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兰德童话故事[JF]》厨子小姐

4、第 4 章

　　森林深处的山洞里，住着一头恶犬，人们称呼它杰安姆?瑞查塔，人们传说杰安姆有着岩石般坚硬的趾爪，夜晚般黑色的眼睛，恶魔般扭曲的尾巴，和匕首般尖锐的利牙。

　　它很强壮很冷酷，对一些做坏事的富人来说，也很可怕很可怕，他们赚的每一枚不干净的金币，都会被杰安姆抢走。

　　渐渐地，穷人们都说勇敢狗狗杰安姆其实一点也不凶恶。只有富人和贵族间，叫它邪恶的杰安姆，流传着它的坏话。

　　国王病的有些重，歌莱公爵趁机要求来到国王身边陪伴，但国王让政务大臣回绝了他。

　　政务大臣非常忧虑国王的身体，他问国王：

　　“陛下，是不喜欢歌莱公爵吗？”

　　国王生病的这段时间他可没有闲着，他想着国王不喜欢公主，或者可以接受男子也行啊，国王追求者众，可以从其中任意挑选。

　　歌莱公爵富有而强大，最重要的是他很爱慕国王，应该可以照顾好国王。

　　可是政务大臣不懂国王，国王希望得到的，是世界上最稀有最纯净的爱。

　　对小狗来说，他是它唯一的依靠。可小狗在全心依赖他之外，也用狗狗特有的陪伴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菲欧慕早就意识到小狗于他有多么特别。

　　小狗害怕被抛弃，菲欧慕又何尝不是，他患得患失，生怕无法确认小狗对他的爱意。

　　寒季有些寂寥，但也比不过国王内心的孤寂。

　　他整日呆在和小狗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和每一个共同玩耍过的地方。

　　他担心极了，小狗是被巫师抓走了吗。他的小狗肠胃很弱，吃虾会过敏，给它找东西吃很难，是很难喂养的小麻烦精。

　　它是给他添了很多麻烦，可他不想离开它。

　　国王病的很重了，重到无法处理王国的政务，御医说国王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寒季，等不到看见暖季的玫瑰花开放了。

　　国王也变得很憔悴，容貌减损不如以往美丽，歌莱公爵听闻后，就不再请求进王宫陪伴国王了，还禁止侍女给国王送药。

　　国王的追求者们也听说国王变丑了，生命也快到终点，绅士一点的，会给国王写一封安慰的告别信，其他更多的，是纷纷不告而别地消失在国王的世界中。

　　国王悟性通透生性悲观，他一直认为，世人爱他聪慧英明，世人爱他身份高贵，世人爱他美丽容颜，世人爱他喧嚣光鲜。

　　但这些都不会是永恒的，也许不会有人永远陪伴着他，陪伴也终究有分别的一天。那一天的到来，往往是无声无息的，猝不及防的。

　　没有人想过温暖他的心，难道他不配得到爱吗。

　　国王望着月光悲伤地想着，将虚弱的身体埋进被子里，整个房间也随他黯淡。

　　突然房间的窗户外，出现了一个黑影。那影子跃进来，看起来已经努力做到轻手轻脚了，却仍旧打翻了国王书桌上的花瓶。

　　菲欧慕看过去，原来是小狗消失的那晚出现的那只恶犬。

　　但菲欧慕已经不害怕了，恶犬又怎么样呢？他安静地望着它。

　　恶犬自觉又给国王添了麻烦，笨手笨脚地用长嘴把花瓶扶好，又低眉顺眼地蹭到国王床边，冲着国王呜咽一声坐在那里，将嘴里叼着的一包树叶包裹的东西放在菲欧慕枕边。

　　这是它给国王叼来榛子，让国王吃饱，好恢复健康。

　　“谢谢你，大狗狗。”国王有点意外，也有点困惑，但是他知道这只大狗没有恶意。

　　菲欧慕看过去，这只大狗狗虽然长得丑陋凶恶，但是意外的有一双温顺的眼睛，它直率真诚而悲伤地望着国王。

　　“大狗狗，你为什么伤心呢？”

　　但是杰安姆并不会说话，它只是深深凝望着菲欧慕，它发现国王的脚上沾染了一些灰尘，这是国王被关起来后，只能光着脚在房间里的缘故。

　　巨犬异常温顺的俯首，用粗糙的舌头轻轻卷住国王的脚，一点一点舔舐着那些灰尘。

　　国王一动也不敢动，感觉大狗狗尖利的牙齿微痛地划过自己的脚背，而脚心脚趾又很痒。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断蔓延，让他忍不住瑟缩。

　　杰安姆给菲欧慕清洁好，凝望了他一眼，然后跳出了房间消失在了花园。

　　国王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

　　从这一天开始，每个晚上，杰安姆都会来到菲欧慕的床边陪伴他。

　　它会从森林里摘来美丽的小野花，用嘴巴叼着送来，替换国王花瓶里早已枯萎的名贵花卉。

　　它也会把森林里找到的黑松露叼进国王的房间，有时是一包带着一点点酸味的野树莓，有时是一包充满油脂香味的松子。

　　后来国王身体逐渐好起来，开始能够下床行走，他开始轻轻接触这只看起来很丑陋的大狗狗。

　　大狗狗喜欢和国王玩耍，见国王开始重新接受自己，浑身都躁动起来。

　　但它的外形决定了它其实并不温柔，大狗狗一激动起来力气很大，在它看来很轻地扯过国王的手指，国王都感觉很痛。

　　国王手上青青紫紫的，他摸清了大狗狗的脾气，知道它不会凶自己，菲欧慕便傲娇起来。

　　他气恼地举着手指朝着大狗狗控诉道，你欺负我。

　　大狗狗很内疚，它这天晚上再来时，摘下了森林里的芦荟叶片，用爪尖轻轻点着小王子弄青的手指。

　　恶犬开始变得异常温柔。

　　国王的身体虽然不再日渐虚弱下去，但也时好时坏，总还是不太好。

　　因为御医说，国王等不到暖季到来了，也见不到来年的玫瑰花，杰安姆一直在紧张地等待着暖季到来，它要为菲欧慕摘来第一束玫瑰花。

　　但是今年泰兰德大陆的暖季来的特别迟，国王花园里的玫瑰花，只有些许的芽叶生长，却迟迟不能开放。

　　这天天气还好，菲欧慕心情也还行，他躺在大狗狗用身体圈出来的一个温暖港湾里晒着太阳。

　　菲欧慕半闭着眼睛，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他给大狗狗讲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遥远的国度，有一个王子，王子生的非常非常美丽。山里有一头恶龙，恶龙的洞里，全部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和珍珠钻石。恶龙听说王子的美貌，就把小王子抓走了，关在它的山洞里，和珍宝们放在一起。有一位勇士听说了这件事，就骑上马去救王子。勇士没有打过恶龙，但他和王子相遇了，恋爱了。恶龙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小王子，当小王子愿意被勇士带走的时候，恶龙流泪了，它放弃了抵抗，让勇士杀死了自己。勇士和王子用恶龙留下的金银财宝，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菲欧慕的嗓音非常轻柔，但是这个故事却莫名悲伤。

　　杰安姆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着菲欧慕，它很悲伤，也许故事里的恶龙就是它的宿命，它得不到爱，但它希望它的国王得到爱，为此它愿意付出所有。

　　也许菲欧慕也意识到这个故事太悲情，便岔开话题笑着摸杰安姆的大耳朵：

　　“大狗狗，那你为什么囤积那么多金币呢？你需要购买什么东西吗？嗯，让我想想，也许你是想买到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

　　菲欧慕顿了顿，又轻轻说道：“也许世上最昂贵的东西，是用金钱买不到的。”比如真心的爱。

　　但杰安姆其实是想，如果下次能遇见那个贪财的黑巫师，它就用所有的财宝，换一个人类的身体，长长久久地伴随在它的国王身边。

　　它想要用手臂去拥抱菲欧慕，它想要能说出菲欧慕能听懂的语言，倾诉它对他的爱意，消弭国王的悲伤。

　　杰安姆频繁地出现在国王的身边，终究还是被歌莱公爵这个坏蛋发现了。

　　坏公爵正准备夺取王国的政权，所以他要铲除菲欧慕身边所有的守护者。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花园里的玫瑰花抽出花苞了，杰安姆紧张的天天守着那个小小的脆弱的花骨朵，生怕出什么意外。

　　但是天不遂人愿，一场寒冷气流把这个小花骨朵冻蔫了，杰安姆用自己的身体一整夜围着花丛，也阻挡不了花骨朵干瘪地低垂。

　　菲欧慕披着衣服站在窗边，担忧地望着冰冷寒风里的杰安姆。

　　杰安姆的黑色皮毛上打了一层霜，犹如一只脊背上支楞着冰刺的怪物，但是它却纹丝不动地卧在那里，用肚皮的温度，暖和玫瑰花丛的根系。

　　它发现了菲欧慕的视线，朝他投递一个安慰的眼神，并拱拱嘴巴，示意它的国王回到房间去，不要在窗口吹冷风。

　　菲欧慕莫名有些心疼，他望着那朵花苞，对着杰安姆缓缓道：

　　“大狗狗，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要被人发现了。这支玫瑰花，是不可能再开放了。”

　　杰安姆非常焦躁，它不相信它的国王看不到玫瑰花开放的时候，它哪怕失去生命，也一定要让心爱的菲欧慕幸福快乐健康地活下去。

　　天际微白，黎明就要到来了，杰安姆坚持守了一整夜，然后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在外面，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歌莱公爵带着士兵把国王的寝宫包围了。

　　“就是那个怪物，恶犬杰安姆，放箭，快杀死它！”歌莱公爵趾高气扬地指挥士兵，他心狠手辣，要置杰安姆于死地。

　　“大狗狗，快逃啊！”菲欧慕担忧地扑过去，却被歌莱公爵狠狠抓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晕死过去。

　　虽然杰安姆很灵活，但是它腿上也中了一箭，它拼命的逃脱，血迹一直延伸到森林。

　　歌莱公爵没想到国王居然撑了这么久还活着，又见计划不成，便抓住国王纤细的手腕，恶狠狠地威胁菲欧慕：

　　“你必须嫁给我，这样我做国王才更加安稳。否则的话，我会杀死你的那条狗，把它的皮剥下来做脚褥。”

　　菲欧慕气的双颊通红：“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不许你伤害它。”

　　歌莱公爵给菲欧慕穿上华丽的衣衫，硬拉着他去进行国王和王后的加冕典礼。

　　当他粗暴地把国王拽过去的时候，国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快要死了，他可能真的见不到这年的第一朵玫瑰花了。

　　黑巫师也在典礼受邀之列，他很气恼，歌莱公爵这个小气鬼，许诺他的金币只给了一点点，所以当他看见国王那个虚弱可怜的样子，便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

　　仪式开始了，就在主教即将把王冠和权杖交给歌莱公爵的时候，突然人们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是菲欧慕气息奄奄地摔倒了，他满身的华贵，但是却透出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