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弟和他的落魄师门》霜禽

51、卷1凡间-话本掉落

　　她当场就后悔了，堂堂大小姐的贴身丫环有什么理由去买旧书？梦莲此刻第一次感受到做富贵人家丫环的艰辛。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梦莲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的月银上个月花多了，剩下的要省着点花，只好去淘点旧书解解闷，没想到果然是便宜没好货，让人给骗了。”

　　说完了也没脸去看元薇了，就元薇那挥金如土的样子，梦莲编的这些连她自己都不信，她更不敢看她家小姐此刻是什么脸色。

　　程逸持温和道：“你不必解释这么多的。”他说完就让老于去把每个人的包袱拿了过来，除了元薇的。

　　当场打开之后，众人脸上精彩纷呈，只有元薇依旧一派从容，仿佛事不关己。

　　每个人的包袱里都有类似的话本，少则两本，多则五六本，最多的是潘兰衣的，居然有十本之多。这些话本大部分，书页蓬松，翻动的痕迹明显。

　　封面朴实无华，书名大同小异，或隐晦或直白。

　　直白的有《少年宗主艳异录》、《道听途说之宗主的堕落》、《风流骄子孽缘史》、《多情遗恨难回头》、《英雄难过美人关之程氏大义灭亲》、《色字头上一把刀》、《被逐之后》……

　　一眼看不出内容的有《家风》、《魂断南城》、《梦馆无梦》、《江南秘闻》、《程氏家训》、《南城幽梦》不一而足。

　　老于一本本排在桌上，越放脸色越黑。

　　一眼扫过去，程逸持目光停在了一本《江湖百事通之武林大会玄青派》，他拿起来翻了翻，没有注解和压痕，明显是才买的。

　　程逸持抬起头时，众人都不自觉避开了眼神接触。他笑了笑，道：“没想到你们喜欢看话本。这本借我看看。”

　　潘兰衣不自觉回道：“好，掌门师弟想看什么随便拿。”

　　“潘师兄真是博学，那我就不客气了。”

　　潘兰衣一介武夫，跟“博学”二字万万不沾边，知道那两个字绝不是在夸他，不禁脸色赧然。

　　程逸持跟权宁生先行上楼，在楼梯上，程逸持突然转身，对着下面不轻不重道：“下次讨论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众人这才想起来，之前切磋时，每个人都输过，没少被罚抄各类密籍心法。

　　程逸持过目不忘……恐怕一开始，话本上的笔迹就被他给认出来了，那些话本上面，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留下过笔迹。众人不禁心里发虚，冷汗直下，纷纷回忆自己有没有写过什么不当言论。

　　此刻，老于终于反应过来之前两晚，卫高可能去了哪里。

　　直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消失，一行人总算松了口气，各自收起自己的包袱。

　　之前连着两晚，星月派众人聚在一起，拿出各自买到的关于程家和掌门程逸持的传闻话本。本来只有两人，谁知道被起夜的卫高撞见了，撞见不说，还把其他人都给叫了过来。

　　而讨论之下，才发现其他人似乎也看过，知道的还各不相同，他们既好奇，还较真，并且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于是为了搞清楚哪个版本是真的，每个人都把自己下车时顺手买的话本，作为证据拿了出来进行探讨，探讨时，连石英都被卷了进来。

　　石英在被逼着表态赞成哪种看法之后，还被迫拿出了五本证据，佐证自己的看法并非胡诌。

　　就连一向不最不爱看书的关修文，都被他们各种层出不穷的清奇故事迷惑了。

　　中午停车时，关修文鬼使神差地走出去买了两本书，在车上时艰难地翻了三分之一，晚上就被抓了个正着。

　　回想程逸持看到他的包裹时，颇为揶揄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关修文脸上现在还有热意。

　　程逸持当时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关修文却仿佛听到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想到关师兄竟是这样的人，失敬。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响起，潘兰衣道：“今晚还聚吗？”

　　元薇冷冷地道：“你不会以为掌门师弟刚才那话不是威胁，而是请求吧？”

　　朱桥道：“就是啊，你难道还真打算叫上掌门一起？”

　　潘兰衣闭了嘴，心想着这群虚伪的人，欺软怕硬，好奇的又不是他一个人，而且书也不是他一个人买的，明明大家都有份，现在暴露了，就把气都撒在他一个人头上。

　　潘兰衣愤怒地上了楼，走的时候顺手把他的书全带走了，他摔上门对着镜子照了照，明明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长相，胡子也依旧是一副不好惹的形状。

　　怎么最近越来越有当受气包的感觉了，看来还是切磋上输的多了，果然武力才是王道，潘兰衣暗下决心，下次绝对要赢，至少不能输得太狼狈。

　　房间里，程逸持把书很快翻了一遍，抬手就朝权宁生扔了过去，愣在一旁的权宁生本能地伸出手接了。

　　程逸持平静地看着他，权宁生拿着书站着没动。

　　程逸持道：“你这一路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问东问西，现在怎么不问了？我还以为你也需要这些话本解解闷。”

　　权宁生这才拿着话本看了起来，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安静了不少。他没答话，程逸持也没理他，打坐入定后，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

　　权宁生躺在地上看着他，道：“这话本写得还不错，我确实也想买，不过这书上还提到了你，你不介意吗？”

　　程逸持道：“当然介意，只是我现在没空收拾他们，这人好歹还算骂得克制。”

　　这本《江湖百事通之武林大会玄青派》写得比较贴近事实，详细记录了他们走之后玄青派公然和武林各派为敌，最后大打出手。

　　只不过中间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写了程逸持和程家，包括回顾少年宗主年少轻狂的种种事迹以及这次突然现身武林大会，且在最后一天，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星月派众人离场。这人克制不住之下给了句总结：苟且偷安的缩头乌龟。

　　单看那篇幅，程逸持就知道，自己虽然已经五年没在江湖上露脸了，依然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再加上这次大会，程家跌出前四和程逸持再次出现，那书里似乎还隐晦地流露出程逸持带坏了程家运势之意。

　　程逸持看向权宁生：“你今晚睡床吧，我不睡了。”权宁生也没推脱，一跃而上就躺了上去。

　　程逸持筋脉不再自动堵塞之后，他运行起灵力来通畅了不少，因此一刻不停地运转灵力朝掌门印发起冲击。

　　决定把权宁生当朋友那刻起，他就不再遮掩什么。

　　权宁生似乎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中途未曾有过一次打扰。

　　每次交谈都是等程逸持运行完一个小周天的间隙，权宁生或出言提醒，或问些有的没的，分散注意力，程逸持感觉自己身体放松之后，灵力冲击反而一次比一次强烈。

　　整个晚上，程逸持周身一阵一阵，蓝光大作。

　　第二天，马车走了半日才到了历城。

　　几人似乎为了避嫌，中午都选择了在大堂吃饭。坐定后才发现，周围人几乎都在讨论这次武林大会上的变故。

　　跟程逸持昨天看到的那本江湖百事通上的内容，大致吻合。

　　程逸持他们出来之后，其他门派的人应了玄青派的要求，纷纷派人与之周旋，无一人胜出，至于这个结果，是含了水份故意为之还是实力不济，也是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会场诸人趁此时机迅速组织大量的自己人，和其他各派及官府抽调的人手一起，在两天的时间里排除了全部炸药。而漠北独孤家也在这期间，解了之前各派核心人物喝下的茶里的毒。

　　最后玄青派恼羞成怒，当场发作，其带队来的代掌门叶香亲自出手，打伤了各大门派世家的掌门宗主。只有江南程家宗主程明常在她手下全身而退，还刺了叶香一剑。

　　至于是一群人打一个还是单挑，也没有论调，可能混战之中都有过，但还管怎么说都是一群大男人打一介女流，还没赢，过程太过耻辱，以至于流传出来的只有外面人的猜测，并无实据。

　　直到昨天中午，武林大会中众门派才终于脱险。

　　倒是程家在此次大会中，单凭宗主程明常之力，以另一种方式再次出名了。

　　不仅他本人成为了茶余饭后的重点谈论对象，他的独子程逸持也难逃宿命，此次不仅被编排，连画像都有。

　　只不过这次，是连带的，惋惜有之，庆幸也有，更多的是司空见惯的幸灾乐祸。

　　老于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禁想到了那些话本，可能从昨天中午开始，又要加新料了。

　　老于道：“叶香？我记得她以前好像就只负责带队参加武林大会，从没出过手。”

　　程逸持也有一些印象，这些年玄青派都是不声不响做着些招人恨的事，在武林大会上很少出风头。

　　据说其掌门楚德仁沉迷长生修道，已经很少露面。

　　而出现在武林大会上的代掌门叶香，更多的时候是一副主事做派，带人过来参会，像走过场一样，给人的印象除了，那全副武装也遮不住的美艳相貌之外，再无其他。

　　而她已经年过四十了，并未听说过她嫁人的事，因此也有不少传闻说她与掌门楚德仁不清不楚。

　　直到这次，唯一能伤到她的程明常，除了自身实力得到认可之外，还多了一些流言蜚语。

　　不少眼神若有若无地往程逸持那边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