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初上》有阵雨

12、十二

　　言之柠原本准备喝水的动作顿住，自然也就没继续了。她看着喻清初的笑脸，一瞬间心慌意乱，心跳加快而动，怦怦怦的撞击着她胸膛，仿佛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

　　她视线定在喻清初脸上，不知道突如其来的话语，是否认真。

　　“你……”言之柠稳了稳心神后开口：“你什么意思？”

　　喻清初看着言之柠，笑容依旧，肩膀轻轻耸了下：“就是字面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要谈恋爱的事？或者说，你之前有谈过恋爱吗？”

　　喻清初眨了下眼，视线稳稳停留在言之柠脸上，注意着她所有细微的情绪与表情变化。

　　两人挨得近，中间也就半臂左右的距离，言之柠脸上是怎样的情绪，就在旁边的喻清初能看得一清二楚。

　　言之柠抿了下唇，敛回视线的同时转回头。她看着茶几上仍冒着热气的茶杯，双手不自觉交握在身前，带着些紧张意味。

　　见她没开口，喻清初笑着出声问：“你怎么不说话？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言之柠轻轻眨眼，才启唇回答：“我没有谈过恋爱，我很忙，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至于有没有想过要谈恋爱，我想，也许偶尔会有那种感觉吧，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浪费时间在可能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她声音有些轻，却很清楚的落在喻清初耳中。

　　喻清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大半，神情也认真了些。她依旧看着言之柠，有点好奇：“你觉得，谈恋爱是不会有结果的事情？”

　　“嗯。”言之柠点头：“今天之前，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学的是医，目标是成为我外公和我妈妈那样有名的医生。从进入大学开始我就在忙，之后读研，要做的事越来越多，再加上实习的工作，一天到晚都在忙着。”

　　“对我来说，谈恋爱什么的，不适合我。而且，我已经能料想到，成为医生后我的工作会很忙，即使那时候谈了恋爱，也很难走到最后。而对于不能走到最后、没有结果的感情，是浪费时间。”

　　花了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要是最后没能有个好结果……

　　言之柠想到了当年的爸爸妈妈。小的时候，犹记得他们还有过温馨的时刻，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争吵更是如家常便饭，越来越激烈。

　　最后，还是散了。

　　大抵是受了那些时候事情的影响，言之柠对于大部分人能轻易感觉到的情绪，她都不觉得那有什么，大多时候也只是淡淡的，好似没什么事情能让她情绪起波澜。

　　毕竟，他人的事到底是他人的，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足够了。

　　别的，不重要。

　　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

　　心情沉重随着脑海中的思绪一并而来。言之柠抬头往喻清初那边看了眼，又补充了句：“当然，这只是对我来说。别的人或许不是我这样的想法。”

　　“我只是……”

　　只是……

　　言之柠紧抿了下唇，视线低垂下，看着地板。往后的话，她不太想说出口，只是觉得，她可能就只适合好好工作、不谈感情吧。

　　喻清初看着言之柠，眼神微微闪烁着。

　　没听到喻清初说话，言之柠小心翼翼的扭头看过去一眼，又很快收回。她声音更轻了些：“你觉得，我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吗？”

　　喻清初愣了下，连忙摇头：“不会。”

　　不会奇怪。

　　言之柠和别的人不太一样的事，喻清初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最初只觉得她是性子安静，后来从班主任那里得知到她是父母离婚后才转学来的时候，有些意外。

　　后来又知道她跟小学、初中那边断了所有的联系，几乎是孤身一人来到一所对当时的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学校。毕竟那个时候，学校里同学的关系圈基本上都是固定的了，突然出现的她，哪里都融不进去。

　　在喻清初的记忆中，言之柠不是在做题就是在看资料书，除去偶尔午休时会因为太累而睡着，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做跟学习有关的事。

　　当时觉得她刻苦而用功，后来才意识到，她是在借着高强度的学习来躲避那些可能影响到她情绪的事情。

　　也所以，言之柠觉得谈恋爱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这件事，在喻清初眼中并不会奇怪。

　　反而，她有些心疼言之柠。

　　高中的时候她没能完全理解言之柠，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却已经在国外，和言之柠也没了联系。

　　言之柠看着喻清初，挤出个笑容来：“其实你觉得奇怪也不要紧，我也不会在意。”

　　这些年，因为她对不太熟的人，性格一律淡淡疏离的缘故，说她性格有缺陷的有，说她不好相处的也有。她都习惯了。

　　喻清初却摇头，伸出手去，轻轻覆盖在言之柠的手背上。她道：“我没有觉得这奇怪。”

　　“人的性格本身就是多变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纪也有不同的性情，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只要是以自己觉得自在的方式生活，一些细微末节的事情，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言之柠有些意外，看向喻清初的眼眸微微颤动着。

　　她轻抿了下唇：“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喻清初很肯定的点头：“真的。”

　　她注视着言之柠的眼睛，认真而真挚道：“言之柠，你很好，真的很好。”

　　言之柠眨眼，眼中情绪聚集而翻涌，随之蔓延在她心中，没一会儿就将她的心脏包裹住。

　　她看着喻清初，眼底清晰的显映着喻清初认真看向自己时的面容。她又眨眼，眼眶忽有些湿润。

　　她情绪泛滥时，有些失控。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不知为何，在喻清初面前，她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喻清初伸出手，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面颊，指尖往上，将她眼角溢出的眼泪温柔的抹去。

　　言之柠眼睫轻颤，脑袋微微偏了偏，脸颊在喻清初掌心中蹭了蹭。

　　喻清初看着此时模样如此乖巧，又有几分惹人怜爱的言之柠，情不自禁往她靠近了些。

　　言之柠没往后退，只是安静的坐在原来的位置。

　　喻清初温暖的手掌摸了摸言之柠柔软光滑的脸颊，她侧身凑近过去，带着温热的鼻息轻轻落在言之柠脸上。

　　言之柠唇角微抿了下，紧张情绪应运而生，心跳随之加速。她不自觉抓紧衣角。

　　她心生紧张，却没有避开的意思。

　　喻清初微凉的唇瓣触碰到言之柠柔软的嘴唇，她心跳骤然加快，如鼓锤敲击格外明显。

　　言之柠眉心轻蹙了下，又很快舒展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喻清初，眼神闪烁着，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喻清初一手揽抱着言之柠的腰，原本抚摸她脸颊的手慢慢下移，转而托住她后颈。

　　两人唇瓣紧贴，随着呼吸轻轻而动。

　　周遭空气好似升温，慢慢萦绕在两人身边。

　　“咔哒——”玄关处响起密码锁成功解锁打开的声响。

　　言之柠猛地睁开眼，脑袋往后靠了些，倏忽离开了喻清初的唇。

　　喻清初一愣，睁眼后在恍惚迷离中眨了下眼。

　　言之柠着急的转过头，而后看见家门被打开，许忆走了进来。

　　许忆猜到这个时候言之柠可能会在家，看见客厅的灯光，更确定了这件事。于是她笑着往里喊道：“柠柠，我回来了！你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话音落下的瞬间，许忆出现在言之柠略有些慌张的视线中。

　　许忆站定住，随后看见了有些紧张模样看向自己的言之柠，还有坐在言之柠身边一手揽着言之柠腰身的陌生女人。

　　她眨了下眼，很快反应过来些什么。

　　许忆眉头往上挑了挑，笑眼盈盈望向言之柠那边：“哎呀，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言之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