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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川长流不禁感慨自己命运多舛,几日之间便遭数度大变。幸而自己意志坚定,定力顽强,这才扛了下来。若换成旁人,只怕早就承受不住,呜呼哀哉。
      转了好半天才从紫竹林中出来,倒没惊动那盘踞在林中的东西。
      杨高峰一颗好奇之心蠢蠢欲动,有心进林一探究竟。川长流比他更好奇,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可比外头那些蒙面客危险得多,一旦招惹,只怕有去无回,只得按捺住胸中那颗好奇之心。
      二人本想原路回到之前的那家客栈,隔着老远便见店门前站着一排十六名蒙面客,几个店小二战战兢兢站在一旁,身材肥胖的掌柜带着哭腔,不断逃饶,另有数人在店中进进出出,看来是在搜人。
      杨高峰意欲换个方向继续逃,川长流却呆在原地,矮身往树后一躲,悄声道:“先别动,看看再说。”
      杨高峰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没动。
      “那几个店小二应该没吐露我们的行踪。”川长流道:“否则他们早就追过来了,根本没必要再进去搜查。”
      杨高峰暗自点头:“那我们应该趁现在他们还没搜完,赶紧跑路,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川长流目视前方,目不转睛:“待会你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十多个蒙面客将整间客栈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搜了个遍,一无所获,便径直向东而去,徒留几个店小二和胖掌柜在那里嘀嘀咕咕。
      川长流又等了片刻,见店中再无人出来,拉着杨高峰过去。店小二和掌柜门一无所觉,兀自碎碎念: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招谁惹谁了……诸如此类。
      川长流转了转眼珠,给杨高峰做了噤声的手势,牵着他快步奔进店中,迅速爬上第二层之前他住的那间房内。
      杨高峰莫名其妙:“怎么又回这儿来?你就不怕被他们抓到?”
      川长流轻松一笑:“他们刚刚才搜过,这会应该忙着去搜下家了,绝无去而复返之理,眼前这镇上就这里最为安全。”
      杨高峰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正是!我怎么没想到!”
      “可是……”还没高兴片刻,川长流便忧从中来:“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等到天亮更难脱身了。”
      杨高峰思索片刻,没思索出什么好办法来,摸着肚皮道:“出恭在即,你自己先慢慢拿主意吧,我去一趟茅厕。”
      川长流不忘嘱咐他一句:“不要露了行迹,以免节外生枝。”
      杨高峰答应了一声,悄咪咪的推门下楼。川长流怕被店小二察觉异样,不敢点灯,便坐在床前沉思。
      思了半天,只觉眼前犹如一片云封雾锁,许多想不通猜不透的谜团一个接一个的涌上心头。
      他是谁?从哪儿来?又该去何处……
      思到最后,慢慢地又绕了回来:不论如何,还是得先想办法保命,只有活下去了才有机会寻找答案。
      他正思索得不亦乐乎,猛听得楼下传来砰的一声脆响,像是瓷器破碎的动静,跟着是两个人气贯长虹的呼喝,还夹杂着店小二心惊胆战的哭腔:
      “二位爷台,请你们高抬贵手,小店可经不起折腾……”
      川长流忙奔下楼梯,只见烛火摇晃之下,两个人在堂前吆喝叱咤着不住斗法,其中一个正是杨高峰,另一人却是个蒙面客。二人掌开拳脚,你来我往,充沛的真气不住外泄,将桌椅板凳尽皆掀翻。三个小二和掌柜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告饶,口讲指划,都是同一个意思:请他们移驾室外。
      川长流哪有余暇理会他们?一心关注场中二人的斗法。这个蒙面客并非他们队中出类拔萃的一批,修为看来也不甚高。杨高峰见招拆招,一人应付绰绰有余,不过将将交换了十几个回合便大占上风。
      可这斯一占到便宜便得寸进尺,故意不下重手,让那蒙面客以为还有机会能赢,慢慢挑逗,然后再将之放倒。
      川长流看不下去了,高声大喝:“速战速决!”
      杨高峰闻言,当真加重了力气。那蒙面客本已招架不住,这时更加手忙脚乱,一个闪避不及,杨高峰一掌拍在他百会穴上,登时将他点倒。
      杨高峰向川长流点了点头,得意洋洋。可他还没得意片刻,就见那蒙面客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直接撞破板门冲了出去,跟着便是一道灵光弹上天际。
      “不好,他是在召唤同伙!”
      川长流大急,适才他见那人修为平平,只道杨高峰已将其击晕,就没十分留意,竟让他发出了召集信号,眼下就算立刻过去将之灭口也为时已晚,看来瞬息之间就有大批强敌闻号而至。
      杨高峰也料及这一层,并未追出,皱眉道:“这下该如何是好?”
      “从后门溜!”川长流一把拽起他手便奔,见店小二堵在门前,一脚踢开,夺门而出,边跑还不忘问:“你怎么和刚才那人动起手来了?”
      不是叮嘱过不要泄露行迹吗?
      杨高峰在后面委屈巴巴的解释:“这可真不能怪我,适才我偷偷摸去茅房出恭,刚走到门边,他便从里面出来了,恰好与我撞个正着,你说我怎知道茅房里藏得有人?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本想装成路人蒙混过关,但他已然起疑,还想跟着我上楼,就只好动手了。”
      “……”川长流语塞,无言以对。
      杨高峰还在叽叽咕咕的说着,忽见前面又是一片紫竹林,吃了一惊:“你不是说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吗?怎么又回来了?”
      川长流摸着下巴分析:“目前多情镇已无藏身之所,我思来想去,只有进林一探才有一线生机。”
      杨高峰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你想躲在里面?”
      川长流摇头:“光躲不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是在想,或许可以利用里面的东西来帮忙对付外头那批蒙面客。”
      杨高峰终于明白,但他仍然迟疑:“可是你也没深入过这片林子,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还是两说,就算真有,不来对付我们已是万幸,怎能指望他帮忙?”
      “这就只能见机行事了。”川长流捏紧长拳:“眼下除此之外更无别法,你我都已走投无路,只能赌一把。”
      正说到此处,便听得身后罡风飒然,月光下数十名蒙面客从天际御剑而至。
      川长流不及多想,不假思索地便踏入林中。杨高峰紧随其后。
      二人觅路前行,川长流百忙中不忘回头看上几眼,只见种蒙面客在林外收了剑,却踟蹰不前不敢入林,显然也察觉出紫竹林中的异样,颇为忌惮。
      川长流见状,知道他们终会入林,不再入林,径直往林子深处而行。奔出里许,那股令人脊骨发凉的危机感又袭上心中。目之所及处,也已看到前方有诡异的红芒闪烁不定,像是恶兽之眼,警告着生人勿进。
      这片竹林占地极广,枝深叶茂,夜间目难视物,在上空御剑无法探知林间情况,蒙面客们也需徒步入林。
      川长流耳音极灵,听到身后乱七八糟的足踏积叶之声,愈加放快脚步,朝那道红光的方向飞奔过去。
      在外围看到时,只觉相距甚远。哪知才奔出数十丈,眼前便赫然出现一栋破败陈旧的木屋。
      那木屋有两层,廊下挂着一排大红灯笼。明明无风,却兀自摇摆不定,透出一股妖风邪气。整栋屋子散发着阴森森的可怖之感。
      “这林中别的地方一切正常,就属此处最为古怪。”川长流据理推断:“倘若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应该就在屋中。”
      “你要进去?”杨高峰脸现畏惧,退避三舍:“我看还是别进为妙,说不定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川长流也有点犹豫,还没考虑妥当,就听身后传来动静。
      蒙面客追过来了!
      川长流当机立断:“进去!”
      抬手推开屋前那扇木门,听得吱嘎一声,门后是漆黑一团。他顾不得是否有凶物蛰伏,当先闯入,杨高峰跟着冲进。
      他二人甫一进屋,身后砰的一声,木门竟已自动阖上。
      杨高峰转身要去打开,但那门却纹丝不动。他竭力外推,却犹豫蜻蜓撼石柱一般,哪里推得动分毫?
      屋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到。川长流修为浅薄,肉眼难以辨物,问道:“你能不能开启法眼?”
      杨高峰终于舍得放弃开门,嗯了一声,随即双手结印,眸中流光溢彩,已开了法眼。
      “看见什么了?”
      杨高峰不答,东张西望半晌,奇道:“什么都没有啊,除了角落里有些蜘蛛网,空空如也……咦,那边有道楼梯。”
      莫非是他的错觉,这不过就是一间荒废已久的普通木屋?
      川长流蹙眉道:“上去看看。”拉着杨高峰衣袖,由他在前带路。杨高峰走走停停,时不时用手去敲击墙壁,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来到第二层,杨高峰语气中满含失望:“这里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忽然话锋一转:“这边有一扇门。”
      二人缓步挨近,杨高峰准备去开门,但颇有怯意,伸出去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川长流等了半天,不知道他捣什么鬼,伸手一推,也是吱嘎一响,木门应声而开。
      杨高峰大奇:“怎么会有一幅画?”
      川长流更奇:“什么画?”
      杨高峰道:“门后面是一间小室,中间有一张木桌,墙上挂着一幅画……咦,这里还有火褶子和蜡烛,不知道能不能点燃。”
      片刻之间,他便点燃火褶,顺带将蜡烛也点了。火光跳跃之中,川长流终于看到了墙上那副挂画。
      那画其实没什么稀奇,就是里面画着的东西有点诡异。
      画中别无他屋,只有一副乌漆麻黑的棺材,烛光映照之下,更显得神秘离奇。
      一座破旧木屋之中,为什么会有如此一副画?
      川长流正凝思间,忽觉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晃,居然慢慢飘了起来。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想要运起真气稳定身子,却哪有自主之力?
      一抬头,就见墙上那副绘着棺材的画中散出微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将他吸往画中。
      杨高峰大骇,一把抓住他脚踝,运劲外拉,口中大呼小叫:“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尚未叫完,两个人便一同给吸了进去……
      川长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倒。好容易稳住心神,却见目下踏足之所又换了地方。
      此刻已不在先前那破旧的木屋之中,却是一方沙岸。前面一片深潭,水光涟漪,水色墨绿。
      潭水一望无际,川长流举目眺望,根本看不见彼岸,只距离岸边十多丈外有一座水中高楼,楼中灯火辉煌,似有人居。一座长桥横在水面,成为高楼与水岸之间的唯一通道。
      此情此景,说不出的骇人听闻。川长流晓得这是画中世界,一切皆是虚妄,应该是由妖法所造。他还没决定要不要过去瞧瞧,猛然惊觉,杨高峰哪里去了?
      环顾一圈,除前方的深潭之外,后方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霾,并无人迹,不知雾霾那头是否别有洞天,倘若贸然走进,只怕迷失其中。
      他迟疑了半晌,还是决定先去潭中高楼一探再说。
      顷刻之间,他已越过长桥抵达高楼之前,那楼门户大开,里面是一方宽敞的大堂,垂着无数轻纱薄幔,看不清是否有人。
      他可不敢大摇大摆的跨门入内,飞身跃上房檐,悄无声息的摸上第二层,从窗口跳了进去。
      刚立定脚步,鼻间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
      见到屋中陈设,他愣了。
      这间屋子布置得分外精巧,中间一张如意圆桌,上面贴着一张红底金字的“囍”,旁边一架大红屏风,中间也有个“囍”,就连左边梳妆台的铜镜上也有一个“囍”。后面则是雕花卧榻,被褥绣着龙凤呈祥四个金字。
      这像是女子的闺房,布置得如此喜庆,莫非……
      忽听外面一个男子声音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另一个清脆的女子答道:“没有啊,怎么了阿白?”
      叫阿白的男子续道:“有人闯进来了,你们四处找找。”
      听声音近在咫尺,似乎便是一墙之隔。川长流慢慢往窗边靠拢,伸指在窗纸上戳个小孔,凑近一窥,只见外面是一间大厅,许多女子窃窃私语,都在猜测。另有几名女子在几间房间内穿来穿去,四处查看。
      厅上还站着一个人,一身玄黑长袍。因是背对着这边,川长流看不清他的相貌。忽然,那黑袍人猛然转身,似乎察觉到这间房中隔墙有耳。
      他虽然转过身来,但川长流仍看不见他的面目。只见那人脸上戴了一张银白面具,渗出凛凛寒光。面具之下,是一双不断向外发出紫烟的眸子。
      他不是人!
      川长流修为平平,却也一眼便能瞧出他眼中的紫烟是妖魔之流才有的邪气。除了他,还有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光鲜活泼的女子、这楼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人!
      思及此,他不禁倒抽一股冷气,只觉脊骨发凉。
      戴面具的妖怪迈步缓缓朝这边靠近,正要准备推门,后面一个女子叫道:“阿白!”
      那是一个身着红衫的妙龄少女,俏脸清丽,秀美绝俗。川长流也曾在天尽之巅见过不少年轻貌美的同门师姐妹,却无一人及得上眼前这位不知是什么东西幻化而来的少女。
      幸而他一向不近女色,否则定然为之倾倒。
      那姑娘拦在面具妖身前,不让他进屋:“你不能进去。”
      叫阿白的面具妖语气和蔼:“刚才乾坤图发出惊动,似乎有人闯入,我是想看看里面有无可疑之处。”
      那姑娘一撇嘴:“可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出入女儿家的闺阁吧。”
      阿白哦了一声,终于放弃进屋的念头,却又道:“那你自己去看看。”
      姑娘满不在乎:“我方才从屋里出来,里面没人。”
      阿白似乎不太放心:“明天就是你出嫁的大喜之日,还是小心一点,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姑娘俏脸一红,呸了一声,嗔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正在此时,忽听隔壁房里传出一声尖叫:“在这里,这里有人!”
      “快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
      卡啦一声,壁断墙折,一条人影滚了出来,正是杨高峰!
      川长流差点惊呼出声,费劲忍住了。
      屋中跟着飞出两只女妖。人没落地,法器先到,一左一右两条长绫缠绕旋转。杨高峰刚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就被捆了个严严实实,登时萎顿下来,却还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赶紧把老子放了,否则一把火烧了你们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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