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74、情感大师——司命

　　第二日下午，牡丹像慵懒的猫儿一样趴在榻上。而吕洞宾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缓缓来到了她的面前。
　　其实，他到底还是想了解一下牡丹的想法的。今日正巧无事，也不妨用秋月的身份试探一下。
　　带她站定，双手扭捏的捏着裙子，身子两旁充满了被他的手蹂躏出的褶皱。片刻之后，便犹犹豫豫的对牡丹说道。
　　“娘娘，奴婢在民间看过一些话本子，心下比较好奇。娘娘可不可以为奴婢说一些您以前在天上的故事，您与吕上仙，真的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缠绵悱恻吗？”
　　看到吕洞宾踌躇而来，牡丹起初很是疑惑他要问什么。可在听了他的话以后，便知道，这吕洞宾保不齐又是要套她的话了。并且，大概率是因为他应该又是跟自己，奥，不，东华过不去。
　　牡丹此前正愁没办法让吕洞宾知难而退，如今他自己挑起话头，也并非没有好处，或许，这也是个把他气跑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她慵懒的起身，靠在一边的垫子上说道
　　“你想听什么？”
　　看到牡丹搭话，吕洞宾当即觉得计划成功，遂说道
　　“娘娘说什么，奴婢听什么”
　　听完吕洞宾的话，牡丹的心当即放下几分，让她编故事自我发挥，总比回答他一些刁钻的问题强。
　　牡丹看着窗外，顺势拾起一片落在窗旁的红叶，陷入了回忆。
　　“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题诗花叶上，寄与接流人。”她轻轻的吟着属于他们的诗。那微笑着沉思的样子，让吕洞宾一度沉迷。
　　“要说我与他的缘分，应该从好久好久之前说起了吧。我还是牡丹仙子的时候，他是东华上仙。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东华帝君”
　　有一次，我下界去找蟠桃。正巧遇上恶蛟作恶，东华在危急时刻现身相救。因此耽搁了回天庭的时间。
　　后来，我和老君在凌霄殿上替他求情。他那一句，愿为苍生，无怨无悔。着实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也成功化解了这场危急。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心怀天下之人。有担当，有责任感。
　　他那时身着道袍，梳着混元髻，留着胡子，一副老气横秋的刻板模样。也许这样子，在女仙心中着实不怎么讨喜。不过，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湖面一般，让我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尤其是，他得到宽恕后望着我的眼神，仿佛带着无尽的留恋一般。当时我很好奇，明明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他为何会有这种眼神？
　　牡丹说到这里，吕洞宾的心中不觉一颤，他心说东华为什么有这种眼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们有一段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爱恨纠葛，他们还有过九九。只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罢了。
　　东华的杀妻证道，只是一种行为，并不代表他对牡丹没有感情…
　　牡丹把红叶放在心口。继续说道
　　“后来的五百年，他总会来找我说话聊天，所有人都说他冰冷无情，不会笑，就连他徒弟也没见他笑过几次。可是每次他来，都是充满笑容的。直到那次，他来说了他要去引导八仙归位，他要去投胎，并且无意掉落了那片红叶，他的脸上。才逐渐失去了笑容。”
　　“看到那红叶，我就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可是他一直不承认，还改无字天书骗我，为了让我死心，跟我打赌。
　　我跟他赌气逼灵珠，我叫那第二声相公，他清楚的明白我是在叫他的，我看到他眼神中的颤抖。我看到他是想回答我的。”
　　牡丹的眼神迷离，彻底陷入了回忆。饶是她与东华的过去并不完美。但是为什么就让她如此的沉迷呢。东华刻板教条，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她呢。是高深的修为？还是什么别的？吕洞宾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中。
　　若说是修为的问题？自己现今的法力并不在东华之下，若说是性格？自己的性格明显更盛一筹。可缘何牡丹这几世却从未叫过自己相公，而极其渴望的喊着东华呢？
　　看着吕洞宾纠结的样子。牡丹心里暗戳戳的笑着。
　　心想这吕洞宾果然是个心眼极小的。到底还是在跟自己的前世较劲。看来，如今这方法，当真可行。
　　想到此处，牡丹趁热打铁，说道
　　“那个时候，尽管他拒绝我，但是理由从来都是他有责任，为仙者要守天条，却从来都不是他不喜欢我。
　　我那时候跟他说，我就想做个平凡的女子，有个疼爱我的相公，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你难道都给不了吗？
　　他那个时候，成功的被我带入了坑里。
　　他说的是，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是不想让我受苦。可是我不去，世间将会有更多恩爱夫妻被拆散！
　　他的意思，并不是我不能给，而是我必须去。不能只顾着自己恩爱。而不管别的恩爱夫妻。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傻的可以，我就是故意逼灵珠试他，果然，我试成功了。一个清心寡欲的帝君，被我拉入了十丈红尘”
　　说到此处，牡丹空洞的眼眸中充满着光彩，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昭示着她的回忆有多么的幸福。
　　见此，吕洞宾的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牡丹尚不知道她和东华的前缘，便是如此的倾心，若是知道了过往，必然会深陷在与东华的回忆中无法自拔，那东华的执念中，一声声包含着喜怒哀乐的东华。都是他吕洞宾这几世从未有过的。还有，他们曾有过九九…
　　想到这里，吕洞宾带着失落的情绪，继续问道
　　“那，后来呢？”
　　牡丹微微一笑，面容充满苦涩
　　“后来，他转世了，当他的凡身第一次见到我时，便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会不自觉的朝我靠近，不自觉的想探寻我们的过去。
　　看到他，我的心里既惊喜，又失落。惊喜的是我又可以再见到他了，失落的是他已经不是他了。
　　那个时候，我几乎天天问自己。东华，还有归位的一天吗？这无情的天道，会不会哪天慈悲，把一个完整的东华还给我呢”
　　听到这里，吕洞宾实在听不下去了。原来，在牡丹的心里，自己一直是作为东华转世的身份存在。尽管这是事实，但是却让人难以接受。因为他没想到，原来牡丹，一直在盼着东华归位。
　　东华归位，就意味着，吕洞宾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多了一段吕洞宾记忆的东华紫府少阳君…
　　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只是一个帮助东华归位的替身…
　　还没等牡丹说完，吕洞宾便脸色铁青应承了一声
　　“娘娘，奴婢才想到，还有事情没做完，改日再娘娘讲故事…”
　　说着，便狼狈的逃跑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牡丹苦涩一笑，喃喃道
　　“傻瓜，再也不要回来了，我不仅是你的情劫，还可能是你的生死劫…走了，就别回来…”
　　吕洞宾不在身边，她倒是可以放心的做一些事了。
　　她重生时，菩萨说过毁天灭地的大劫难，而她便是破劫之人。菩萨说让她铸就太阴之体，而如今她却法力尽失。
　　贤妃说的“血海万傀阵”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灭世之劫呢？
　　若这阵法，当真是灭世之劫，如今自己法力尽失，动不了半点太阴之力。当劫难来时，又该如何破解…
　　这些问题，牡丹已经想了好多天了。如今，她除了基本的飞行和通信法术，其余法术一概不能用。要说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司雨当属第一位。或许，司雨可以帮助她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召唤出传音纸鹤。把最近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担心都写在信里。心念一动，便将纸鹤放了出去，直奔天庭司雨的甘露殿。

　　吕洞宾从清宁宫出来后，心中郁结之气难消，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回自己的帝君府打砸一番，最好是把那棵该死的枫树砍掉。若是不怕引起火灾，召来嚣阳放一把火烧了也挺好。
　　待他怒气冲冲的回到帝君府，刚做出毁物之状时，便被司命拉住教训了一顿。
　　“君上，你又打哪里受的刺激？你砸别人家我能理解，你砸自己家算怎么回事！”
　　吕洞宾停下手，又朝着院子里其他地方使劲，司命紧紧跟随，一步不敢落下。
　　落下一步，生怕这厮又发疯在府里打砸。
　　司命亦步亦趋，跟的吕洞宾相当厌烦，他无奈说道
　　“你别跟着我好不好，我砸我自己家，还不行吗？”
　　看他的情况，司命心下有所盘算，大概是他又在牡丹仙子那里吃了瘪，又在跟自己的前世过不去。想到这里，他双手放在身前交叠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君上想砸，小仙也不能拦着，不过这好歹是帝君在时布置的，牡丹仙子还经常来做客，不一定哪个茶杯，哪个盆栽，哪幅画什么的就是牡丹仙子送来的。您打砸也行。我先去宫里只会她一声，把她的东西拿走，以免您砸的时候毁坏了人家的东西。”
　　司命说完，吕洞宾立刻认怂，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他白了司命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茶。
　　瞅着他的怂样，司命立刻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就听吕洞宾委屈巴巴的说
　　“原来，在她心里，我就是一个助东华归位的替身，她天天盼着东华能回来。我怎么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东华的阴影呢”
　　司命向来知道吕洞宾的症结所在，看着他的可怜样，也不想再刺激他。到底是他家君上，一旦刺激过头了，烧房子是小事，若是失去了斗志颓废下去，哪辈子才能重登帝君位啊.....想了一下，遂说道
　　“君上，牡丹仙子因何说出这话？”
　　吕洞宾不假所思道
　　“我变成宫女样子，让她给我讲讲她以前的故事，她就这么说的”
　　“那她是把故事讲完了还是讲了一半你就跑了？”
　　“当然是讲了一.....半...”说道这里，吕洞宾方才反应过来，牡丹的故事，根本还没有提到他，他就已经跑了出去。
　　看到吕洞宾的样子，司命白了他一眼说道
　　“君上，小仙一直不明白，你到底介意的是什么，如果您觉得牡丹仙子爱的是东华，可白牡丹投胎以后，没有牡丹仙子的记忆，她确是实打实的爱上了你吕洞宾。那么，你能觉得白牡丹爱的是东华吗？
　　东华和牡丹仙子有过去，你吕洞宾和白牡丹就没有过去吗？牡丹仙子和白牡丹是一个人，东华和你也是一个人。你们两人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跟对方在一起，只不过换了一个身份罢了。你又有什么可纠结的？
　　要是按照你这么说，恢复记忆的牡丹仙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她会纠结她的前世白牡丹跟你结过发结吗？
　　可能你会介意，牡丹仙子曾经和帝君有过九九。那你和白牡丹在凡间那会，你们二人除了没有真正行过周公之礼，其余事应当也没少干吧。那么，现在的皇后，会介意你跟她前世白牡丹缠绵悱恻吗？
　　再说了，九九也不是别人的儿子，你除了纯阳功法，其余与帝君基本相似，就连九九都能第一时间认出了你和牡丹仙子，难道九九还能认为，帝君是他阿爹，你不是？”
　　“人家牡丹仙子现在都嫁人成皇后了，你都不介意，你还在介意自己的前世，小仙说您迂腐，您承认不”
　　听了司命的一席话，吕洞宾恍然大悟，他怎么忘了，白牡丹是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爱上自己的。自己这一番纠结，着实没有什么必要。想开这点，他顿时心情大好，豁然开朗。
　　他潇洒的收回折扇，顺手丢给司命一瓶仙露。
　　司命接过，疑惑的问道
　　“这是？”
　　“纯阳灵脉上仙草的灵露，给魏紫用，可涨百年修为”
　　听完吕洞宾的话，司命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他乐的合不拢嘴，千恩万谢道
　　“多谢君上，君上就是大方！”
　　心情大好的吕洞宾，刚一出门，就看见了一只传音纸鹤从下界而来。他顺势探了一下上面的灵压，竟然是牡丹的。
　　他连忙用法力召来纸鹤，读取着上面的信息。
　　这信是牡丹给司雨的，上面说了近期发生的事情。并提到了血海万傀阵，还有灭世之劫，包括如何解决她法力尽失的事情。
　　看完，吕洞宾一皱眉，最了解牡丹身体的，应当是司雨，牡丹向他求助也无可厚非。可是这灭世之劫是什么东西，为何自己从未听她说过呢？
　　不过，既然她是与司雨通信，司雨应该也是知道灭世之劫的事，自己不防让这纸鹤继续传信。然后继续探听消息。
　　想到这里，吕洞宾放开纸鹤，让纸鹤传到司雨宫殿之中。
　　不多时，纸鹤飞了出来，又被吕洞宾成功拦截下来。只见上面写着
　　“血海万傀阵，是一种只有记载，却没有启动过的上古阵法，那是冥河老祖在血海中所布。有传言说，此阵一出，生灵涂炭。破阵之法，需道家混元之力。至于如何解决牡丹法力尽失的问题，需要铸太阴之体，铸太阴之体，需要寻得一味叫碧华琼枝的药。这药，得去桃芷山寻得。”
　　看完信件，吕洞宾将纸鹤放走。他的心中也有所忧虑
　　若血海万傀阵真的如此凶险，就需要想应对之法，若真如司雨所说，破阵需道家混元之力，那的确不太好办。
　　牡丹如今法力尽失，若不是上次自己散功时，她情急之下激发了潜力，平时也是无法调动嚣阳中的先天阴气的，这混元之力自然是用不成。
　　看来，此番回去，该计划一下如何去取得这碧华琼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