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饰太平》今朝沐雨生

55、后来

　　“周卿此次南下，有什么新鲜事情要讲给朕听吗？”宇文熙华的声音柔和，大概还是少年人的感觉。
　　他已经登基四年了，守过了第二个国丧孝期，迎来了自己的二十岁。
　　周明金回话：“南方出了个画家，名叫诸衡，擅长画人像，偶尔会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出门摆摊。”
　　“那此人文人气质大抵不错吧。”
　　“此人没什么文人风度，画像也只是为了哄人开心罢了，此人为南方商户富人家的画师，大抵是离不开财色关联。”他说的含蓄，不愿明说。
　　宇文熙华手里翻动着记录的公文：“周卿不像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
　　“那套商户院子是前阜南将军许青玄的私宅，偶尔太皇太后会去居住。”这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宇文熙华翻奏章的手停顿片刻：“周卿，事关皇族，还是谨言慎行些好。”
　　他的语气不变，却又好像变了。
　　“谨遵先帝遗旨即可，其余的事情，不必太操心。”他继续翻看这奏章，“薛卿不错，文官能升到三品军职，少之又少。”
　　“薛大人能有驸马倾囊相授，韩王提拔，自然是快一些的。”他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这些话。
　　说出口自觉冒事，只能把头低的更深。
　　宇文熙华没把细节放大：“凡事总有机缘的，朕看周卿也很不错，此次南下事情办的不错，先退下吧。”
　　“臣遵旨。”周明金退出御书房，不自觉地擦了擦冷汗。
　　“宣姚信沅觐见。”新的大监宣告，姚信沅和周明金打了下招呼，就走进去了。
　　宇文熙华还是在看奏章，没有抬眼。
　　“陛下可知诸衡？”
　　“信沅也对桃色花边感兴趣？”宇文熙华浅浅微笑，不正面回答。
　　姚信沅不置可否，只道：“那微臣大概猜的没错，那位诸衡先生，还是一点都不低调啊。”
　　“他？”他会心一笑，“他这一生，不需要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陛下知道我要来说什么吧？”
　　“选秀？还是推荐皇后的人选？”
　　“总要有人来做惹人烦心的事情，不巧微臣就是这个人。”他行礼，“陛下宜请桓王母妃顾氏入帝都，主持选妃事宜，桓王年纪虽然不大，但也可以一起安排。”
　　“这也太早了吧。”他没有多说，但也是拒绝。
　　姚信沅点头：“行，微臣就这样回复顾老，到时候就等顾老亲自来说吧。”
　　“朕也可以过继宗室子。”他给了结论，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姚信沅无奈：“以陛下的辈分，陛下是长子，陛下的兄弟尚且年幼，哪来的晚辈过继？”
　　宇文熙华这下是真的顿住了。
　　宇文浩成自己还是幼稚小孩，近两年情感控制理智越发明显了，满脑子就是阿鸢。
　　宇文曦月也没有小孩，因为许青玄没时间给自己带孩子，也没时间给妹妹带孩子，作为四个人里面唯一的“大人”，他拒绝了养小孩这件事情。
　　韩王倒是空闲的时候多，沉迷于求仙问道，人不人鬼不鬼。
　　至于其他的叔伯宗亲，游山玩水好不快活，经历了从前那些事情，突然都看破了红尘。
　　至于同辈的，还真没有比他年纪大些的，他和皇叔不一样，他没有退位的计划，他会在这个位置坐到他人生的最后一天。
　　果然啊，还是指望自己好了。
　　宇文熙华认真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严肃开口：“那你等着吧，将来把你儿子送进宫，当皇子伴读吧。”
　　“行啊，只要我家和钟家的长辈都同意，我没什么意见。”姚信沅揣手，颇有一副任人宰割的意味。
　　宇文熙华合上奏折，看着他：“一直没问你，我当上太子的那天，你在想什么？”
　　那天跪了很久，后面的几天宇文熙华和宇文瑜阳待在一起主持大局，他们确实很近都没有说话。
　　姚信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疯狂，选择大统继承人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赌博，根本选不对。”
　　“嗯。”他点头，算是认可。
　　姚信沅接着道：“不过人优秀些总是没错的，虽然我选不准，但我可以被选择。”
　　一朝天子一朝臣。
　　宇文熙华治下，顾家、钟家、姚家、薛家等，似乎新的格局又再次形成了。
　　新的格局，新的选择，新的一切。
　　天子选秀，盛世热闹，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往前走的。
　　更迭发展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南方多雨，宇文浩成有时候觉得南方被北方还要冷，他喜欢抱着阿鸢，有时候腰上挂的玉佩会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坐在躺椅上，她坐在他前面，被他揽在怀里。
　　“阿鸢，能不能多爱我一些，能不能只爱我一个。”
　　许文鸢听这些话听得耳朵起茧：“不行，你太得寸进尺了。”
　　“可是我只有阿鸢了，要是阿鸢心里没有我，我可怎么活啊。”
　　她不是每次都会陪他演下去的，只是她很清楚，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就他们两个人，过着话本里的神仙日子，演着画本里的美好故事。
　　“那没办法了，只好找个更听话更年轻的来打发时间喽。”许文鸢是故意气他的。
　　他顺势躺下，许文鸢也跟着躺下。
　　“阿鸢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吗？”他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他一直都是自信的。
　　许文鸢靠在他怀里，亲亲他的脸：“你是最好的。”
　　他骄傲地昂起头，眼神里只有一句话。
　　我就知道你爱我。
　　是啊，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