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辛木西

31、档案记录

　　陆笛不用上手摸都知道这面墙的材质：“这不是记忆板吗？能显示前人所写的记录，这是谁写的？星主吗？”

　　整行字竖行排列在墙上，最后一个来字尾端带着一个向右撇的小勾勾。

　　王灵均沿着字痕比划，心里有数：“这是陆有为的留言。”

　　在监图局她见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字了，每一次都能看到陆有为不耐烦发给她的手写消息——过来。

　　陆笛很信任她，没问她是如何看出来的，只是直接问：“陆局留下这条信息，代表这里不安全？”

　　王灵均：“谁知道呢，陆有为那个闷骚，说不定只是打趣。”
　　反正她从来不信那个人。

　　沿着记忆板往上看，在墙边顶部装着好几个镶嵌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这片空间。

　　也就是在灯亮起后，三人才看到了在最边上的白色小床。

　　这张床是圆形的，上面除了一个垫子空无一物。

　　王灵均抬脚朝小床走去，先是脚尖探路，踢了几脚后除了柔软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这张床好像猫窝。”零鸠像条小尾巴跟在她身后。

　　他看到这张床的第一眼，心里就冒出了这个念头，不知从何而来，但他能在王灵均面前放松大胆说出来。

　　王灵均直接坐了上去，她没发现什么异样。
　　“猫窝？的确很像。”

　　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到旁边。

　　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两人坐着的这块圆形床垫，以及床垫对面绿油油的文字。

　　王灵均直愣愣看着记忆板上的文字，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大，你还想知道档案记录吗？”陆笛静悄悄坐到了王灵均身旁。

　　“你说。”王灵均视线移到了被掀开的瓦片上，从一小块平行四边形里看到了外面黑漆漆的天。

　　这个黑夜过于漫长了。

　　陆笛：“陆有为和王大海在这片星图里从来没有进入过所谓的安全屋，他们甚至都没有在室内停留过。”

　　她想了想，不自觉朝王灵均方向挪动了下，靠近王灵均会让她觉得安心。

　　“老大，我们真的还要呆在这？这里很不对。”

　　王灵均：“但在一个星图里，发现不对不是好事吗？”

　　她双眼微眯，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年的竖瞳，“他都把线索送到了眼前，我们当然要接下挑战啊。”

　　王灵均左手倒右手捧着沙子玩，她就没有怕过谁，那个敢胆挑衅她的少年……

　　安静空旷的室内，陆笛讲述的声音好像有回声应和。

　　“这个星图整体上来说并不复杂，只是当时陆局年轻，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等级的星图，难免慌了神。”

　　陆笛很懂人情世故，明面上先给老板开脱。

　　“当时他们一进来也遇到了跟我们一样的场景，同样也惹怒了小吃街上的人，但他们没有选择向老大你一样当场回击，而是选择了避开风头，暂时逃避。”

　　“他们躲在屋顶，等人群散去后才重新行动。”

　　陆笛指着漏风的屋顶，“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室内，只是躲在屋顶上方，却说这里相对安全，是安全屋。”

　　王灵均：“是陆有为写的总结吧，一看就是他的风格，现在老了就人模人样说我不着调。”

　　她想到那个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才是最不着调的那个，还好意思说我。”

　　零鸠一头雾水，却乖巧保持沉默，他早就习惯了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小鸠子，等你后面出去可能会接触到这个人，听我的，别信任陆有为，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王灵均注意到了一直沉默着的他，将人拉进话题的同时还不忘踩一脚陆有为。

　　陆笛：“陆有为不值得信任，他太老奸巨猾。”

　　在这一点上，她跟王灵均持有相同见解。

　　零鸠刚想问这个人如何老奸巨猾，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幅陌生的画面。

　　男子长相模糊，唯有眼角红艳的泪痣清晰可见，他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你就是零号？”

　　“零鸠——”王灵均服了这个小老弟，动不动就会走神，一走神还会牵动星图异化吞噬自己。

　　零鸠眼神迷离看着她，刘海遮盖下的双眼温顺眨着，“啊？”

　　“啪”的一声，王灵均没好气敲了下他头，“你别动脑了，一天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笛默默递给他一对耳塞，“睡一觉。”

　　零鸠呆呆的，还没有从不知所云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反应迟钝，久久没有接过这对耳塞。

　　王灵均敲完他的头，又安抚地揉了把，接着不由分说拿过耳塞，直接堵进他耳中。
　　“闭眼，睡觉。”

　　她把被催眠的人放到床垫上，面向陆笛：“接着说吧。”

　　陆笛无缝衔接：“两人等到村民散去后，从屋顶回到了小吃摊，那是十二点，一天的交接点。”

　　王灵均随手扯出一条魔鬼鱼当作被子盖到零鸠身上，“这个点有什么讲究？”

　　“老大，你知道极夜吧。”陆笛突然偏离了话题。

　　王灵均安静点头，积极给出了反应。

　　“他们两人在这个星图遇到了类似极夜的情况，没有太阳，只有黑夜。而在十二点时，那条小吃街会循环出现。”

　　“卖臭豆腐的一直在卖臭豆腐，卖凉粉的也没变，整条小吃街都在重复某一天深夜发生的事。”

　　陆笛眼眸发绿，那是她正在高速运转星图的标志。

　　“陆有为和王大海挨个试探小吃街里的摊位，每一次都会触发同一个剧情。”

　　王灵均饶有兴趣，“让我猜猜，是张老三事件？”
　　疑问句却莫名带着的肯定。

　　陆笛：“没错，就是张老三，每一位摊主都会在两人动手的刹那，从各种奇异种变成张老三。”

　　王灵均：“也就是说，在两人以为自己杀的是奇异种，结果后面变成了人类，为了制造心理压力吗。”

　　“陆有为那个虚伪小人会怕这一招？”

　　陆笛对着资料照本宣科：“陆有为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刚接触星图，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多次的杀‘人’让他心理压力巨大，接近崩溃。”

　　“哈。”

　　陆笛没管王灵均的嘲讽，“在陆有为将要崩溃时，两人遇到了该星图的星主”

　　王灵均想起对自己贴脸嘲讽的少年，“蒲莱恩？”

　　陆笛：“是的，就是蒲莱恩，且两人遇到他时，进入的正是糖水铺。”

　　“糖水摊，可不是一个铺子。”王灵均抓字眼。

　　陆笛停顿了下，好像在往回倒带查看：“这个档案里写的的确是糖水、铺。”

　　王灵均：“小吃街不都是摊位吗，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铺子？”

　　陆笛：“等等，陆有为和王大海遇到的不是蒲莱恩，而是一家三口。”

　　王灵均缓缓歪头，两颗水泡组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她面前。

　　陆笛逐字逐句对着档案念：“我与星警王大海进入糖水铺后遇到了一家三口，丈夫淳朴妻子温婉孩子可爱，三人非常热情招待了我们，看我们满脸疲惫，给我们端来了两碗绿豆沙，出于谨慎，我们没有碰过星图里任何食物，但绿豆沙摆到我们面前时我们控制不住自己。”

　　王灵均直接叫停：“陆有为的修辞听得我头皮发麻，让我缓缓。”

　　陆笛没理会她，只停顿了三秒便接着念下去。
　　“我们喝下了这碗绿豆沙，这也是我们进入这个星图后第一次进食，不是奇异种做出的恶心食物，而是正常能入口的人类食物，我们本以为喝完绿豆沙会发生什么事，但结局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毫发无损，星警王大海甚至多喝了三碗。”

　　“是陆有为多喝了吧，他们真是饿了啊。”王灵均真听不下去了，这是真扯淡。

　　陆笛以超强的专注无视了她，神情严肃接着往下念。

　　“喝完绿豆沙，一家人还非常好心送我们出门，但为了探究星主所在，我们假装不方便，借口在糖水铺留宿，星警王大海经验丰富，也是他猜测出了这个星图的不对劲，夜晚一定会发生某件事。”

　　王灵均觉察出了不对劲：“星主应该会使劲留下每一位闯进星图的人，并努力同化这些人。如果蒲莱恩真是星主，他为什么想要送走陆有为两人？”

　　陆笛停下了照本宣科的行为，无机质的双眼看向她。

　　“因为两人无比接近答案，那个糖水铺是整个星图核心所在。”

　　王灵均：“他们接下去发生了什么？”

　　陆笛：“十二点之后，两人入住糖水铺的仓库，因为绿豆沙的缘故，一闭上眼，两人都睡着了，在睡梦中他们进入了另一个复合星图。”

　　王灵均左眼皮一跳：“这个星图也是复合星图，又是高等星图？”

　　陆笛绷直嘴角，脸上表情无比麻木，她好像快要习惯了高等星图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就一个大学，相隔不过两天，就已经遇到了三个高等星图。

　　“蒲莱恩在一百多年被逮捕前就已经是个混乱者，那时他的精神力等级是震惊所有人的弱S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