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弟和他的落魄师门》霜禽

49、卷1凡间-夜话送白霜

　　路州太守消息灵通，早已派人送来了另一半白霜。

　　看着精致的锦盒，众人不禁一愣，竟然如此随意吗？

　　剩下的最有希望得到白霜的，就只剩朱桥、元薇、潘兰衣了。

　　朱桥突然道：“我愿意跟关师弟公平竟争。”

　　程逸持有些惊讶，道：“当真？”

　　关修文脸色微寒，直接拒绝：“我不参加。”

　　朱桥没理会他的意见，道：“掌门可知道关师弟为什么叫修文？”

　　关修文怒道：“闭嘴。”

　　众人来了兴致，没理他，关修文打算把朱桥拉出去，被程逸持制止道：“关师兄，我们这么多人，已经都听到了，除非你能下手杀了他，否则你拦不住的，别挣扎了，松手。”

　　原来，关修文出生在一个读书人的清贵之家，清贵说好听点，读书世家，说难听点就是没什么钱，但在当地有点地位。

　　家里兄弟三个，本来以读书为业的家庭，就比一般家庭更重视孩子的天资，是不是读书的料很早就能看出来。

　　偏偏排行第三的关修文到了三四岁，还只会说单个单个的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这可急坏了他们一家。

　　直到他们的师父玄象真人到处摆摊算命，正好路过关修文家所在的镇子，关修文父母带着他算了一卦，想问到底怎么回事，这第三子是不是天生痴愚。

　　玄象真人道：“天生痴，但不愚，不仅不愚，还很聪明，只是读书一事，还是要看开。”

　　“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强求，他不是这块料。你们趁早打消念头，也别抱指望了。”说完玄象真人就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但他们不肯走，毕竟算得也准，于是缠着苦求化解之法，至少让这孩子正常说话吧。

　　然后玄象真人就给三岁多的孩子改了关修文这个名字，想让他以名为缚，好好识字，早日开笔破蒙。

　　不知道是名字的缘故，还是本来就到了时候，改完名字不久，关修文总算能说出完整的话了，一家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到了入学的年纪，关修文总被教书的先生送回家，说这孩子记性太差，教不了，教他一个的精力抵别人十个。

　　父母自然是好话说尽又送了回去，就这样反复送来送去学了一年。

　　教书先生实在受不了了，直言道：“这孩子什么样，你们心里没数吗？好歹也学了一年了，到现在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再教下去，我要被他气死了，我说句实话，都是乡亲，你们家也没有多余的闲钱，我劝你们趁早打消读书这个念头，赶紧给他找个其他营生，以后好自谋生路。”

　　好话说尽，关修文还是上不了学，他就在家跟着父亲学，父亲平时替人写写信，提字，写春联之类，赚点银子，顺便教他认字。

　　教了一年，也放弃了，最终到处托人打听谋生的行当，想把关修文送去当个学徒。

　　可他们家往上三代都是读书人，实在没有门路，正在满街打听，就看到几年前给关修文改名的算命老头了。

　　他们带着孩子冲上去就砸人家摊子，骂他是个骗子。

　　“你不是说他聪明吗？哪里聪明了？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给这孩子一个交待。不然他这辈子就吃你的喝你的。”

　　玄象真人爽快道：“那好吧，这孩子我就带走了，只是从今以后，就跟你们没关系了，山高路远，也没法带他来看你们。”

　　那夫妻俩没想到这么顺利，连忙塞了好几篮子吃的用的，目送关修文跟着算命老头离开。

　　年少的关修文坐在四面漏风的马车上，一次都没有回头，玄象真人看着他问道：“会不会想家？还是不舍得离开？”

　　关修文道：“没有，我这资质留在这里也是个拖累，现在还好，久了，就算是亲生父母，也免不了觉得我是个累赘，没必要耗完他们的耐心。”

　　“你这心性，真不像个孩子。”

　　“师父你跟我一样从小到大，到处受人冷眼嘲笑，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听到这里，云安叹道：“原来关师兄还有这么一段身世。”接着他疑惑道：“那为什么师父总夸他是天纵奇才，关师兄可是任何武功招式或者心法都学得很快的。”

　　朱桥道：“这个，师父也说过，他奇就奇在习武上一点就通。不过我看他认字绝对是下了死功夫的，以前天天夜深人静没人的时候还在认字。”

　　老于问道：“这么说，他现在记忆力也应该不错，刚刚为什么不参加？而且他也记得那条门规。”

　　朱桥挠了挠头，道：“那、那是因为我小时候恶作剧，师父罚我们抄门规，他则反复抄那一句交差。还说反正他将来是要当掌门的，只记得这一句就够了。除了那句，他……”

　　关修文冷冷补充道：“除了那句，我根本不记得门规里还有些什么，反正估计也是通篇废话吧。”

　　程逸持笑道：“确实如此。都是些前后矛盾，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实在没有记住的必要。不过现在好像有了点必要了，刚才那句话还算数，要是都不记得的话，另外半朵白霜，咱们就接着抽签决定。”

　　潘兰衣：“哪句？”

　　老于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第七百九十三条后面第五条是什么？先答对的，另外半朵白霜就归他了。”

　　潘兰衣：“第七百九十三条是什么？”

　　朱桥一脸无奈：“就是掌门不得在外人面前当众下跪，做有辱门派威严的事。”

　　程逸持道：“潘师兄你别挣扎了，直接出局吧。”

　　潘兰衣坐到一边，脸对着墙，没说话，但他这次倒没有抱怨，他就是不出局，也答不上来。

　　元薇道：“如果遇到危险或者只是打不过想认输，膝盖里是没有黄金的，先跪再说。”众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这可不是元大小姐会说的话啊。

　　接着就听到程逸持问道：“元师姐，你还记得这条前四条分别是什么吗？”

　　元薇想都没想，回道：“不准随地吐口水、不准随口骂人、不能随便打人、要是遇到看不顺眼的，前面三条都作废。”

　　然后就看到程逸持抛了个盒子出来，那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了元薇手中。

　　盒子打开，是另外半朵白霜，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元薇看着他们，笑得明媚张扬：“各位师兄，承让了，本小姐小时候也被人叫过天才的。”

　　她说完还得意地看了眼关修文，关修文直接无视了，转过头去对着墙。

　　朱桥奇道：“为什么是小时候，你现在不也很厉害吗？难道小时候更厉害。”

　　元薇道：“后来他们都是各种嫉妒我，起了很多外号，你想听吗？”

　　所以就是后来没人再叫过她天才的意思吧，朱桥诚恳道歉：“对不起。”经历了之前成衣店被骂那一幕，再联想元薇以前的行事做风，肯定没什么好话。

　　天才，倒不是虚名，程逸持有些疑惑，只是这种人怎么也来了星月派？她应该不缺机遇和门路。

　　元薇突然问朱桥：“朱师兄，你是怎么拜入师父门下的？”

　　朱桥咳了声：“我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是被师父随手捡到了，那时候还小，也记不清什么细节了。”

　　元薇又看向程逸持，看似随口道：“掌门师弟，你呢？”

　　程逸持笑道：“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众人经过白天的事，对程逸持的经历都憋着满肚子疑问，但又实在开不了口问，此时元薇替他们问到了，他们正装作无意实则准备凝神细听，就听到这么一句，干等了一会儿，也再没听到下文。

　　卫高啃着手里的芝麻饼，突然问道：“掌门师弟，咱们可都是内门弟子，为什么你会是外门弟子？”

　　程逸持道：“资质差。”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了然，程逸持是被程家废了武功赶出门的，拜入师父门下时也已经十八了，十八岁重拜师门，还是个失了内力的废人，资质可不是一般的差。

　　只是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临终前，把掌门之位传给了这个资质奇差的外门弟子。虽说实力很强，但不是前面还有个亲传弟子程攸吗？

　　程逸持回来后虽然说话不多，但全程都嘴角微勾，似乎心情也不差。朱桥索性心一横，问道：“那程攸呢，师父可是只收了这么一个亲传弟子，他的资质很好吗？”

　　程逸持笑着点了点头，“很强。”

　　“掌门你跟他交过手吗？”

　　“我与他一同拜师，自然交过手。”

　　问到这里，厢房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似乎再问下去，已经不太合适。

　　“那掌门跟程攸，谁厉害？”还是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众人边侧着耳朵听，边不约而同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卫高把芝麻饼最后一小块刚塞进了嘴里，嘴角还沾着几粒黑芝麻。

　　这次却没有听到回答，权宁生突然起身出去了。老于本能想追，被程逸持扫了一眼，待在原地。

　　元薇拿出白霜，道：“我服用这半朵白霜，会不会像关师兄那样？”她说完也没等任何人出声，直接吃了。

　　等了片刻，元薇只是脸色稍差，倒没有关修文反应那么强烈，程逸持稍微放心，对关修文道：“这白霜竟还挑性别。关师兄，元师姐就麻烦你了，我有些不适，先去休息了。”

　　关修文点了点头，就坐在了元薇身后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