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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心有所属 ...

  •   兄弟们一阵哄笑,随着赫连灿的离开,也尽各自散去了。

      邬落棠自杌凳上起身,便急急向自己居处的方向走,邱致就缀在她身后三四步的距离,对她道:“那穆九重并未伤得很重,我前几日到平安城中打探过了,现下他已然伤好。寨主你···莫担忧。”

      邬落棠头也不回道:“身为一个将军,受些伤岂非寻常事,又有何好担忧,纵然是性命撂在了战场,那也不过是他身为一个将军的宿命罢了,何足道哉。”

      她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看那般姿态,分明是未将赫连灿方才说过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邱致停下脚步,看着她丝毫没有停顿的身形,面上隐约现出几分自嘲来,便也未再跟上前去。

      他本想去松风厅中坐一时,邬寨的兄弟们都嫌那里局促无趣,甚少上去,故而很安静,恰最适合他此时心境。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便见着阮娇娇迎面过来了。
      邱致不知怎么想的,脚步一转就要往最近的仓房后躲去,被阮娇娇疾步走过来一把薅住衣领,“邱致,你总躲我作甚?”

      邱致必然不想承认,用“躲”这个字倒显得他颇有些不坦荡。
      而且被她薅住衣领这个动作,也实在有些不和体统。

      待阮娇娇松了手,邱致重新将衣襟扯板正,道:“找我有事?”

      阮娇娇:“是有些事,我们去松风厅中聊。”

      邱致:“不必,就在此处说吧。”

      阮娇娇见他这般别扭,索性去扯他手臂,被他一晃身闪避开。

      阮娇娇步伐悄然错开,上身便似被他那一闪躲而欲耸倒似的,令他不得不再出手扶她一把,她便借势扯住他的手腕,立住身形一笑道:“你当真要在此处与我过招吗?莫怪我不提醒你,你不是我对手。”

      邱致面皮薄,至此时已是红了脸,道:“你且松开手,我与你去松风厅说就是。”

      两人到了松风厅,阮娇娇立时便将三面竹帘的帘钩摘下,只余面向山壁的那面竹帘尚勾着,如此既能留光进来,又能遮挡住寨中其他人视线。

      邱致向她道:“何事,你说吧。”

      阮娇娇正经了颜色,示意他坐下说。

      两人对面而坐,阮娇娇少许停顿,方开口道:“我今年二十有七,可能比你虚长个几岁,擅杀人、做饭,在顷州这一片虽无名号,可在昀京城江湖暗客中也是有些名头的,若要雇我出手杀人,则至少每人二百金起。”

      邱致纳罕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一则没钱,二则没有要杀之人。

      “我只是在与你透底,这些你只需知道,并不很重要”,她看着邱致,继续又神色真诚地说道:“我独身行走江湖这数年,如今年岁大了些,唯一觉得对我的孩子有所亏欠,想要替他寻一个像样些的父亲,以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

      邱致陡然起了几分戒备之心,道:“你不会是想···”

      他未说完,阮娇娇便接口承认道:“没错,便是如你所想那般,我自初见你那日便知,你定是我那可怜孩儿心中所仰慕的父亲之形象--斯文、俊秀、脾性好,又颇有武艺。这世上大概再无人像你这般合适来做我孩儿的父亲。”

      邱致觉得荒唐极了,他都未与她的孩子见过面,怎么就产生了这缘分?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邱致问她:“你方才不是说自己独来独往数年?”
      独来独往数年,又哪里来的孩子?若真有孩子,岂能这般独来独往?

      阮娇娇面上忽然现出几分很不合时宜的娇羞,“你若答应了,我很快不就有孩子了?”

      她这哪里是为可怜孩子寻父亲,分明是在为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找种子。

      邱致几时受过女子的这等调戏,红着脸起身便欲挑帘出去。

      阮娇娇又在他身后慢悠悠开口说道:“你若无意见,我这便去找寨主提亲去,左右我现在也入了邬寨,事情简单,我与你在众兄弟们的见证下便可拜堂成亲,若时辰赶的早,或许年底我那可怜的孩儿便与我们相见了。”

      邱致只当她拿那话揶揄他,倒不信她真的会去找邬落棠。
      此时他非止面红,甚而连耳朵尖都红起来,他只背身道:“阮娇娇你···你莫再胡言,我早已心有所属。”

      阮娇娇却道:“不妨事,你只管心属你的,只消把人留给我就是,迟早有一日你会知道什么爱慕不爱慕的,皆不如一日三餐和一夕一暮同被共衾的琐碎日子来得实在。”

      邱致听她越说越荒唐,索性不再与她分辩,慌急地抬脚出了松风厅。

      待邱致走后,那阮娇娇也离开松风厅,而她所行的方向不是别处,倒真的是向邬落棠的住处走去。

      外面阮娇娇敲起房门的时候,邬落棠正坐在她居室内窗下放置的一张夹头榫平头书案后的五开光坐墩上,对着一匣子招式图发呆。

      她随手阖上木匣子推至一边,扬声对门外道:“进来吧。”

      阮娇娇推门进来后便问道:“可有茶水?”

      邬落棠只当是她口渴,便扬手指一侧桌几,“那里有一壶冷的,自己倒吧。”

      阮娇娇走过去倒了两盏,一盏端在自己手里,一盏递给了邬落棠,邬落棠便也顺手接过,瞧着她面色道:“你有事?”

      阮娇娇手指抬了抬,“不急,你先喝口茶。”

      邬落棠一口茶入口正待润喉而过,便听见阮娇娇道了句:“我看上了邱致,来这里就是向寨主提亲的。”

      “噗!”邬落棠一口茶尽数喷出,半滴都未咽下。

      她立时扯下壁上垂挂着的一条布巾,挡住口狠狠咳了数声,手指打着颤指向阮娇娇道:“你特意给我倒这一盏茶,专等着我喝的时候说话,便就是为了看我呛咳的吧!”

      阮娇娇竟也不否认,只悠然地喝起自己手中那盏茶,笑问:“此事,寨主怎么说?”

      邬落棠止住呛咳,道:“此事你合该问他本人去,来问我是何道理?虽然寨中兄弟们叫我一声“寨主”,可论年岁我尚还比他轻几岁,难道要我这个年岁最小的为你们备嫁娶之礼就是?”

      阮娇娇遗憾道:“可是他说他已心有所属。”

      邬落棠笑起来:“他必是在诓你,邬寨就这百十来个汉子,他哪里来得心有所属。”

      阮娇娇也笑,“好,管他心属谁,反正于他我可是势在必得。”

      “好!”邬落棠爽快拍案,“就算我比你们年岁小一些,可到底还是这邬寨寨主,日后你二人若要成亲,我定然为你们备这嫁娶之礼!”

      阮娇娇笑着拱手道:“如此先谢过寨主了。”
      说完便要走,又被邬落棠叫住,“正好你过来了,我有事也正想同你说一声。”

      阮娇娇随手扯了一把坐墩到另一侧坐下,好奇道:“何事?”

      邬落棠手指漫不经心地叩打着桌面,叹了口气道:“你来到邬寨也两月余了,当是看出来了,邬寨这一干兄弟们,除了我与邱致、黄无有等五六人之外,余下俱是些武功稀松平常的。可我们六人的功夫也只在顷州这一亩三分地勉强够看而已,遇到刘柏那等人,便几无一战之力。”

      阮娇娇点头道:“从前听闻邬寨匪悍难攻,如今想来多半是靠了这昆山地势。若只是惹上寻常仇家,纵然雇得起江湖人,倒也未必就强过你六人武功。只是若惹上的是刘柏那等人,邬寨便已无一保之能,更不消说穆九重这等真正的功夫强悍之人了。”

      匪悍难攻大约是邬蒙川尚在世时的事情,那时叔伯辈们颇有些武功强悍不输邬蒙川的,可到了邬落棠这一茬,自她自己开始,武功已是与邬蒙川无可比之处,以至邬寨只应付些个寻常江湖帮派尚可,像遇到穆九重,但凡他不手下留情,便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了。

      邬落棠道:“正是如此。如今世道纷乱,若哪一日邬寨遇到了强敌,又能撑得住几时。”

      若连自保之力都无,又何谈保护身后的无名村。

      今日自顺鑫当铺拿回来的这一匣子招式图邬落棠已是一一翻过,这般养内息之法必是有功底之人方有用,如今邬寨上下,除了阮娇娇这等高手之外,只她和黄无有、邱致等五人可习。

      阮娇娇见她犯愁的模样,便慨叹道:“想我少时打从三岁开始习武,尤其是我们做杀手行当的,眼、耳、口、鼻、舌,五感皆要比寻常人灵光才行,每日里睡不到两三个时辰,最多的时间便是与同伴对战,动辄论及生死。因为涉及生死,为了活下去便要比旁人更用功。有人精进武艺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或是有所依仗,而有人精进武艺则是为了活着。”

      在这一点上说来,大概阮娇娇和穆九重精进武艺的目标算是一致的。
      这天下再好的师父也是难教自己的孩子,邬落棠自少时习武便是随在邬蒙川身边学的,不曾吃得几分练功的苦、也没什么章法可依,故而只将他武艺学到手二三成已是沾沾自喜。更是不知该如何授与旁人何谓武学功底和根基。

      阮娇娇又转而笑道:“我知寨主的意思,想必是让我寻个可适宜教兄弟们习练的招法,这些于我来说自是容易办到之事。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你需得应我。”

      邬落棠爽快道:“你说。”

      阮娇娇道:“那些禁军教头或练军校尉身侧总得跟个文书,武艺教习这种事又非只是武事,自然也算文事,必要依据章法来教。可叫我习武还行,叫我摆弄笔墨描画招式,我做不来。不如便让邱致同我一起谋划章程,来训练咱们寨中这帮兄弟们,寨主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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