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54、相思无解

　　等吕洞宾回到帝君府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刚到帝君府的大门口，就看见司命坐在台阶上，对着月亮使劲的灌酒。而地上已经东倒西歪的躺了不少酒瓶子。
　　吕洞宾心下疑惑，分明是自己跑了娘子，又不是他跑了娘子，如今他闹这出，倒是为何啊？。
　　想到这里，他缓缓的走到司命的面前，欲询问牡丹中毒的事情。
　　司命喝的醉眼朦胧，撇了他一眼，态度十分冷漠。
　　见此情景，吕洞宾也来了脾气，生气说道
　　“我虽不是帝君，却也是你的主，怎么现在连你也如此轻慢？”
　　司命摇了摇酒坛，看到没有酒了，顺手将酒坛摔到了地上。
　　“轻慢？小仙怎么敢啊，您是主子，是上仙，想走就走，想失踪就失踪。你管过谁的死活？”
　　听到司命这么说，吕洞宾方知他说的应该是牡丹的事。随即坐在他身旁，又变出一壶酒，递给了他。司命接过酒壶，带着哭腔的说着“你做的孽，为什么要我来背！”
　　吕洞宾不明所以，问道
　　“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有什么关系？大概是因为，看到她们的姐妹生死一线，你却迟迟不出现。所以，连带着帝君府的所有人，都被她们认为是薄情之人！魏紫她们走了，天天跟渡衡仙君在一起。女人啊，心真是善变…”
　　说完，他又端起酒壶，猛地灌自己。
　　吕洞宾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东西，一个是牡丹丹毒发作十分凶险。另一个是因为牡丹丹毒发作，自己并未及时赶回来，以至于魏紫他们迁怒整个帝君府。抛弃了司命，另投他人！
　　灌着灌着，司命开始嚎…
　　见到司命如此，吕洞宾的头嗡嗡作响。在纯阳，九九刚哭了一顿。回到帝君府，司命又开始哭。这还真是天上地下都不让他消停。
　　“司命，你先别哭！你告诉我，牡丹那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司命抹了一把眼泪，细细的回忆着
　　“你与她吵架了是吧！谢云流把她抱回帝君府的时候，就已经吐了一路的血了。放在床上后，她疼得一直在翻滚，不停的在吐血。何仙姑，韩湘子，药王，我们用尽了各种方式去救她，但却无能为力，为她擦血的水，一盆一盆的往外泼，院子里的白玉石阶都被染红了。
　　三天三夜啊，牡丹仙子她整整吐了三天三夜的血，也叫了三天三夜你的名字。
　　后来，她终于不吐血了，不再折腾了。可是眼神也涣散了，她终于不再叫你的名字了，因为药王告诉我们，准备后事。他让我们去找你，如果时间来得及，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她知道她等不到你了，她让韩湘子吹首清平乐送送她。
　　当时的情景，我作为一个外人，都感到了绝望，更何况是她呢？一边承受着撕心裂肺之痛，另一边还担心你不原谅她。这牡丹仙子的爱，当真跟前几世一样，卑微到骨子里了！
　　听着司命的话，吕洞宾的心里疼到窒息，她的牡丹在那么绝望的时候，该是有多盼望自己在身边啊，可是自己，竟然还在为那些小事跟她置气。那种绝望之痛，自己哪怕是一辈子也弥补不了。他吕洞宾，真是个混蛋…。
　　猛地灌了一口酒，司命仿佛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
　　“如今，牡丹仙子另嫁他人，做了皇后，天下所有人都在说她贪慕虚荣，负情负义。可我竟一点也不埋怨她，反倒是觉得她选的对！你自己作的，你活该！
　　从得道之初你们认识，东华就是那个死德行，满嘴的仁义道德，天下苍生。伤也伤了，拒绝也拒绝了。好不容易盼到人家死心了，你吕洞宾倒又来招惹了，好好的一个仙子，生生被你们拉入了红尘，成了你们渡情劫的工具。可你们倒好，封帝君的封帝君，做道祖的做道祖。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对别人公不公平！你，吕洞宾，和东华，都活该！”
　　说着，他摇摇晃晃的往门里走，由于他喝的太多，脚下虚浮，哐当一下摔在了门槛上，人事不省…
　　吕洞宾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因为他从司命的话里听出，他应该是知道牡丹和东华一些事情的。
　　“司命，你醒醒！你给我说说东华和牡丹的事”
　　可无论吕洞宾怎么晃，司命还是无动于衷。无奈之下，吕洞宾只能拽着司命的领子，把他提回了司命殿。
　　安顿好司命后，吕洞宾就来到了寝殿外。正如司命所言，那门口的白玉石阶都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他颤抖的推开寝殿的门，里面的床品已然焕然一新。但是仔细闻，却还是能嗅出淡淡的血腥味。
　　吕洞宾自顾自的走到床上，合衣躺下，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被子，使劲找寻着牡丹的气息。那混杂着血腥味的独有香气，让他几近疯魔。他太想她了…
　　渐渐的，他冷静下来了，他终于不在怨恨她的背叛，而是觉得，司命说的没错。经历了生死的折磨，爱人又如此另她失望。牡丹选择弃了他，也是理所当然。没错，就是他活该，自作自受…。
　　夜色如水，吕洞宾就像那水中溺死的人。那独特的香味缠绕着他的魂魄，化作那无解的相思。
　　他明知道牡丹已是别人之妻，自己本不应该再做他想，但这情孽如九牛一般，而理智仅如一毛…他想她…
　　想到这里，吕洞宾翻身下床，飞速来到了清宁宫外的廊下，他躲在梁上，避免别人发现。
　　这时，清宁宫内传开剧烈的咳嗽声，不用想也知道，这咳嗽是牡丹发出的。坐在廊下的两个宫女回头看了一眼内殿，却迟迟没有进去。
　　见此情景，吕洞宾十分着急，他不明白她们的皇后身体不适，为什么这两个奴婢却无动于衷。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宫女问道
　　“汀兰姐姐，咱们真的不用进去看看吗？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不用，她一个天庭仙子，会有什么事？更何况一个不受宠的皇后，早晚要打入冷宫的。不用理会”
　　听到这宫女这么说，吕洞宾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窜起来，牡丹堂堂天庭仙子，怎能让宫婢欺负。当即施法，小惩大诫。
　　“诶呦，谁啊！谁拿石头砸我”转眼间。汀兰的额头就砸出了一个血包。
　　“姐姐莫要胡说，皇后娘娘毕竟是仙子。小心业报！”
　　汀兰被砸，本就有气，又听得秋月说有业报，当即来了脾气！
　　“业报？她自己怎么没有业报，贪慕虚荣，抛弃纯阳吕祖，此等负情负义之辈，就不怕业报？
　　更何况圣上只在新婚之夜待在她寝宫半夜，就跑到芍药轩去了。圣上的心里只有王才人，天天因为王才人不见他而龙颜大怒。
　　更何况，你听说了吗？教养嬷嬷第二日从清宁宫拿出的喜帕，竟然洁白无瑕，早先听说天庭仙子不可谈情，如此看来，他与那纯阳吕祖不仅有夫妻之名，暗地里不知与其私相授受多少次了！如此不贞之妇，圣上岂会重视，早晚也是被打入冷宫的命！”汀兰越说越激动。吕洞宾则气的忍无可忍。正当她还要说话的时候，吕洞宾用了禁言术，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正在凯凯而谈的汀兰突然发不出声了，她惊恐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像秋月求助。秋月看到她的样子，焦急的说道
　　“都说了让你不要说了，如今这样，可怎么办，我带你先去找太医”
　　说着，便拉着汀兰去寻医，留下梁上十分混乱的吕洞宾。
　　汀兰污蔑牡丹，他是生气的，天庭仙子岂可被婢子侮辱！可汀兰说的话，却像魔咒一样侵蚀着他。汀兰说，喜帕洁白无瑕…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与牡丹虽常有亲昵，但从未真正进行过灵修。若说是前几世的牡丹，他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和东华孕育过九九。可如今牡丹这仙体，经过投胎转世，又是司雨锻体重塑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莫非，她早已跟司雨……可牡丹说过，司雨与她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逾越之举。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韩湘子…
　　吕洞宾的头脑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占据，一想到牡丹可能跟过别人，他就要嫉妒的发疯了。他闭上眼睛，用手敲了两下头，努力把杂念抛除。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牡丹咳的非常厉害。
　　吕洞宾不做多想，当即化作了刚才那个叫秋月的宫女，破门而入。
　　他赶紧来到牡丹的面前，那映入眼帘的血刺的他心疼无比。
　　牡丹一手抵住胃部，另一手捂着嘴。她剧烈的咳嗽着，尽管用手捂着，那顺着指缝流出的血，昭示着牡丹的身体到底有多糟糕。
　　吕洞宾连忙上前紧紧抱住牡丹。防止她因挣扎乱撞导致受伤。可能是太疼的原因。牡丹竟然叫出声来。
　　“打晕我！我受不了了！”
　　看着牡丹的样子，吕洞宾心都要碎了。他仿佛能看到那日，牡丹生死一线的情景，今日都如此痛苦，那么那日，这疼痛折磨了她三天三夜的时候，她是怎么过来的呢…
　　如此的痛不欲生。如此的触目惊心！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疼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为了防止牡丹咬到自己的舌头，吕洞宾立刻把手臂放在牡丹的嘴里。
　　“娘娘，你要是痛，就咬奴婢吧”
　　牡丹被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她本能的咬上了吕洞宾的手臂。
　　手臂的疼痛充斥着吕洞宾的大脑，不过，这疼痛他甘之如饴，既然自己不能代替她痛，那就跟她一起痛吧…
　　他紧紧的抱着牡丹，让牡丹靠在他的肩窝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子时过后，牡丹的疼痛仿佛消失了。吕洞宾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牡丹精神有些恍惚，她狼狈的看着面前的宫女。轻轻的抚摸着吕洞宾手臂的咬痕。
　　“秋月，怎么是你，我咬疼你了吧”
　　吕洞宾眼泪汪汪的看着牡丹。
　　“皇后娘娘，奴婢不疼，可你怎会如此呢？”说着，吕洞宾用袖子擦着牡丹脸上的汗。
　　“我想，应该是报应吧，对我负心的报应，只可惜，我死不了…”牡丹讽刺的笑了起来。
　　幽幽的冷梅香传来，牡丹迷离的看着面前的“秋月”
　　“我喜欢你的香味，好像他啊…”说着，她紧紧的靠在吕洞宾的身上。她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吕洞宾知道，她是哭了…
　　吕洞宾用手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哭着哭着，牡丹睡着了。
　　他轻轻的把牡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施了个清洁术，将狼狈的现场处理干净。
　　吕洞宾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动情的抚摸着牡丹的脸庞，呢喃道
　　“牡丹，这就是你要的平安喜乐吗，可是，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他偷偷的用手搭上她的脉。可就在这一搭之下，却让吕洞宾疑窦丛生。
　　看牡丹的脉象，早就油尽灯枯，若是换作别人，早已是已死之人了，可为什么。牡丹虽丹毒发作的凶险，却并无性命之忧呢？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牡丹的生命？牡丹说的“死不了又是什么意思”
　　今晚经历的一切，让吕洞宾更加坚定了为牡丹解毒的决心。昆仑仙芝有了，那么药引，就差忘川蛇胆了。看来这忘川，自己还得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