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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chapter 35 ...

  •   报道当天的学校很热闹,不亚于新年走亲戚时的场景。

      林挽充完饭卡,被田勇喊过去搬练习册。

      多出的十几本作业是二班的,林挽抱着书路过班级时,偶然听见门口几个女生靠在第一排的课桌前讲话:

      “转学生的那件卫衣你们认出来了吗?”

      “废话,巴黎世家,字母印这么大谁看不见。”

      “他们家的卫衣我一直想买来着,但太贵了,董思嘉这件FW21款的要四千吧!”

      “人家看着就像大小姐好吧,普通学生谁穿得起巴黎世家啊……”

      在学生时代,能引起轰动的无非就三样东西:脸、钱、分。

      董思嘉似乎全占了。

      听着那群女生聊天,林挽下意识地低头,对比自己的衣服。

      上半身是一件自己常穿的高领毛衣,根本不记得是在哪家买的。

      或许连牌子都没有。

      而裤子则是最普通的白色棉裤,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从网上49.9包邮买的。

      比较了一会,她突然清醒过来,感觉自己刚刚的行为很幼稚。

      她从不因贫困潦倒而埋怨什么,羡慕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路。

      耳边的罪恶持续传播,发散者洋洋得意地计划着如何去讨好董思嘉,给自己带来一点点利处。

      金钱至上的世界,欲望的天秤发生歪斜,人性的虚伪在这一刻浮现谬名。

      朱咏涵同那群人一样,因为利益放弃了尊严。

      可没办法,有钱人就活该万人仰慕。

      -

      新学期,一中重新定制了一批比原来还丑的校服,并且强制要求购买。

      新校服分为夏季和冬季两套,一共480,价格相当可观。

      加上充饭卡、交班费、书本费,林挽一共花了1320。

      她把这些花费分别记在本子上,标了个日期2.20,随后又把寒假期间的补习费写在“收益”一栏。

      从入住陈家开始,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每花一笔钱,就记录下来。一年下去,本子已经快用完了。

      陈健霖给她的钱,她只抽出了一小部分,其余全部原封不动地储存起来。而记录这些的目的正是方便日后还钱。

      做完这一切,林挽破天荒地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她极少去陈炙越的房间,以至于一开门,对方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是林挽先开口的:“陈炙越,我们谈一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陈炙越感到稀奇。

      林挽鲜少主动找他,更不会求他办事。

      尽管陈健霖和朱咏涵都不在家,为了以防万一,林挽还是先反锁了房门和窗户。

      紧接着,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冷清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犹如冰川一般: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种药物。”

      他点头,示意她继续。

      “□□毒气液体。”

      □□毒气,英文名Sarin,可以使人在极短时间内因损伤神经传导而亡。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是超乎常人的平静,带有绝对的理性。

      也就意味着,她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满是隔绝白昼的漆黑长夜,而不再是闪耀的月光。

      闻言,陈炙越瞳孔猛地收缩,皱起眉宇,搭在衣服上的手指短暂蜷起:“你要杀谁?”

      她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甚至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与你无关。”

      “总不会是毒我吧。”

      除了自己,陈炙越实在想不到她还能这么不留余地地恨谁。

      “我如果毒你,还用得着问你要?”她云淡风轻地笑,催得他旧痛结出新痂,“你恨朱咏涵吧?”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朱咏涵的名字。

      一个不配称之为“母亲”的人。

      “以你家的条件,搞到这种药应该不难。”

      林挽胳膊一伸,顺来课桌上陈母的相框。

      她温柔地抚摸照片的边角:“更何况,这也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仇恨的力量是可怕的。

      她知道,那些恨的种子早已和陈炙越融为一体,成为他身上的一部分。它们存在一秒,他身上的暴虐想法就不会消失。

      利用这一点,她轻而易举地就能控制住他。

      谁知,陈炙越竟一反常态地否认了:“这不是我想要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林挽愕然:“那你想要什么?”

      可他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眼底处尽是薄凉: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陈炙越坐在离她一米远的黑色靠椅上,借着课桌的支撑斜倚着身子,头顶却依然比她高出不少,造成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觉差。

      其实不是给不了,是她不可能给。

      林挽不依不挠,将身体往前倾:“如果我给的了,你能帮我么?我保证,出了事与你无关。”

      以她的条件和能力,很难搞到这些致命药物,所以她必须借助一个有钱有市场有关系的人帮忙。

      而陈炙越正好符合这些,又和她目标一致,是再好的人选不过。

      “放弃吧,林挽。”他眼尾恹恹压下多余的情绪,随后默默收回视线。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风抖得有些厉害,月亮缺了半枚。

      窗户被打开一条小缝,迷途的风卷起雪粒擦过林挽的脸颊,带着透骨的凉。

      多说无益。林挽起身拧开门把手,心里却又不甘。

      她决定赌一把,于是回过头,饱含笑意的眼里隐藏嘲弄之色:

      “陈炙越,你就一辈子当个懦夫吧!你动不了你真正憎恨的人,所以就只会拿我开刀。”

      他总想讨要公道、又狠不下心做出什么,于是矛盾被拢在了一起,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陈炙越哪块神经,胸口传来清晰的痛楚,如锋利的刀尖刺入心脏。

      “你过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缓缓眯起的凤眸渗出细细的寒光。

      见起作用了,林挽越说越过分,变着法子激将:

      “你不要指望法律能给你伸张正义,再过几年,等朱咏涵嫁给陈健霖,没人会记得你,更没人会记得你妈!”

      本就生于永夜,何谈期待光明。

      她林挽永远是林挽,这个世界上最懂得他软肋、最会拿捏他弱点、也是最会气他的人。

      只见房内的人目光一寸寸暗沉下去,敛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我让你过来。”

      她不动,他便自己过去。朝她步步逼近,走到跟前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纤细的脖颈,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掐断。

      陈炙越一靠过来,有关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像雪季的雾气,像清冽的海盐,也像挥发的威士忌酒精。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自己完不成的任务,就诱导我帮你,拖我下水。”

      他眉宇间浮现着暴戾,漆黑的眼中蕴含着浓稠的、明晃晃的恶意与仇恨,低头却偷窥着她炽热躁动的心脏:

      “我劝你别自以为是地把怨恨强加在别人身上,好找一个心安理得的犯罪借口。”

      被掐着脖子的人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笑得轻佻,月牙眸弯起甜美的弧度:

      “怎么,戳到你心口了?”

      虚张声势的声音突然被懒腰掐断,施加在她脖子上的力又重了几分。

      抛开先前几秒的冷静,她能感知到他身上的火,就连掌心都是滚烫的。

      “痛吗?”他的笑容总是阴冷的。

      可林挽却满不在乎地嗤笑,脸上永远有着轻蔑于人的骄傲:

      “至少我快乐的时候,不会想起你。”

      他越用力,她就笑得越厉害,已浑然不知什么才算疼痛,只觉得全身发麻:

      “恨比爱更强大,我要你向我证明。”

      不屑却又傲慢的笑意。

      风撩起少女的长发,月色朦胧中,她的睫羽凝着水珠,模糊得叫人看不真切。

      但陈炙越能感觉到,对方的表情是轻蔑的。

      她于他,从来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无论多落魄,都叫人高攀不起,仿佛别人才是跪在地上卑微哀求的那一方。

      似是被激怒,掐着脖颈的手改为揪住她的衣领。林挽刚呼吸到来不之易的氧气,下一秒就被一股力甩到了床上。

      紧接着是门被反锁的声音。

      他笑得轻佻:“行啊,我证明给你看。”

      说话间,林挽的外套拉链已经被拉开,一半已经脱离了肩膀。

      她没想到陈炙越胆大到这个程度。

      她刺激他,只是为了引起他对朱咏涵的仇恨,帮助她提供药品。结果引火上身,把仇恨都拉自己身上了。

      她慌了:“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朱咏涵做的破事,你冲我来干什么?”

      “那你想要的结果,为什么要通过我来获得?”陈炙越笑了,“林挽,玩得好借刀杀人吗?有没有人告诉你,光有野心没实力是很致命的问题。”

      跟其他人比较,从小单纯的林挽确实缺乏心机。即使有了胆量和决心,也很难搞出一些学习以外的大动作。

      在陈炙越眼里,她的言行举止就跟小屁孩过家家一样可笑。

      要是毒死人这么简单,世界上早就没人了。

      陈炙越虽然对这方面接触不多,但对提供这些非法交易的市场很了解,也懂得别人需要什么样的好处。

      而林挽要钱没钱,要权利没权利,甚至连这些药物从哪儿获得都不知道。

      光有野心有个屁用。

      刚刚的挣扎弄掉了林挽的皮筋,使她的发丝微微荡开,紧抿的唇透露出不安的痕迹。

      这两天陈健霖出差,朱咏涵则找了一份零时工,很晚才能回来。

      林挽本来是看重这个点没人,才找陈炙越谈判,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她力气没陈炙越大,只能卯足劲儿对着他胳膊咬。

      可他根本不怕痛。被咬得烦了,就伸手把林挽头发褥起来,逼得对方只能抽出手去拽他的胳膊。

      被脱得只剩一件薄打底衫的时候,身上的人缓缓开口:“还记得你之前欠我一个要求吗?”

      林挽微怔,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半年前的赌。

      “现在到了兑换诺言的时候了。”他玩味地笑着,靠近时带起了一阵微风。

      眼下都这个情况了,林挽哪有功夫想什么承诺不承诺,手胡乱地往床头扒。

      可这混蛋的床头柜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放。

      陈炙越不管她,眼中燃着欲望的火焰,贪婪地索取着她特有的气息。

      沸腾的爱烧灼着,对肉.体的渴望和无处安放的欲望在黑夜里形昭。

      这一刻,林挽从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往常的仇恨、恶意和不屑,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

      哪怕是在高一的那段时间,也未曾见过。

      只见他将脸颊埋在她颈窝间蹭了蹭,唇印上脖颈的瞬间,林挽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然而,对方并不满足于将这一片领土攻城掠地,浅尝辄止后,细碎的吻沿着脖颈往下,直至来到脖子以下的那块地方。

      她一惊,体内仿佛有电流通过,心跳和呼吸随着温度升高变得愈发急促,浑身酥麻又柔软。

      林挽觉得恶心,却又不敢再激怒他:“你就不能去找你女朋友做这些事吗?”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望她:“什么女朋友?”

      趁他分神之际,林挽用力推开陈炙越,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迅速跳上窗台。

      窗外烟雨平生,碎雪敲城;窗内□□焚身,暧昧缱绻。

      宛若两个世界。

      拉开窗户扳手,滚滚寒风倾袭进来。林挽也不怕冷,穿着件打底衫和薄裤站在那儿。

      “别过来。”林挽半蹲在窗台上,手紧紧攥着扳手不放,“你再敢靠过来一步,我就跳下去。”

      陈炙越卧室的窗户很高很宽,弯弯腰就可以出去。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着雨。女孩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清冷脆弱的气质,仿佛一触即碎的镜花水月,朦朦胧胧,微凉的不染纤尘感尤盛。

      眸光藏匿谭柏林的浓雾,黛眉轻挑。垂下的发尾挡在肩前,露出天鹅般纤细修长的脖颈。

      “你敢吗?”他往前一步。

      “我敢。”说着,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

      再跨出去一条腿,她就会摔下去。

      虽然是二楼,但距离地面也有五米高。寻死的人不会做任何防护措施,双脚以外的地方着地难免会受伤。

      陈炙越承认,林挽跨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怕了。

      这种被恐惧绑架的感觉就跟陈母跳楼时一样,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然后血花四溅。

      从那以后,他患上了严重的恐高症。无论是站在高处,还是目睹人跳楼,都会抑制不住地反胃。

      一个生灵从鲜活到死亡,可能仅需不到一秒。

      十指向掌心蜷缩,胸腔怒意翻滚,同时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细碎的疼痛感将他唤醒,陈炙越怕林挽动真格,没再往前,同时耐下性子劝她:“下来,我不过去。”

      林挽自然不相信他,指了指远处:“你到门外去。”

      闻言,陈炙越乖乖退到房间外。

      她命令:“走远点。”

      他睨了她两眼,果真往走廊右侧走了,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

      他一走,林挽立即跳下窗台,飞速逃出房间。

      陈炙越就在门口一米处靠着,但这次破天荒地没有拦她。

      一片谬妄里,时间将他拉回两年前那个疾风骤雨的夜。

      雨势渐大,瓦片又落了几重霜。他试图让它帮忙清洗掉那些不堪的记忆,却被这经年的大雨淋得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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