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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重逢应不识 ...

  •   那狐狸回过头来,对着裴度长大了嘴巴,然后踩着脚下的木棍,一跳一跳远去。

      裴度本不欲前去观看,可狐狸走了一会,见裴度没有跟上,又跳了回来,拿着尾巴扫眼睛,头一颠一颠的,可爱极了,裴度这才忍不住,下了马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没走出多远,就被一根飞针扎到了后颈,裴度一句话都没来及的说,就软软地倒下了。

      花关心从红斗篷里露出头来,对花流道:“爹,得手了吗?”

      花流点点头,道:“我已经把他的行李偷出来了,把他藏到树上去。”

      花关心从木棍上跳下来,卷一卷抱着变戏法的家伙往回跑,花流正要抱着裴度上树,就听花关心阻止道:“这针要拔了人才能清醒,把他扔在这里,万一三五天都不被发现怎么办?”

      花流道:“裴度武功高,自己会用内力把针逼出体外,到时候咱们也走远了,他必定追不上了。”

      说完,从怀里掏了一封信,塞到裴度的行李中,又从身上掏出两锭金子放到裴度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下终于安心了。”

      说完,俩人合力,将裴度藏到了大树粗壮的枝桠上,而后父子两个一摇一晃的美美的回了马车。

      “干什么不让他跟着,他武功好,也能帮帮忙。”

      “他万一死了呢?”

      “可是我们也可能会死。”

      “我们同他又不一样。”

      “爹,你这戏法跟谁学的?”

      “……话本子上。”

      “什么话本子教这个?”

      “好像是叫《墙头记》吧,里面书生密会佳人时都用这招装神弄鬼。”

      “此招也太低级了,什么佳人能信这种玩意?你怎么还信了?”

      “……”花流沉默了一会,“那年,有个傻子信了。”

      花关心想了半天,接道:“今晚也有个傻子信了。”

      二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活。

      第二日上路,因为没有心理负担了,二人别提多美了,一路引吭高歌,招蜂引蝶。

      也不知是不是父子二人太过快活了招人嫉恨,中午之前,马车暂停休息,花流第二遍《莲花落》都没有唱完,就见乌淤沈黑着脸走过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冷声道:“闭嘴!”

      花流这边有些受挫,还没张口骂娘,就听到前面马车里也传来高亢的歌声。

      禁军侍卫小心提醒乌淤沈:“大人,好像是寿王,咱们还过去制止吗?”

      乌淤沈道:“你也闭嘴。”

      说着,几人一脑门官司走了,花流父子笑的在马车里打滚。

      花关心道:“这寿王真是有意思。”

      花流道:“自然了,朱无琮可不就是一段传奇,我接到的消息说,他是在盛乐二十五年进的京都,当时他的亲哥哥已经成了太子,这位王爷养在外面多年,回来也不敢用宁家的姓,只能收义子,封异姓王,可别看他身子差,又没有什么根基,没几年就把朝堂上几股势力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如今他被任命为左司,辅佐左相蓝九峰,二人都是极度聪慧的权臣,半数朝臣都是他们的势力,奇就奇在二人并非一党,却相处极为融洽,从未有党争一事。都说当今圣上有一位大皇子,深入简出,极少见人,寿王十分宠爱这位大皇子,若非如此,不少人都猜测这位寿王有没有谋逆的心思。”

      “爹,你觉得他会造反吗?”

      花流笑道:“许久之前,我也以为有大富大贵的母族,有聪慧能干的权臣,还有掌握禁军的兄弟帮忙,太子之位很好争夺,可最后才发现,在君权之下,所有的小聪明都不值得一提,皇家要想杀你,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大的权势,都免不了一死。他不敢造他哥哥的反,他哥哥和他们的父亲一样,极能忍耐,沉稳阴沉,又手握兵权,他再聪明,也不敢造次。”

      二人正说着,忽听到咕噜两声,有什么东西滚了进来,二人定睛一看,竟是两锭金子。

      花关心道:“爹,有人给咱们送钱。”

      花流黑脸道:“少胡说!这是我昨儿给裴度的钱。”

      二人推开车窗,就见裴度好好的坐在马车顶上,黑着脸不肯说话。

      此后一下午,花流稍微动一动,就能听到裴度用刀把敲马车壁。

      花流整整一下午,一动也不敢动,坐的浑身僵硬,这才开口求饶道:“裴大侠,裴爷,祖宗,你别生气了,我动一动能行吗?”

      裴度冷哼一声,花流忙道:“一块去一块去,咱仨死也死在一起能行吗?”

      裴度这才睁开眼,道:“花流,昨夜最好是你最后一次骗我,否则我……”

      “哎哎哎,别拔刀,裴大侠大人有大量,好好的有话说话,拔刀做什么啊。”

      花关心扑在裴度身上,开心道:“裴叔终于能跟咱们一起了。”

      裴度面色这才缓和下来,花关心在裴度看不见的地方,给了花流使了一个得意的眼色。

      三人正说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花流撩起轿帘,是乌淤沈带着将士巡逻,又走回来了,见马车轿帘开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流一眼。

      花流像是丝毫没有看出他眼里的杀意一般,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合上轿帘,裴度问道:“他怎么总盯着你们不放?”

      花流冷笑道:“他知道他欠我许多人命。”

      寿王回宫,宫里开了宴席,左相带病赴宴,并带上了王冠中和郭子孺。

      先帝四皇子宁韫琅,作为唯一一个至今没有被封王的先帝皇子,这些年来一直混迹于各大宴席,今日之宴自然不会错过,宁韫琅油滑惯了,一张老好人脸走遍天下,所以今日王郭二人一出,宁韫琅就将蓝九峰叫到了一边去。

      “左相,王大人刚惹了皇上不快,今日怎的就将他带来了?”

      蓝九峰乐呵呵道:“咱们皇上后宫冷清,唯独一个渝嫔,娘娘身子又不好,常年抱病,几乎不肯见人,家宴冷清,臣是想着早朝皇上体贴王大人,特意请了太医去王大人府上,若王大人能和皇上亲近亲近,或许更能感怀皇上圣心不是。”

      宁韫琅道:“蓝大人啊蓝大人,你别怪我没提醒你,皇上看着平日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都有一本账,你想想皇上当年为了助先帝平花家,在罪人花氏那里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与花氏那贱种亲如兄弟,同寝同卧,最后才得以赢得了花家的信任,在最后关头反水,杀了花明,又亲自杀死了养母花氏。皇上心思重,嘴上说的是给王大人请太医,实际上,或许是想让王大人多修养几日呢,左相可别错了心思。”

      蓝九峰忙抱拳道:“受教受教,四殿下这番话可是让臣茅塞顿开啊,只不过郭王二位大人来都来了,总不至于现在让二位大人回府吧,也太难看了些。”

      宁韫琅指了指蓝九峰,气的冷哼一声,回到自己座位上与旁人说话去了。

      蓝九峰依旧笑呵呵地,刚要去宴席那边,突然感觉身后有谁在盯着他,微微转身,果然就见喜乐阁门口,乌淤沈配甲持刀,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他。

      蓝九峰眉头微皱,心道这厮是跟着寿王一道回来了?怎么一见面就没好脸子看,这都四五年了,这人还是这样成日里拉着一张晚娘脸,也不知道是谁欠他的。

      怪不得的总有人说乌家不吉利。当年太子登基之前,乌千川与宁世元一同死在大殿,对外都说是先皇暴毙,乌将军殉主,可当初大殿之上无人在场,谁能说的清楚此事,最后还是范老太师亲自出面,证实了这件事,这才堵住了众人的嘴。从哪之后,乌淤沈继承了他父亲的官职和兵权,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蓝九峰再也没见过乌淤沈的笑脸。

      当年那个只知道跟在宁韫城屁股后面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少年将军,如今变成了一个整日里阴沉沉胡子拉碴不讲理的鲁莽武夫,谁看了不说一句晦气。

      蓝九峰正想着,就见外面走过来一个身形高瘦的苍白男人,朱无琮走到门前,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伸手拍打了乌淤沈一下,乌淤沈立刻站好了,又亲自引着朱无琮进了门。

      朱无琮坐下不久,宴席就开了。

      宁韫琅和蓝九峰都是能说会道之人,寿王生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也会跟着说说笑笑,宁韫城的宴席从来不寂寞。

      宁韫琅想的没错,今儿实不该叫王冠中来,宴席正酣,王大人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盐政来:“禀皇上,自时清元年以来,琼城制盐,一直由本地百姓自发组织,不曾见谁家插手此事,可臣听说,济南王刚到琼城,就大肆收买制盐工人,连带盐池机构官员,上到运使下到三巡检,逐一收买了遍,这些年来二皇子一直联合乔家垄断盐政中官卖、商运、商销环节,如今,连仅剩的民制环节都要插手,二皇子不轨之心可见一斑,皇上不能再顾忌兄弟情分了,请皇上尽早决断,还盐政清明啊!”

      宁韫琅忙拦道:“王大人,家宴之上,不论政事。”

      那王冠中却是不怕死的,直接起身对着宁韫琅道:“朝野上下都知道四皇子和书治长公主的关系,如今盐政一事,若乔家有问题,四皇子脱的了干系吗?以微臣之见,四皇子此时避嫌为上。”

      宁韫琅不气反笑:“王大人是喝酒喝糊涂了,怎么空口白牙的就胡乱攀扯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蓝九峰找了个空,插道:“寿王此次前往锦官城,这锦官城与琼城相邻,不知寿王有没有听说王大人所言之事?或许王大人消息错了,济南王是皇上的亲兄弟,怎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宁韫琅得意地看了王冠中一眼,朝朱无琮道:“蓝大人所言有理,寿王不妨说一说,琼城到底有没有事,这王大人是不是喝醉了胡吣。”

      朱无琮道:“四皇兄所言正是,回皇上,臣弟多日前就听闻朝堂之上因为盐政一事诸多纷争,此去锦官城,也就顺带脚去了一趟琼城,并不见王大人所说,济南王收买了制盐工人。臣弟曾亲去盐池,也亲眼见到那些工人不肯搭理济南王。”

      “这……”王冠中一时不知如何辩解,一张脸涨的通红。

      宁韫城道:“既没有,此事不必再提。”

      蓝九峰忙接道:“禀皇上,王大人所言,或许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可盐政这些年来,确实有不当之处,臣这里也常收到奏报,如今盐价偏贵,许多地方比起先帝时期,价格翻了两倍不止。”

      宁韫琅道:“皇上,臣倒是听说近年来盐价偏贵,是因为盐池那些制盐工人恶意提价,且常懒散怠工,朝廷收盐成本上涨,卖给商贾自然要贵,商贾为保利润,适当调价也在清理之中。况且王大人之言,字字句句针对乔家,乔家或有不当之处,可如今盐政是个大买卖,除了乔家,朝廷也找不到第二家可以总揽买盐销盐的大户了。”

      “四皇兄说的正是,”朱无琮道,“皇上,臣弟也觉得这问题就在与制盐工人不可控、天下无人能与乔家一同为朝廷分忧的大家之上。”

      蓝九峰道:“此问题也是困扰皇上许久,不知寿王有何良策?”

      朱无琮起身跪至殿前:“皇上,依臣弟之见,若能找出一家,能与乔家同为朝廷分忧,一来乔家不必承担买断天下之盐这样大的压力,二来,若有竞争,也可让乔家有所忌惮,出价时更见公平。”

      宁韫琅道:“寿王也想从商?”

      宁韫城道:“阿琮,行商一事,你并无根基,此事不妥。”

      朱无琮道:“皇兄,臣弟可举荐一家。”

      话到此话,宁韫琅一颗心就暂时放下了,如今南朝乔家一家独大,谁也没有乔家这样的势力和财力,朱无琮无论要扶持谁家,用不了多少日子都会被乔家吞掉。

      宁韫城道:“你说。”

      朱无琮双臂大张,伏跪在地:“解铃还须系铃人,花家的摊子,当还由花家后人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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