才好吃，姜姑娘教教我？”

　　几位正准备离开的夫子闻言停住了脚步，远远观望着院长在姜管事的指导下笨手笨脚的烤肉。虽然院长撒调料的时候时多时少，翻肉串的手法也不熟练，但最后烤熟后肉串散发着极其浓郁的香味，放到嘴边时肉串还在滋滋冒油，好似比京城酒楼中的还要还吃！

　　程隽安忍着烫尝了一口，油脂混杂着香料的味道在嘴中爆开，肉质软嫩弹牙，丝毫没有羊肉自身的膻味。

　　姜溯霜笑着问他，“好吃吗？”

　　“好吃。”程隽安道，他将其他肉串递给姜溯霜，小声道：“溯溯也尝尝我的手艺？”

　　余望星眼睁睁看着自己表哥和未来表嫂分吃了一把烤好了的肉串，最后只留了一串给自己，瞬间欲哭无泪。

　　但裹满了辣椒和孜然的肉串一塞进嘴巴里，余望星心里那点儿小失落瞬间消失了，他一边嚼着羊肉一边口齿不清道：“就是这个味道，就是我家的味道！”

　　一位年轻些的夫子见到此等美味，哪里等得住厨娘们给他们烤好再端上桌，几步上前，对姜溯霜道：“姜管事也教教我吧！”

　　没等姜溯霜回答，程隽安便微笑道：“姜管事还要教本院烤鸡翅，王夫子不如去找其他厨娘？”

　　那名夫子莫名感到背后一凉，正巧隔壁王大娘在招呼夫子们去吃肉串，他迅速脚底抹油溜了。

　　姜溯霜用手臂捣捣他，“你怎么这么直接啊？”

　　程隽安拿起一把鸡翅，上手抹油，理直气壮道：“溯溯当然只能教我了。”

　　除了年纪比较大的几个夫子和李学士坐在池塘边谈天，其他夫子都陆陆续续上前自己学着烤肉吃。柳初见程隽安和姜溯霜的模样，也不好走过去，被白芷拉着一起烤肉吃去了。

　　像这样的烧烤盛会可苦了不善与人打交道的张夫子，他在旁边眼馋了半晌，很想自己动手试试，但始终不敢走上前。

　　“夫子若不介意，同我们一起烤吧。”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张意松转头一看，是书院里新来的那位医女。

　　他红着脸，磕磕巴巴道：“好，好……多谢了。”

　　余望星感觉自己被表哥冷落了，等了半天才等来一串羊肉和一串鸡翅。

　　姜溯霜道：“养孩子不是怎么养的，烤肉是有些危险，待会儿烤土豆的时候叫他来试试也无妨。”

　　程隽安把烤好的玉米塞给她，“都听溯溯的。”

　　喝完一大杯西瓜汁的余望星终于等到了自己动手的机会，他信心满满的去拿羊肉串，却被未来表嫂塞过来一串土豆和一串青椒，“先烤这个试试，先刷油，然后……”

　　姜溯霜耐心指导着小少爷，程隽安笑着看了二人一会儿，端了一盘烤好的肉坐到独自饮酒的李学士身边，“老师。”

　　李学士笑眯眯的递给他一杯酒，“来陪老师喝酒啊？小姜姑娘是真的手艺了得，这不辣的炙羊肉香料味十足，味道也十分好。”

　　师徒二人就这炙羊肉和酒说了会儿话，李学士问道：“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程隽安沉默半晌，“若是溯溯愿意，我随时都可以上门提亲。”说着，他落寞一笑，道：“可我……至今不知溯溯家在何处，父母可还好？家中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只知道她是京城人。”

　　李学士看他一眼，“你就不知道主动问吗？”

　　“我直觉溯溯还不想告诉我，”程隽安道：“再过几日她便要回家了，待回书院再说不迟。趁着中秋学子们休沐，我打算去退婚。”

　　“也好，”李学士点点头，“叫上你大嫂，再让你师母带着清竹他媳妇儿一起去，当初说亲事的时候你师母也在场，这次去也合适。”

　　程隽安眼中有几分凝重，李学士闻言宽慰道：“虽然她家是皇亲国戚，但公主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同她好好说说，实在不行我这个帝师亲自去，她也能给老头子几分薄面。”

　　“哪里用得着劳烦老师……”程隽安道。

　　“隽安——”不远处的姜溯霜举着余望星成功烤熟的一串土豆朝程隽安招招手。

　　程隽安下意思看向李学士。

　　“去吧，”李学士挥挥手，“待会儿也给我老头子烤点儿白菜尝尝。”

　　程隽安起身，拜别了老师，朝姜溯霜走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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