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弟和他的落魄师门》霜禽

121、卷2灵山-身体记忆

　　“程逸持！”

　　“看您中气十足，徒儿就放心了。”

　　身后传来两人的声音：“师父，程逸持骂你，你打我干嘛？”

　　玄象真人：“你们都姓程，那小子跑了，不打你打谁？”

　　一个隐忍不甘，一个气急败坏。

　　权宁生推开门，猝不及防看到程逸持的眼泪，程逸持移开眼神，快速将手中的掌门令收回袖中。

　　但为时已晚，这一幕，不止权宁生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朱桥和关修文也看了个一清二楚，两人僵硬地伸出手，抓着愣在当场的权宁生往后一退，门应声而关。

　　程逸持刚松了口气，门又开了。

　　权宁生反手关了门，径直朝他走过来，惟独身形仍有些无措。

　　室内光线柔和明亮，权宁生一动不动，心里突然闪过极度的恐慌，自相识以来，程逸持从未哭过。

　　权宁生放缓了呼吸，尽可能自然地走到程逸持面前，道：“眼睛进沙子了？我帮你看看？”

　　程逸持脸上泪痕已经不见，只剩了眼角一丝红痕和沾在睫毛上的些许水珠。

　　撞上带着些许凌厉的目光，权宁生呼吸一窒，再说不出话来，竟连刻意开开玩笑也做不出了。

　　程逸持盯着他，道：“你不能有点眼力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吗？”

　　一室静默，权宁生没有出去的打算，程逸持笑着起身，正打算送客。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客官，打扰了，实在是有些急事，刚才跟二位一起进店的那些人，全都出去了，他们是直接从二楼跃下去的，好像在追什么东西，招呼都没打。”

　　掌柜声音里带着焦急，这些凡人灵力平平，可跑得实在太快，他派去的几个仙民已经跟丢了。

　　“他们灵力的痕迹是在这里消失的。”权宁生能感知到的灵力，在此处彻底断了，此前，灵力混杂，一个都没少。

　　眼前是一处断崖，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程逸持走到断崖边，底下一片雾气，什么也看不清。难道是掉下去了？

　　“崖底没有灵力，他们应该不在下面。”权宁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程逸持收回手，道：“多谢。”

　　权宁生没动，但程逸持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冷了几度，而且，不是错觉。

　　一阵狂风扫过，二人同时转身，随即双脚离地，被卷入了一道黑色的龙卷风中。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身体周遭灵力灵气混杂充裕，他们的位置应该还在龙卷风的外层，要是进了中心地带，恐怕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程逸持抬手，盾牌在手中化出，几道白色的亮光闪过，原本打算出去的程逸持打消了念头，他收回灵力，任由自己被风裹挟着，往中心地带而去。

　　龙卷风的中心，有东西。

　　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程逸持翻身而起，手中盾牌仿佛感知到了他的想法，当即变幻形态，化成了一把长剑，剑身轻便，十分趁手。

　　程逸持探出灵力，权宁生此刻，并不在身边。

　　下一刻，几十道剑光闪过，所有程逸持不趁手或稍有疏漏的地方，总有一道剑光非常及时而准确地补了上来。

　　对方似乎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招式和身体的习惯，甚至出招时瞬间产生的思路。

　　仅从速度跟微小而精准的程度来看，绝不可能是当下经过思考观察能做到的，更像是……身体的本能。

　　但这本能，从何而来？

　　更糟的是，仅仅十几招之后，程逸持竟也能预测出对方的动作，习惯，甚至出招路线，有好几次，他根本没有思考，便准确地补上了权宁生剑法的漏洞。

　　这种配合与对彼此身体的熟悉，即便他与程攸朝夕相处，几乎从小就每日都有比试，可无论是在程家，还是拜师之后，他们都未能做到。

　　中间的庞然大物应声倒下，程逸持已无暇去看。

　　韩序天声音平静：“这次怎么不道谢了？”

　　在渐消的黑雾中，程逸持的目光如利刃般扫向权宁生，强作镇定道：“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句，韩序天沉默不语，只是看着程逸，半晌，才道：“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好在，身体还记得。”

　　深吸了口气，权宁生语气轻松道：“我们以前，偶尔一起切磋，不过这么久了，你忘了也正常。”

　　权宁生转过身去，一个人走在前面，他心绪纷杂，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逸持，也没想好今后以什么身份和方式跟他相处下去。

　　刚才，比起程逸持不记得自己，他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更想出手试探，不但不想再隐瞒，反而迫切地想确定什么。

　　直至此刻，发现程逸持真的忘了自己，他虽然失落，心里竟有了一丝放松，能重新开始也好，这一次……

　　“等等。”权宁生转身，程逸持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当时重伤在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你相处，出此下策，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