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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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桂花香味随着秋夜晚风飘进窗棂，舒湘倚靠书几，站立窗前，望着天空中清冷玉镜出神。她想起华奕朗，他那冷清如玉般面貌似这玉镜，明亮又完美，有时很近，有时很远。
她的思绪也飘得很远。
曾经净心庵郁郁葱葱山顶上，她和他爬上一块巨石，静静安坐观星赏月，他们一起等夕阳落下后的第一颗星，赏过夏月阴晴圆缺，看过清晨日月同辉。他曾对她说，想陪她看每一个夜的星星，她开心欢笑，却不以为意。
她知道他只是来庵堂夏歇，后面他果然消失不见，她曾收到他仆从送来的信，再后面什么都没有。她期待，但并不失落，如同她母亲，赋予她生命，赐予她名字，满心祝福，她知道他们都曾驻留在她生命里，给予过她美好情感和祝愿，这已足够。
他在做什么？
为何要想他？为何难过？
舒湘抬手擦拭眼泪，这会儿没人，勿需任何遮掩，想哭就哭。
“青青”，曹筱菱叩门，舒湘赶紧抹去泪痕开了门。
曹筱菱笑着走进来，看看舒湘，问道：“青青，你在做什么？”
“刚刚看了会月，今晚月色真美”。
曹筱菱笑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中秋想去游湖么，湖上赏月最美，就你我和哥哥”。
看她雀跃期待模样，舒湘不忍拂了她的好意，点点头：“好，我从来未曾月夜游湖”。
“恩，今晚那个小将军找你做什么，他不是前些天刚刚找过你么”。
舒湘垂首，斟了杯茶，递给曹筱菱：“说些营中疫情医务”。
“你已离开，还来找你讲这些？”
“今晚给了他药方，我亦再无可助，后面应该不会再来”，舒湘声音有些低沉。
“就这样吗？你不喜欢他吧？”
舒湘尴尬，忙笑了起来：“都说过是朋友”。
“做朋友挺好，挺好”，曹筱菱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我回房了”。
门吱呀一声阖上，曹筱菱脸上神色满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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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云淡天高，风清月朗。夜幕垂落时，曹筱菱挽着舒湘的胳膊，曹筱敏拎着食盒，欢声笑语出了侧门。
刚走几步，高大俊挺的美男子现于他们面前，他孤零零立于月色中，月下身影寂寥。
华奕朗沉默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冷冽气质让周遭空气都凉了几分。
没有配刀，身着白袍，比第一次出现在襄王府时更似谪仙，舒湘只觉他可远观不可亵玩。
三人与华奕朗对视了几秒，舒湘先开口：“耀之，你来找我？”
华奕朗冷冽神色化开，浑身似有了温度，他应道：“青青，今晚我有些话对你说”。
曹筱菱道：“什么话，现在就直说！我们还有事儿”。
华奕朗只看舒湘。
舒湘对曹筱菱曹筱敏道：“筱菱，曹哥哥，对不住，我就不去游湖了”。
曹筱菱一把拉住她胳膊：“不行，说好一起去”。
几人脸上神情僵硬，曹筱敏视线扫过众人，和气问华奕朗：“小将军，我们正要去游湖，中秋佳节，人多热闹，不如一起去？”
华奕朗没吭声，继续盯着舒湘。
舒湘也问他：“耀之，一起去罢？”华奕朗看过曹氏兄妹，点点头。
四人一路无话，走到湖边雇了只敞篷船。
舒湘先上了船，华奕朗正要跟上，曹筱菱拉住了他，曹筱敏上了船，和舒湘坐在一起。
船夫摇橹驶进湖心。玉盘高悬天空，在湖面洒下粼粼银光，万千祈福河灯色彩斑斓，浮满水面，如彩色繁星，闪烁湖面。秋风习习，舒适惬意。
曹筱敏拿出三盏祈福河灯和蜡烛，对着华奕朗笑笑：“小将军，不知你要来，没准备你的”，华奕朗点头没甚表情。
放完河灯，曹筱敏又摆上食盒，邀众人品尝点心。华奕朗盯着舒湘如老僧入定，舒湘在他如炬目光注视下，毫无食欲，曹筱菱反复催促下才拿了块点心。
曹筱敏目光转向舒湘，曹筱菱笑道：“哥，勇敢点！”
舒湘听着曹氏兄妹言语，疑惑看着他俩。
曹筱敏清清嗓子，看着舒湘侧脸，低声道：“舒湘妹妹—”
舒湘瞪大眼睛看着曹筱菱，她一直男装示人从来自称白青。
曹筱菱眨眨眼：“我嘴很紧，告诉我哥有原因，你且听我哥说”。
曹筱敏继续道：“舒湘妹妹，我长相普通，但脾气还行，家里情况你都看在眼里，我啊——”
华奕朗猛拍木桌，又倏地站立，小船重心不稳，左右剧烈摇晃，木桌上点心连带瓷盘瞬间飞进湖里，个别滚落到桌角，三人紧紧抓住木桌角保持平衡。
曹筱菱侧首怒道：“你做什么？！”
华奕朗不动声色坐下，似什么都未发生过。
曹筱菱继续道：“你害什么人！”
舒湘忙安慰：“筱菱，算了，别说了”。
“掉河里我也要说！”曹筱菱囔囔：“青青不喜欢你，她亲口和我说的！你翻了船也没用”。
华奕朗铁青着脸，望着舒湘一动不动。
舒湘看着曹筱敏，央求道：“曹哥哥，我们靠岸吧”。
船靠岸。
舒湘最后下船，华奕朗在岸上等她。曹筱菱想拉走舒湘，舒湘对她道：“筱菱，我和小将军说几句话，你和曹哥哥在前面等我”。曹筱菱瞪了华奕朗一眼，忿忿而去。
华奕朗舒湘四目相对。华奕朗伸手，不容反抗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舒湘低头，想挣脱，手被华奕朗攥着严丝合缝。
“耀之，你想做什么？”她抬眸问他。
“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他语气有些生气：“如果你不喜我，请找个强于我的，你选曹筱敏，不如选我”。
“谁说我选曹筱敏了？”
“那是选我？”华奕朗眼眸发亮。
“你先放开”，舒湘继续挣扎。
“那是选我？”他放开她的手，继续问。
“我谁也不选，我谁也不嫁，我刚挣脱牢笼，又重新找个钻么？”舒湘望着华奕朗，语气平静。
这些天，她反复想了许多，她不在乎厄言，但世俗之人都会在意，唯有她孑立天地间，谁也不拖累，她才能身心自由，何必因为情爱而困囿于厄名中呢。
“你真这样想？”华奕朗眼神和语气都透出落寞。
“是，我就是这样想”。
“那我陪你”，华奕朗复又拉起她的手：“我陪你一辈子，我也不成亲。我陪你，好么？”
他眼眸黑沉，目光深邃，视线锁定她，语气郑重，一点不像玩笑话。
但如此言语却刺激舒湘的耳朵，她有些失控，大声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有父母需要孝顺，你有家国需要保卫，请别再来找我！”
“你要管我？”他黑眸闪光。
“别这样，好吗？请别这样”，舒湘声音发颤，眼泪再也克制不住，一颗接一颗如珍珠般滚落下面颊。
华奕朗又松了她的手，抬手想帮她擦拭眼泪，舒湘猛地后退几步，流泪道：“别再来找我，请别再来找我！”
她转身跑开，泪流满面。
她曾有过深切期待，她曾内心极度失落，惧怕一次又一次水中月镜中花，她终于明了，最安全地策略是远远躲开。
华奕朗呆立原地，她满脸泪痕哀求他的模样，他第一次见。他想追，可腿如铅灌，心似刀割，一滴滴血直往下淌。
此夜中秋月，清光十万家。1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月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