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 来迟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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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川率先往六槐山方向掠去，青落和重渊相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禁制内无法御剑，几人全凭脚下轻功，两刻钟后才赶到山下，整个六槐山已然被黑色雾气笼罩。几人术法符咒加身，一边抵抗着浊气侵蚀，一边赶往阵眼处。
巨大的山腹之内，黑色符文若隐若现，濒临溃散，潭水已然变成血红色，红黑色的血雾包裹了整个玄棺。
周围黑气乱窜，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似有无数人凄厉的喊声和哭声在回荡着。
他们终究是来迟一步。
“大师兄，你能否先稳住阵法？”青落朝季川喊道，“我想要去确认棺中那个孩子的情况。”
“这是上古阵法，以我的修为，无法维持太久，那玄棺四周浊气太盛，你且小心。”
季川说罢，手中捏诀，在青落身上又落了一道灵符，阻挡浊气近身，随即他盘腿而坐，画出道道符文直击山壁之上，稳固住即将溃散消失的黑色祭文。
青落略一点头，足下轻动，便朝玄棺锁链而去。
重渊原本在他身侧，此时已跃至他身前，掌中灵力尽出，替他在浊气中开出一条路。他先一步立于锁链之上，手掌劈向玄棺，棺盖几个旋飞后落入血色潭水之中。
而棺椁之内，一个暗红色身影缓缓坐了起来。
青落此时也已站在锁链上，看着玄棺中的人，黑白分明的眼中映出一抹血红。
“小梨……”他的声音无法抑制地有些颤抖。
里面的人伸出手指抓着棺椁的边缘，手掌被玄晶洞穿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顺着玄色棺壁一行行流下。她缓缓转过头，脖颈如木偶般有些僵硬。
“青落，哥哥……”江小梨乌黑的眼珠用力转了转，盯着青落许久，突然裂开嘴，叫了他的名字。
“哥哥，你回来啦？”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抓着棺椁努力转动自己的身体，像是想要站起来。
“村里来了怪物，好可怕，阿爹和阿娘也变成了怪物，所有人都变成都变成了怪物！好可怕，青落哥哥，你们怎么才回来……”
江小梨的声音带着哭腔，挣扎着似是想要爬出棺椁，她的身体已经比方才灵活许多，但行动起来仍十分吃力。随着她的动作，胸口巨大的血洞不断流出鲜血，将身上已然凝结的褐色血块再次洇湿。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呜呜呜，他们都死了！”江小梨突然大哭起来，苍白的脸上流下的尽是血泪，“小桃！青落哥哥，你快去救她！求你救救小桃……”
她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被血污染红，站在那里也只比棺壁高出半个身体，小小的人和这巨大的棺椁显得那样不相称。
“小桃还活着，求你去救救她……她一个人，会害怕的……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青落见她这般的模样，听着她声声哭诉，心像是被钝器一道道碾过，窒息而疼痛。
此时此刻，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愧疚和自责。
一如当时，明岚面对白雪时，涌上心头的那种情感。
“对不起。”他说，“我没能救回小桃……”
江小梨黑色的瞳孔骤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落，更多的血泪从眼里滚落，越发触目惊心。
“不会的，不会的，小桃不会死的……”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头，用力地摇着，声音哽咽，“我好害怕，小桃，我好害怕，你不要丢下我……”
“师弟！你别刺激她！”季川在岸边朝他喊道，“她现在被浊气控制，多半已经不是活人！你快退开，不要被她蛊惑！”
青落在明岚的识海看过白雪魔化后的模样，和此时的江小梨一样，只是白雪是魂魄和浊气融合，没有实体，而小梨，是被浊气占据和操控了身体。
可面对这个曾经在他面前嬉笑玩闹，撒娇哭泣的孩子，他一时间，竟无法接受她已经死去的现实。
“青落哥哥，小梨好害怕，你救救我……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好黑，好冷……”江小梨看着青落，手指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胸口，“这里好疼啊，救救我……”
“别靠近她！”重渊朝他大喊。
青落闭了闭眼，稳定心神，朝重渊递过去一个安定的眼神，又看向面前已然和浊气融合的女孩：“我知道，但，或许她还没死……我想试试，能不能救她，至少让她，不至于魂飞魄散。”
如今，他和明岚面临着相似的选择。
他能不能，有更好的办法？
青落白色身形跃起，落至玄棺上，手中上灵光一闪，化出捆妖绳，缚住江小梨的身躯，然后挥动绳子轻轻一抛，将她带到了岸边，全程尽可能避免碰到她的身体而沾染浊气。
江小梨落至地面，青落手上灵力一扫，稳住她的身形。重渊跟在青落身后，两人也陆续落到了岸边。
“她流了太多血……就算除去她身上的浊气，也救不了了。”季川此时也已消耗了许多灵力，额间沁出冷汗，“师弟，这阵法，我快维持不住了，现在或许……”
只能重新将她封入棺中，继续完成血祭。
季川和青落显然都已经想到了此点关窍，但都不愿意行此方法。
他们为救人而来，不该行此杀人之事。
“青落哥哥，重渊哥哥……”小梨一时有些愣愣的，睁大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她惨白的脸上尽是交错的血泪，可怖而诡异，可她那样看着人的时候，又显出懵懂天真的孩童模样。
青落蹲下身和她平视，语气柔和：“小梨，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他又看向季川道：“先前明岚师叔身死道消，半生修为都融入了这阵法之中，我能感受到那力量仍在和阵中浊气抗衡，我的‘九歌’剑法虽和他的‘天问’不同，但心法相近，若我先分出一半命魂暂时稳住阵法，再以剑法融合师叔所留下修为，或许能慢慢净化此间浊气。”
“不行！”
“不可！”
重渊和季川同时开口。
“你魂魄本就破碎，不能再分出命魂！”重渊上前，抓住了青落的手腕。
“你的魂魄怎么了？”季川闻言更是诧异。
但眼下不是解释的时机，青落便道：“此事之后再说，眼下事态紧急……”
“我不会让你，再做这样的事！”重渊将他拉起，手上力道太大，青落差点趔趄着撞到他身上。
“没有时间了，这是现在稳固阵法和消弭浊气唯一的办法……”
青落一时没反应过来，慕青山却在脑中转了几转，琢磨着那个“再”字。
“有别的办法。”重渊语气冷淡，神情却是十分凝重。
青落一愣，反应道：“你难道要将浊气全都吸纳？不行，这里的浊气太多了，你无法承受的！”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当我不存在？”季川咬牙看着两人，“我好歹是出云宗大师兄，断没有让师弟牺牲的道理，若要用命魂，也是该用我的。”
“师兄……”青落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眼前暗红色身影一闪，快速向季川而去。
季川此时正全力施术稳固着阵法，无暇分心，眼看着红色利爪袭来，一时间避无可避。“噗嗤”一声，是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师弟！”
随着季川的惊呼，青落已挡在他的身前，温热的血从被贯穿的肩膀处喷出，溅在季川身
上和脸上，如岩浆般滚烫。
青落生生受下江小梨利爪贯穿的一击，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势，立刻左手结印，迅速点在了她额前，白色灵光自灵台散开，包裹住女孩瘦小的身躯。
“啊——啊啊——”江小梨似是十分抗拒这道灵光，嘶声力竭地喊叫起来，身体“咯咯”扭动着就要后退。
重渊掠至江小梨身后，五指成爪，虚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青落另一只手快速抓住了贯穿他肩膀的那只手臂，左手灵力再催，清圣之气将她整个人包围，她体内污浊黑气不断散出，又很快被白光消弭。
“不要——好疼！小梨好疼——”江小梨凄厉喊叫着，面部已然狰狞扭曲。
因前后都被掣肘着，江小梨眼下只有手腕能动，便不断挣扎着，手指在青落肩膀的血洞中搅动。更多的血涌出，将青落半边白色的衣衫都浸成暗红色。
“青落！”季川方才便已暗中蓄力，此时见青落受创愈重，便直接将一道的符纸射向江小梨胸口。
灵符携带着季川方才所结的法印，对青落的净化之术有加成的作用，可两相结合，仍是只驱散了江小梨周身溢出的浊气，无法将她体内的浊气抽离净化。
净化之术无效，青落却仍在源源不断地消耗着灵力，脸色在满身鲜血映衬下越发苍白，身躯摇摇欲坠。
“没用的！你快放手！”重渊当机立断，一掌劈出，将女孩整个身躯击飞，打在山壁之
上，另一只勾住青落的肩膀，顺势将他揽住。
他迅速点了青落身上几处要穴，但肩膀处的伤口太大，血没法全然止住。见青落方才抓过江小梨的手掌已被浊气侵蚀，重渊眉心一凝，掌中化出蓝色灵光，将那缠绕的浊气尽数吸纳了去。
“你？你竟能吸纳黑气！”季川见状不由惊呼，看向重渊的眼神一凛，“你究竟是什么？”
青落脚下几乎无法站立，下意识抓住重渊的手臂，刚想开口同季川解释，便咳出一口血。
重渊扶住他的肩膀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双唇紧抿，雾蓝色的眼中寒意骤升。
那边山壁烟尘散去，江小梨那已然血肉模糊的身体扭动着爬起，站着的姿势僵硬而诡异，仿佛一个提现木偶，四肢扭曲，头颅歪斜，嘴角却还挂着笑。
“呀，青落哥哥，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吗？”她血红的眼睛微微眯起，直直地看着青落，“怎么？你不会，真的以为能救我吧？”
她此时神情镇定又怨毒，完全不似方才的害怕无助。
“你……你不是被浊气控制……”青落靠着重渊的肩膀，勉强开口，声音也有些颤抖，“你是，自愿融合的……”
和白雪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第54章 来迟一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