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91、原初遗阵

　　黑云压城，吕洞宾在太极广场上静静的望着远方的圣剑峰，久久不能言语，他目光深邃，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那遥远的圣剑峰如同天地间的一柄神剑一般，伫立在华山之巅，那是纯阳弟子们仙途开始的地方。
　　每一名纯阳弟子都会在圣剑峰上寻到一把伴随自己一生的剑，无论成仙入魔，不离不弃。
　　同时，那里面也藏着一个，除了纯阳掌教，就连玉帝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那众所周知的圣剑峰，其实是一个上古的原初遗阵。
　　这原初遗阵，是鸿蒙初开时应运而生的先天阵法，是天下剑道的“原初”，剑仙的根本。
　　当初吕洞宾打算开宗立派寻遍名山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发现了华山的秘密。遂在此开宗立派，传承道法。
　　这原初遗阵之中饱含着宇宙中最神秘的鸿蒙紫气，那是万物化生的力量。
　　宇宙之初，先为虚无，后聚鸿蒙，鸿蒙破裂初生混沌，那破裂的鸿蒙散发的鸿蒙紫气，融合在混沌中，创生混沌中的古神及生命。
　　就连纯阳紫霞功的功法，也是从这鸿蒙紫气中悟出的。紫霞功运功时绵若云霞，有紫气护体，阴阳调和，道法自然。
　　圣剑峰的原初遗阵，既是上古的阵法，也是纯阳的底蕴所在，华山的灵脉就在其中。今日若动了这圣剑峰遗阵，不仅现在宗门的弟子没有灵脉的滋养，未来入门弟子也无修炼傍身之剑。除非寻得其他机缘，否则，纯阳弟子将再无成仙的可能，那纯阳一脉未来的气运，也算是断了......
　　可若是不动这阵法，九州生灵必然会在这场战乱中灰飞烟灭，就连纯阳也不能保全。
　　想到此，吕洞宾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果他自己再强大一点，会不会就能保护他的宗门了呢，想来，他是愧对徒子徒孙的。
　　吕洞宾闭上眼睛，仰起了头，让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流了回去。他真的想哭，但是他不能哭。他是弟子们的希望，即便是再难受，也不能让他们失去希望。
　　调整了一下情绪，他转身走入三清殿中，此时的三清殿内站满了弟子，都在等着他做决断。
　　吕洞宾站在台阶的最上面，看了一眼殿内的弟子后，将双手置于胸前，深深的给弟子们鞠了一躬。
　　吕洞宾的举动，让纯阳的弟子都懵了。连忙喊道
　　“老祖”
　　“太师傅”
　　“......”
　　“师傅.....”李忘生一脸悲切的望着吕洞宾，他似乎知道吕洞宾即将要宣布的事情。纯阳几十年的心血，怕是今日要毁于一旦了......
　　吕洞宾鞠躬后，直起身子，深沉说道
　　“大劫当前，本座有一桩事要向大家言明。我纯阳圣剑峰，乃上古原初遗阵，若想破劫解困，本座需开启此阵。但圣剑峰乃我纯阳底蕴所在，亦是灵脉所在。此阵一出，纯阳弟子将再无仙途......”
　　吕洞宾的话说完，大殿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我吕洞宾，今日愧对纯阳弟子！天劫之下，我未能保全宗门，是我吕洞宾之过！但修道之人，当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本座准备开启原初遗阵！此阵一出，原初之剑会从圣剑峰飞出，我需要弟子驾驭原初之剑，一起攻向魔都。”
　　“如今此去，必定九死一生，不愿意去的弟子，皆可进入八荒堪舆图中休养生息，图不毁，人不灭！”
　　待吕洞宾说完，大殿中陷入了一片安静，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决然的表情。他们相互扶持，相互打气，道心坚定，绝不动摇，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们退缩的理由，哪怕是那人人畏惧的死亡。
　　纯阳的弟子们一个个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发下他们的宏愿。
　　“愿随吕祖，斩妖除魔！”那声音萦绕在大殿之中久久不散，成为了吕洞宾无穷的动力之源。
　　见此，吕洞宾露出了微笑，他似乎没有意料到纯阳的弟子们会如此的齐心协力，不畏生死。有了这些生死相随“战友”，他吕洞宾虽死亦足！
　　目光一转，他充满慈爱的望着远方人群中那小小的身影，若说有什么不舍，那就是舍不得这个亏欠了两世的儿子。
　　看着吕洞宾投来的目光，九九信心满满的与他对视，似乎在给他支持的力量。
　　“重阳子听命！”
　　九九似乎没想到吕洞宾能叫他，那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意外。
　　“弟子在！”那稚嫩的童声响彻在大殿之中。
　　“从今日起，重阳子为纯阳少祖，带十四岁以下弟子，留守纯阳。若此战我们有去无回，重阳子继任纯阳掌教，延续传承！”
　　九九听了吕洞宾的话，立时被震惊在了原地。由于九九的功法修为皆是弟子中一等一的，吕洞宾此举，大家也并不感觉意外。可就当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
　　九九那小小的身子却突然跃然而起
　　“我不同意！”
　　“我不要留守纯阳！我要去战场！”九九站直身子，梗着脖子跟吕洞宾对峙
　　看着九九的样子，吕洞宾的瞳孔极具瑟缩，嘴唇也颤抖了起来。他怕的就是这孩子的执拗，他不想让九九也去送死。他催下眼眸，坚定说道
　　“我已决定，不必多言！”
　　说着，他便转身飞往圣剑峰而去，生怕下一刻自己维持很好的情绪防线就要崩塌......
　　站在圣剑峰顶，吕洞宾望着天空翻滚的黑云，心绪也在剧烈的翻腾。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九九过来，吕洞宾转身走向他，就在吕洞宾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让九九一把抱住了。
　　九九的身高只能抱到吕洞宾的腰，他将小脑袋埋在吕洞宾的身上。闷声闷气的说着
　　“阿爹，我要跟你在一起......”
　　那细如蚊蝇的声音钻入了吕洞宾的耳朵，阿...爹？九九刚才是叫他阿爹了吗？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孩子，心里异常的激动。说实在的，他这辈子从未奢望过九九能叫他阿爹。没想到，今日的一声阿爹，竟然是这么的好听！
　　吕洞宾有些激动的蹲下身子，拉开九九，抚摸着他的小脸说道
　　“九九，你叫我什么？我没听清楚！”
　　“阿爹啊！”九九笑眯眯的看着吕洞宾
　　确认没听错后，吕洞宾赶紧将九九拥入怀中，用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阿爹，我要跟你一起去，这回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九九小声说道
　　听了九九的话，吕洞宾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缓缓说道
　　“九九，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不想你有事！”
　　话音刚落，九九便从他的怀中爬了起来，充满希冀的望着他
　　“阿爹，你不是说修道之人以苍生为己任吗？我也是修道之人，难道不应该为苍生做一份力吗？”
　　“你说的我懂，可是......”吕洞宾有些犹豫。
　　“阿爹，我是修道之人，也是您的孩子，您是纯阳吕祖，也是我的阿爹，对于我来说，我的身份先是修道之人，然后才是您的孩子。对于您来说，您的身份先是纯阳吕祖，然后才是我的阿爹！”
　　九九的一番话，说的吕洞宾豁然开朗，大义应该先于私情，连孩子都懂得事，他却在迷惘，他可真是，还不如孩子......
　　看着面前的九九，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牵起了九九的手慷慨说道
　　“好，就让我们父子一心，共同伏魔！”
　　“嗯”九九点着头笑眯眯的说道
　　说完，吕洞宾转过身去，他席地打坐，施法掐决，一阵灵力波动立刻从上到下贯穿了整个圣剑峰。
　　几息之间，圣剑峰上没有主人的原初之剑都嗡嗡的发出了剑鸣，似乎在表达着他们的亢奋。
　　“圣剑峰剑灵！本座即将开启原初遗阵，阵法开启，众位将化身阵灵，助我伏魔，诸位可愿？”吕洞宾声音威严，那金光中的他犹如上古的神祇，让人不得不臣服。
　　而吕洞宾此人为人公正，他断不想强迫别人做任何事情，若是对方不愿，他亦不会强求，亦不会埋怨。
　　他话音刚落，那圣剑峰上裹着泥胚的原初之剑便隐隐发出流光，越来越多剑灵的影像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了原初之剑身边，他们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还有精灵一般的仙子和兽。九九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剑灵同时现身，顿时发出了“哇”一样的感叹。
　　“愿随尊上，斩妖除魔！”
　　剑灵们奉吕洞宾为尊，尊上法旨，剑灵虽死亦从，除魔卫道，无怨无悔。
　　吕洞宾望了一眼即将升起的朝阳，闭眼入定。他变换着繁杂的手势，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以他为中心，在地面演化出巨大的金色法阵。
　　法阵初成，那一把把原初之剑便瞬间从法阵中钻出，带着浓郁的鸿蒙紫气，飞入空中。见此异像，纯阳子弟们赶紧飞身踏上那些染着流光的原初之剑，化身成原初大阵的一部分。
　　“嗖嗖嗖！”
　　纯阳上空的剑越聚越多，纯阳的弟子也均是御剑入位，他们在空中构成了一把巨大的“鸿蒙之剑”以吕洞宾为首，径直朝着魔都飞去。
　　诸仙桀骜，气贯长虹，这鸿蒙剑气所到之处，诸魔皆散，白骨成灰，就连那傀儡也被这鸿蒙紫气逼的四散奔跑，疯狂的往血海里逃窜。
　　这一路的生杀不但没有半点血腥与残暴，反而更像是一场“净化”，这鸿蒙紫气是“创生之气”，它注定会让满目疮痍的死亡战场重获新生！
　　然而，这原初阵法的力量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若能斩杀魔君，此战可胜，若三个时辰之内不能将魔君斩杀，他们也将被魔族反扑，身死道消，不成功，便成仁，只有前方，没有退路…
　　牡丹呆坐在结界中的地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她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是如何的惨烈，可是，她无能为力，那使劲抓挠着结界的双手，指尖已布满血痕。
　　混元之力，太阴纯阳缺一不可。牡丹在意识中能感觉到嚣阳奋力搏杀的嘶吼，能体会到神剑饮血的狂暴。嚣阳既是如此，那便证明吕洞宾此时正在战场上拼命。
　　纯阳在拼命，太阴却躲在结界里独享安宁…她真该死。
　　魔君凌霄走到结界前，此时他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黑气，他，已经不是他了。
　　看着魔君的到来。牡丹恶狠狠的吼道
　　“你放我出去！！！你这魔头！”
　　魔君翘翘嘴角，邪魅一笑。
　　“可以放你，只是不到时候。”
　　他的声音雌雄莫辨，令人胆战心惊。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呢？尽管现在已经被混沌控制，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她。或许，他只是想和她做一次最后的告别。
　　看了地上的牡丹一眼，魔君凌霄便化身巨大的火凤，冲上云霄。和战场的傀儡一起，生杀掠夺，因为他知道，吕洞宾要来了！
　　火凤的火焰比红莲业火还要炙热。他那巨大的身躯掠过苍穹，划出一道道流火的天之痕。半个时辰之内，魔君凌霄已横扫了东，南，北，中几大战场，天兵们的铠甲由于高温，逐渐融化开来，那铁水融化后烫在了皮肤上，发出一阵阵“呲啦呲拉”皮肉烧焦的声音，这让战场之上除了喊杀声就是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可悲的是，就连那哪吒的混天绫也被烧去了一半。
　　搜刮完了几大战场，魔君凌霄便满意的回到魔都，准备应战吕洞宾了。
　　当火凤之焰遇上鸿蒙之剑，二者发生着势均力敌的对峙。
　　鸿蒙紫气的威力巨大，打的凌霄措手不及，他原本想着没有了混元之力，三界会很快被攻陷，可没想到是，如今却让人在几个时辰之内攻到了魔都。今日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了抵抗鸿蒙紫气，魔君凌霄扇动着那巨大的火翼，吸收着五方战场上的红莲业火。那炙热的火之精魄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锵！”
　　一声响亮的凤鸣直冲云霄，他扇动巨大的火翼，霎时间，那万千的翎羽携带者红莲业火，如同火箭一般冲向了鸿蒙紫气。
　　阵法残存的时间不多了，吕洞宾务必在几招之内结束战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镇山河！”
　　纯阳紫霞功一脉的弟子持剑立于阵中，以玄剑化生，用出了纯阳护身的招式。此招一出，能抵挡几息的攻击。那一个个气场，从点，到面，再到片，如同雨打镜湖一般，掀起涟漪阵阵。生生的为“鸿蒙之剑”构筑了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甲，将那火焰翎羽挡在挡在结界之外.....
　　吕洞宾看了一眼漫天的箭雨，剑指苍天
　　“行天道”！
　　以升剑决胜势爆开气场，做好一击必杀的准备。
　　他目光炯炯，坚毅的注视着前方。口中念出纯阳诀
　　“仰观天，俯察地，究天极，穷万理，天地归一，大道纯阳！”

　　“仰观天，俯察地，究天极，穷万理，天地归一，大道纯阳！”
　　“......”大阵中的弟子，跟吕洞宾一起，吟唱纯阳诀，顿时，原初之剑带着弟子们升腾的纯阳之气，逐渐聚集在嚣阳的剑身之中，嚣阳此时也变得无比的巨大和耀眼，就如鸿蒙之剑的剑尖一般。
　　“道极斯穷，穷则伤，伤则复，复而承天。”吕洞宾寇念剑决
　　突然身化剑阵，复而聚九为一，这人剑合一的状态，突然被那纯阳之气激发出了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那金乌身上燃起熊熊的火焰，那是属于太阳的火焰，太阳的温度。
　　“本座今日，在此替天行道！道极承天！”
　　此招一出，带着鸿蒙紫气的金乌朝着火凤径直冲去，而火凤也不甘示弱的飞身迎上
　　“轰”
　　的一声巨响，那爆出的火花像流星坠落一般布满整个天穹，有着一种壮丽的美感。
　　吕洞宾化作人身，缓缓落地，而魔君凌霄则是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喷着血。
　　他恶狠狠地看着吕洞宾，随即随手一抓
　　“吕洞宾，你看看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