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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名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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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多日,病情起起伏伏,□□上难受至极,李焱心理上却很是平静,知道舒湘就在附近为他保驾护航,再难受他也能挨过去。如此几日,他真挺了过来,身体日渐好转,再养了几日,他便动了继续回京的心思。
舒湘和沈大夫都不建议,李焱却听不进。想到回京亦可早日了结和离之事,舒湘最终同意和李焱同车而行,便于一路照料。倒是华奕朗,成为二人的专职马夫心中别扭至极,只能以到京都一切都划上句号做自我安慰。
李焱和华奕朗的随扈早就见怪不怪了。
众人在路上奔波月余,终于进了京都。
快到京都时,李焱一改往常病恹恹的神态,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仿佛一夜之间病痛全都消失,让华奕朗不得不怀疑他装病了一路。
暮色四合时进了城门,李焱吩咐华奕朗:“去襄王府”。
华奕朗停下马车,回头看着李焱,冷声道:“殿下,不如就此下车,我们就此各走各路”。
李焱见他神色冷清,也不想与他多话,拉了舒湘便要下车,却被华奕朗一把抓住手腕。
“你自己下车即可”,华奕朗面上冷清,眼里却是不容置疑的狠戾。
“放开她”,声音像冰渣,又冷又硬。
手腕被华奕朗紧得生疼,李焱却再不愿服软,这里已是京都,他华奕朗还能反了天?他眉峰紧拢,不甘示弱道:“你要怎的,别说她是世子妃,便不是,她此刻亦应回长宁侯府”。
舒湘心中早有打算,她不愿再回襄王府邸,亦不可能去镇南将军的宅院,她打算回长宁侯府暂住几日,找个合适宅院赁住,悬壶为生。
“我正想回长宁侯府”,舒湘解开两人手腕:“我许久未归,正想回去看看”。
“不行”。
“不可”。
华奕朗、李焱二人异口同声。华奕朗不想舒湘再处于长宁侯夫人修氏的掌控中,李焱不愿舒湘和长宁侯有太多机会游说和离。
“我哪里不去,就去长宁侯府”,舒湘坚持。
“小将军!”
三人争执中,一男子跑了过来,对着华奕朗兴奋喊叫。
“你怎么在这儿?”华奕朗问来人。来人是镇南将军华弘的长随,他应在华弘身边才是。
“华将军来了京都”,来人上前向车中三人行了礼。
“我爹也来了?”华奕朗惊愕。
“是。华将军记挂,在小将军离开后不久,也跟了上来,没想到比小将军还早到京都。将军日夜担心,来了京都后让我天天守在城门,第一时间迎小将军回府”。
华家军抗旨不攻南越国,面圣请罪已是华家的一道难关,华奕朗还招惹上天子的侄子李焱,这些事怎么想都难办,华弘在云城顾虑重重,见华家军疫病控制下来,便不顾行动不便,坐上马车日夜兼程赶来。
华奕朗瞬间明了父亲的心思,也明白舒湘此时无论如何不可能去镇南将军府,心下改了主意,问李焱:“你襄王府在京都众多宅院,不如选个僻静的让青青落脚”。
他突然冒出这个提议,李焱属实没有想到,想想父母并不待见舒湘,这会匆忙见面必然膈应,这倒是个好的提议,李焱想想,对华奕朗道:“城南荷花池附近有处宅院,我们去那儿”。
二人不顾舒湘反对,便行向荷花池。华弘长随本想拉着华奕朗回府,可华奕朗哪里听他的,他只好跟上队伍一齐往荷花池,又让随从向镇南将军府报信。
荷花池边的李府宅院是一座小巧独门独院三进院落,在城中西南角落,很是安静。华奕朗看到这地方,还算满意,想着舒湘暂时在这儿住上几日,待他找到合适地方再搬出来。舒湘本不愿和襄王府再有瓜葛,但看到此处,又觉比回长宁侯府居住强上不少,本来也只是暂住几日,便不再坚持。
院落里只有几个看屋子和日常打扫的老仆,突然见到久未见面的世子和世子妃出现,大感惊讶。所幸,老仆们平日打扫勤快,稍微收拾便能入住。
华奕朗不顾李焱的脸色,看到他要离开才和舒湘告别,和舒湘交代明日便来看她,为她再觅他处居住。
舒湘待院落安静,便在书几边写起了信,这次她一定得获得父亲的首肯,同意她和离。若回长宁侯府向父亲面禀,父亲周围人多嘴杂,许多话不便明说,让他来见她,给足他想要的利益,她不信他不会动心,毕竟当初他亦是为利益才娶了她的母亲。
舒湘提起笔,想想她痴情的母亲,默默叹口气。
华奕朗回了镇南将军府。
华弘得了报信,正在正厅里等他。
父子彼此心知肚明各自心思,虽月余未见,也亲热不起半分。
华弘道:“我只庆幸,幸好我亲自来京都!”
他半身不遂,已离不开轮椅,这样一副残躯仍坚持来京都,华奕朗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庞,也不愿多说冷心冷情的话,淡淡道:“父亲,我心中有数”。
“攻打南越国的事情,不知圣上会怎样降罪。你再去招惹襄王府,京都最有权势的皇族,我们便是有九条命,也难有活路!”
华奕朗沉默不愿接话。
“你为何如此想不开?那女子到底有何魔力,把你迷成这样?你这是害人害已!”
“父亲来京都多久了?何时可见到圣上?”华奕朗岔开话题。
“也就比你早几日”,华弘劝道:“圣上沉迷修炼制丹,听圣上身边的人说,一个月也难得露面一次,我们得等圣上宣召,正好这些时间你好好想想应对圣上的说辞,别再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父亲”,华奕朗回想起前世被圣上赐死前,始终都未曾面见天子,全是太子主事。那时李焱已不在,襄王备受打击,各项事务全无心思,太子成为事实上的天子。
不知此世能否等得到天子的召见,太子和襄王间是否还会暗流涌动。
“襄王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物,圣上不理政事,都是襄王和太子在主理,我们和襄王没什么交情,不指望他说上什么好话,可你去招惹这事,是非要逼着他们踩死我们?哪有你这样自寻死路?”
“父亲,我都明了,你不用多说”。
“你真的明了?可真能不再纠缠舒氏?”华弘终于问出心底最想问的话,他儿看上有夫之妇,若是平常百姓倒也罢了,襄王府的世子妃,岂能随便招惹。
“我并未纠缠。父亲身子不好,早点休息,我奔波一天也乏了,先向父亲告退”,华奕朗起身行礼,未等华弘回应便出了厅门,留下华弘心口阵阵抽痛。
襄王府里,气氛热烈非常。
早过了晚膳时间,就李焱一人用餐,襄王妃仍命厨房做了一大桌珍馐美馔,一家人围坐李焱身边,陪着他用膳。
襄王妃只觉李焱瘦得皮包骨,不住叮嘱多吃点,恨不能把菜全堆他碗里。
襄王问起此次奉命巡抚各地的情况,李焱一一作答,提起云城和岳州的灾疫,还说到自己在岳州大病一场。
襄王妃心疼不已。
襄王仔细问起灾疫情况,道:“今年大概是个灾年,你不在京都的日子,京都东边宋州一带不知何故也闹起瘟疫,死了不少人,现在也未好转,我已命人封了东边进京的路”。
李焱和襄王聊起各地灾疫防治,李瑜窈听得犯困。
她不知舒湘已回京都,忍不住问:“哥哥,你出去这么久,没找到舒湘么?”
“问她做什么?她和我们不相干”,襄王妃看了李瑜窈一眼,不耐烦道。
她从李焱长随积庆积余处知道了李焱在外的大概,以为舒湘别院居住便是为后面正式和离做准备,很是赞许如此。
“找到了,我让她住在荷花池那边的宅院”,李焱答道,看不出喜怒。
“哥哥何时与她和离?她当初是怎么离开王府的?” 李瑜窈不理睬母亲,继续追问。
李焱停住吃食,扫了在座各人的脸色,正色道:“我不想和离”。
襄王夫妇和颜悦色的神态慢慢淡了下去。
襄王妃不愠道:“为何?找她回来不就为和离?你不知她的名声有多差?”
她迎着襄王不喜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不在家这些天,我已让人打听了京城和你适配的贵女,想入我们王府的淑女现在可排着队等你看!”
李焱道:“不必,都回了,世子妃挺好”。
襄王妃恼恨起来,生气道:“她有什么好,说清楚!她的灾厄之名全京都都知道!”
“她心怀悲悯,博施济众,不卑不亢,远胜京都寻常贵女”。
“哥哥,你和她发生什么了?你喜欢菩萨?” 李瑜窈不理解。
“正是她背负灾厄,她才需要悲天悯人,以抵罪孽”,襄王妃道。
李焱摔下手中银筷,“啪”的一声响,襄王妃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她有何罪孽?救我的罪孽?没她我早死了!”
“不吃了!”
李焱起身就走,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各个表情古怪。
“问问积庆积余,到底怎么回事?”襄王对襄王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