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你前男友的猫带走》醉舟不覆

20、交叠身影

　　像是对那句问话半推半就的承认，陆知佑稍有些不好意思地抿起唇，剔透的眸子看向对方又瞥开，耳垂微烫。
　　难得露出几分妥协的样子，在裴豫白面前卸防般嘴硬心软。

　　似乎是被他的回答取悦到，裴豫白眼底的情绪都柔软下来，手上的动作不由轻缓许多。他屈指微抬陆知佑的下颔，擦药时好脾气地说话，像是真的在哄：“好，我轻点。”

　　旁边围观全程的花卷神色微妙，忽而后知后觉地地生出种熟悉的白菜开了窍，好像还真有人惦记的感觉。
　　他看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张开的嘴默默闭上。

　　奈何旁边还有个单细胞的季南川。
　　“我操儿子，你以前被破甲不是这样的啊！”季南川震惊地看着陆知佑，“许焕不会打到你头了，要不要去拍个片！？”完了，好像脑子坏了，说话还跟撒娇似的。
　　“怎么听见尸体在说话。”陆知佑说。
　　“……”
　　行，正常了，还是他生龙活虎的儿子。
　　季南川欣慰地叹了口气。

　　花卷：“……”

　　警局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方姐拎着包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镜片后那双眼睛扫视般掠过大厅，目标锁定在几人身上径直朝这边走来。
　　花卷连忙打了声招呼：“方姐。”

　　她上下打量过陆知佑的伤势，才放心般点点头，问道：“另一个学生呢？”
　　陆知佑指了指铁护栏后的房间：“许焕还没醒酒，警察带他进去了。”
　　“徐婷她们也在里面做笔录，应该一会儿就会出来。”花卷补充道。

　　“来的路上她们辅导员已经跟我说过情况了，等结束以后我会送她们安全回到北校区。”方姐稳重道，“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们其他几个先回去吧，宿舍快到门禁时间了。”
　　看方姐这架势，应该就是要站在陆知佑这边，为他们说话的意思。季南川和花卷自然没有异议，听到这样的安排也便答应下来。
　　“方老师，我留下来吧。”裴豫白主动说，“我住在校外，这里也需要有人留下来说明情况。”

　　季南川和花卷先前已经做过笔录，他们赶到小巷的时间比裴豫白要晚，没有直接目击到现场情况。方姐和警察确认过后便叮嘱他们离开。
　　将近十一点多，许焕的酒才算醒了，被带进房间调查情况。

　　跟着他们一块来的还有部长，得知小巷里发生的事后她气愤又懊恼，寸步不离地守在徐婷身边，全程陪着她在派出所接受调查梳理情况。
　　晚间值班和出警的人手有限，等候时间里，陆知佑迟来地泛起困意，靠着裴豫白的肩膀不住眯眼。

　　凌晨时分，这场闹剧才将近尾声。

　　部长牵着徐婷的手跟在民警后面走出来，看见方姐关切的目光，徐婷主动道：“已经没事了方老师，我们可以走了。”
　　方姐应声道：“那就好，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裴豫白微偏过头，看了眼自己肩膀上垂着的脑袋，转头轻声道：“许焕呢？”
　　“他啊。”部长像是极度嫌恶般瞥开了眼，“还在里面呢，等着他们系辅导员来接。”
　　一想到在徐婷那听到的许焕说的那些话，部长刚压下去的火爆脾气又要冒了上来：“该，要我看就该老实蹲几天。借酒发疯做的事这么下头，我明天就让他在桐大出道！”

　　方姐也知道她们两个女生多少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刺激，出言安抚：“这件事学校也会好好处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今天回去以后好好休息。”
　　她转身看向困得已经眯眼的陆知佑，问：“那你呢，陆知佑？”

　　“我？”陆知佑揉了揉眼睛，“……我等会就回去。”
　　已经这么晚了，他看看还能不能回宿舍，如果实在不行——
　　“他跟我走吧，今晚睡我家。”身旁的裴豫白道。

　　“那好。”方姐见众人都做好了安排，点头道，“你们也早点回去。”

　　等到三人都从警局离开，陆知佑还坐在长凳上没动。

　　裴豫白刚要开口问他，却见陆知佑忽然伸出一只手。
　　紧接着抬头看他，剔透的眼睛里眸光烁烁。

　　裴豫白被他弄得有些好笑：“怎么了？”
　　“困。”陆知佑直白道，“走不动，你拉我一下。”

　　先前在店里喝的量对他来说算不了多少，可今晚又是路见不平又是做笔录折腾到凌晨，醉意和困倦涌到一块反而有些奇特的清醒……就是醒得不怎么正常。
　　当事人自己都没感觉到，他说话有点撒娇的意味在。

　　男生白皙的手腕懒懒地举着，见他半天没动，陆知佑有点小脾气了。
　　陆知佑：“裴哥。”
　　裴豫白嗯了一声。
　　见对方还是没动，陆知佑不耐地抬了抬手。
　　他又喊了句：“裴豫白。”

　　连他全名都叫出来了，裴豫白稍稍挑眉：“喊我什么？”
　　“学长，喊你裴豫白学长。”陆知佑拖着嗓子喊，这回卖了乖，他觉得对方也该上道了：“拉我。”
　　语气还挺霸道。

　　裴豫白摇着头笑了声，环住陆知佑的手腕将人带起身。被人拉起来了也不好好站，陆知佑半倚着裴豫白，心安理得地紧贴过去，让对方承担大半温热的重量。然后一挥手：“走吧，回家睡觉！”
　　还有精神指挥起人来了。

　　裴豫白环住他的腰才捞着人站稳，拿出手机正要打车，被陆知佑抬手拦在屏幕上。陆知佑突然凑到他面前：“你干嘛？”
　　“……”裴豫白从他的魔爪下挪出手机：“叫网约车。”
　　陆知佑眨眼看了看街头和街尾，不满道：“这里走过去明明就两条街，裴豫白，你好败家！”
　　又开始起嚷嚷他的大名，裴豫白没想到他喝醉了会是这样，直率得都有点可爱。

　　裴豫白觉得有些想笑，垂眼问被他抱着的人：“打车也算？”

　　“算。”陆知佑点头，正经道：“该省省该花花，懂不懂？”
　　少爷花钱都花在爱好的刀刃上，当省则省。这会头重脚轻的，在这种小事上格外执着，像拧到某根固执的发条，说要往东就不准带着他往西。
　　“懂了。”裴豫白受教般点头，好脾气地问：“那你是想走回去？”

　　陆知佑抬手一指前方路口，像是指挥般肯定道：“走！”
　　裴豫白有些无奈地笑着摇头。
　　还行，指的方向还没错，还认得路。

　　说归说，做归做，醉酒的人爱说耍赖话。分明是自己要求走路回去，陆知佑脚下的步子却跟灌铅般越走越沉，一步接着一步要慢。
　　走到半途，他忽然头一偏，赖在裴豫白肩膀上不动了。

　　裴豫白捞着他不至于摔，问道：“怎么了？”
　　陆知佑声音闷闷地：“累，走不动了。”
　　他脸颊连到耳后都泛出醺态的红，半困着走了十几分钟，本来就困倦的身体加上还在生疼的伤，祖宗自己闹完脾气有点没法收场，现在有点想耍赖了。

　　他肩上垫着男生的额头，柔软的发丝跟主人一样，不受控地在他颈间蹭出痒意。接连细密的刺激状似微不可察，却由难以捺住对方生出的本能反应。
　　裴豫白垂眼看了会人，轻声道：“那我背你？”

　　像是就等着他这句话，陆知佑抬头露出个笑，能看见牙白的小尖：“好啊。”

　　在这儿等着他呢。
　　裴豫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在他面蹲下身，露出肩背让陆知佑趴上来。

　　男生意外地不算很重，裴豫白被他环着脖颈，捞着人腿弯站起身时这样感觉。
　　温热的吐息就在他耳旁，紧贴着耳后的肌肤在气息交换间被一点点覆上潮热，一路熨帖到他的心口，随着心跳声发痒生烫。
　　裴豫白顾及他的伤，没有错开，只是喊了他一声：“小陆。”
　　陆知佑嗯声，声音软的像是要睡着了。

　　裴豫白担心他就这样睡过去，提醒道：“小陆，别闭眼，睡着了会摔。”
　　陆知佑闻言手上使了些劲，以更紧地环住他作为回答，同时有些不满的开口：“你别跟季南川那样喊我，显得我很像个弟弟。”
　　分明只是称呼上的小事，最开始也不见他奇怪，现在这个状态下被陆知佑拿出来提意见了。

　　裴豫白应道：“那我喊你什么？”
　　他想了想，喊道：“小佑？”

　　“不准喊！”陆知佑扒拉着他的背直起身，嚷着：“我家里人才这么喊我！”
　　骤然被人喊出再熟悉不过的小名，陆知佑莫名有点儿脸热。

　　裴豫白笑了声：“可是只有这几个字，你想让我怎么喊？”

　　“不能喊你小陆，那我喊你什么，小学弟？”
　　这个称呼能代指太多人，陆知佑又不满了：“不好。”
　　“佑佑？”
　　“……”陆知佑当即否决，“换一个。”
　　裴豫白无辜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喊你。”

　　陆知佑忽然觉得取名真是个麻烦事，单独挑出哪个字叫他都挺不习惯。
　　可是他又挺不想让裴豫白像其他人那样叫他，开玩笑的时候拿他当弟弟没大没小的。怎么偏偏就听着不爽呢。

　　陆知佑兀自趴在裴豫白背上生了会儿闷气。脑袋颇有些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发梢发尾皆在作乱。
　　酒意催使下心有点怦怦乱跳，提不出什么新想法。陆知佑闷了半晌，泄气道：“……那你还是喊我小佑吧。”
　　他离得近，听见裴豫白很轻地笑了声，连带着胸腔和肩背都温热的微热地震动着。

　　“小佑。”裴豫白喊他。
　　“嗯。”陆知佑懒洋洋地应了。

　　晚街的风里氤氲着玉兰花香，路灯下只有两道身影相互依偎，亲昵非常。

　　“小佑。”
　　“……”
　　“陆知佑。”
　　“干嘛！”

　　喊他名字又不说话，陆知佑拖着嗓子，也喊了对方的名字。
　　裴豫白笑了笑，这才说。
　　“不要睡着了，小佑。”
　　“知道了！”

　　小情侣谈恋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