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辛木西

28、冷静星

　　“请你介绍一下自己。”机械音从画面外传来。

　　画面正中央坐着一位穿着及膝格子长裙、棕黄卷发、墨绿色眼眸的女士，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处，目光直直看向镜头。

　　“我叫程希，目前就读于第一大学，是一名大四的学生。”

　　王灵均按停画面，弯腰从床脚的乌龟背上拿起两瓶柠檬水，随手递了一杯给陆笛。
　　“这个审讯视频是在饭堂拍的？”

　　陆笛接过水：“监图局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在饭堂里，因为不是嫌疑人，采取了就近和隐瞒原则，以采访的名义拍摄了这个视频。”

　　王灵均：“她戴了美瞳，还是人体改造？”

　　陆笛：“人体改造，她是蜂宝计划的胎儿，出生后眼睛有点小问题，在人体改造技术刚出来时便作为志愿者参与了这个项目，目前她两只眼睛都是快速扫描范围宽广的机械眼。”

　　王灵均：“我记得蜂宝计划的胎儿寿命很短，她跨过了百岁门槛？”

　　蜂宝计划是第一之城早年推出的刺激人口生育政策，每一位第一之城适龄男女都要去配对，然后利用技术人工繁育出胎儿，虽然在短期内激增了胎儿数量，但后期发现该计划出生的孩童或多或少都有缺陷并普遍寿命不长，所以在该计划推出十年后便终止了。

　　陆笛：“她是蜂宝计划现如今中唯一一位跨过百岁门槛的人，除了眼睛其他方面都与正常人无异，甚至是优于普通人的，所以蜂宝计划的负责人简肖龙依旧在关注她。她也是在简肖龙推荐下进入初代机计划的。”

　　王灵均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是那个反星派的坚定拥护者简肖龙？”

　　陆笛：“是，星警里反星派他身份地位最高，与监图局的矛盾很深，他也是最想覆灭监图局的人。”

　　王灵均：“王大海的主要竞争对手，可惜反星派人数稀少，不成气候，星警里依旧是平和派占据上风。”

　　陆笛：“之前是这样，但近年来，随着心连心的高调放肆，混乱者多次影响了民众生活，星警里反对派人数直线上升。”

　　王灵均露出幸灾乐祸的笑，“王大海危，怪不得最近没来烦我。”

　　陆笛把握住主线，“先把视频看完吧。”

　　王灵均听话按开视频，虚空中的光影接着放映。

　　“可以请你介绍一下第一大学吗？”机械音没有直接生硬询问，而是采取了迂回的手法。

　　程希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我对学校了解不深，因为我是初代机计划的特招生，一进学校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研究，每天都是实验室、饭堂和宿舍三点一线。”

　　“说到这里，我有点饿了，你介意我们边吃边聊吗？”

　　程希：“当然不介意。”

　　“饭堂里有你特别推荐的吗？”

　　程希一愣，起身带着画面来到了一家猪脚饭前，“这家我吃了很多次，量大性价比高，很受学生欢迎。”

　　于是等饭上桌后，两人接着聊。

　　“你刚才说到初代机计划，可以请你介绍一下这个计划吗？”画面对准了斯文吃饭的女士。

　　程希：“初代机计划是第一大学和星警部门携手合作，共同推进脑科学的研究项目，旨在深入探索脑科学的奥秘，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在第一大学官网查询，我们欢迎各界人士加入噢。”

　　她真的把这个审讯当成了采访，还不忘给初代机计划宣传。

　　“加入初代机计划就能跟这么优秀的女士共同工作，欢迎大家积极了解报名加入啊。可以请您说下自己的教育经历，给大家一个参考吗？”

　　话题渐渐接入正轨，引导到程希本人身上。

　　程希喝了口猪脚饭的配汤，清空口中的食物，没有太多怀疑托盘而出。

　　“我的经历与普通人不太一致，可能不太有参考意义，大家可以当作一个渠道补充。”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是蜂宝计划出生的胎儿，很幸运平安健康活到现在，因为从小有眼疾，我一开始只能就近读家附近的松山学府，后来在12年课程中接触到了人体改造计划，我报名成为了志愿者，我的双眼就是机械眼。”

　　“在人体改造计划中我认识了吴沐教授，因为我的眼疾问题不在眼而在脑，在教授给我安装机械眼让我重获光明后，我便对脑科学非常感兴趣，一直跟教授保持着联系。”

　　“教授人很好，在得知初代机计划后，是他通知并鼓励我去尝试，还无私传授了我很多知识，通过选拔后我如愿进入第一大学参与研究感兴趣的脑科学。”

　　机械音听完这段话，接着追问：“您说到自己曾就读于松山学府，这间学校有什么普通学生能接触到初代机计划的渠道吗？”

　　程希：“松山学府是松山区最好的学校之一，每位学生都能参加选拔考试获得进入第一大学的机会，这是最普遍最高效的渠道。以后可能会扩展渠道，让更多人有机会参与初代机计划。”

　　“您在第一大学会遇到自己的老乡熟人吗？”

　　程希：“当然会，第一大学汇聚了第一之城各区人才，在这里学习生活都很愉快。”

　　“采访结束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机械音终结了这个话题。

　　程希估计以为停下了录像，整个人松懈了许多，露出一个放松的笑。

　　“与您交谈让我感到久违的愉快，我们能继续闲聊吗？”机械音抓紧机会，还开了个玩笑，“陪我吃完这一顿猪脚饭，我不想一个孤独的单身狗啃猪脚。”

　　程希脾气很好，“当然可以，您这么优秀还单身吗？”

　　“做我们这一行，出差很多，没什么女孩喜欢不稳定的伴侣，您呢，也是单身？”

　　程希点头，“我们做研究的，很闷也没有认识异性的机会。”

　　“我有几个认识的哥哥，他们人很不错，想脱单可以来找我，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程希脸微红，“不用了，短期内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这样啊可惜了，我倒是想脱单，却没有认识女孩的渠道，要是觉得我不错，可以把我介绍给你姐妹吗？”

　　程希显然和他交谈愉快，“我会帮你留意，要是我朋友也有这个想法，我肯定第一个介绍给你。”

　　“说到这里，我还真有一个想法，请问你认识陈梨莺吗？”

　　程希：“我知道她在松山学府上过学，但我不认识她，容我说一句，她不是一个良人，她因为犯事正在监狱服刑呢。”

　　“她犯了什么事？我在星网上浏览松山学府时数次看到这个名字，大多都是夸赞，她怎么会在监狱服刑呢？”

　　程希：“很早就进监狱了，听说与各地的自杀案有关，具体我不清楚，她成绩多年霸榜松山学府至今无人超越，后面的学生会查询到成绩，但不会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夸赞只是一方面的。”

　　“自杀案啊？”

　　程希先是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关注到这边，才说出接下来的话。
　　“跟她一届的学生都在说——她是一个怪物。据说她说话会影响别人神智，会通过语言去操控别人，操控别人时脚踝还会出现一个刺青。”

　　“这么神奇？你知道谁被她操控过吗？”

　　程希：“的确有一个人明确说过自己被操纵过，他跟陈梨莺是同一个班级的，两人据说还有点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是谁？”

　　程希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精确的答案：“他叫冷静星。”

　　***

　　零鸠回到男生宿舍，还没有进门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舍友。

　　他话不多，人也腼腆，没有第一时间跟舍友打招呼，而是静静来到了舍友身后。

　　正蹲在宿舍楼后的舍友捧着一小团东西，还来不及起身就注意到了地上笼罩他影子的阴影。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刘海遮眼、无声无息站在身后的零鸠，下意识惊呼：“卧槽——你吓死人了！”

　　零鸠无辜眨眼，“静星，你在干什么？”

　　冷静星露出手中的小鸟，“它好像受伤了，我正想带它回宿舍。”

　　“哪里受伤了？”零鸠也蹲下。

　　冷静星调转手的方向，露出小鸟的翅膀，“这里，飞不起来了。”

　　“我有治愈喷雾。”零鸠在与陆笛分离前获得了一整套监图局的装备。

　　他从身后的大背包中拿出一小瓶喷雾，对准小鸟翅膀，轻轻一喷，清新的白色雾气落到小鸟身上。

　　鸟儿翅膀上的皮肉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冷静星手一松，小鸟便展翅飞走了。

　　“乖乖，你发了？！”

　　市面上的治愈喷雾稀少昂贵，绝对不是他们这种普通学生能随手拿出来的东西。

　　零鸠放好喷雾，背好背包站起来，耳朵处一个粉嫩小巧的贝壳耳坠垂下。
　　“没有。”

　　冷静星揽上他肩膀，“我可不是那么好敷衍的，走走，请我吃饭，兄弟我也不坑人，猪脚饭就行。”

　　零鸠沉默着顺从他的力道，一般他不会拒绝别人。

　　就在两人结伴前往饭堂的路上，零鸠耳垂感觉到振动，贝壳耳坠前后晃动，贝壳晃出细碎光泽。

　　他脚步不停，不太熟练接通光脑通讯。

　　“小鸠子，你在干嘛？”王灵均懒洋洋的声音从光脑处传来。

　　冷静星八卦的眼瞬间亮了，他闭紧嘴，牢牢看着宿舍最沉闷的零鸠。

　　“准备跟舍友去吃饭。”零鸠乖乖回答。

　　王灵均：“舍友？叫什么名字？”

　　“冷静星。”零鸠稍稍避开了点冷静星灼热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