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198、人间烟火

　　“恭喜郎君，恭喜娘子，你们二人选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姻缘天定！鄙人在此，就祝愿二位多子多福！”
　　听着卖货郎的一番话，焰一把抢过韩湘子手中的手链，开心到无以复加。下一刻，只见焰不由分说地将手链套到了韩湘子的左手上，并望着他有些俏皮地说道
　　“姻缘天定，看来，我俩是连天道都认可的缘分。带上我的手链，就是我的人了。韩湘是焰的男人，而焰，也爱韩湘，亿万斯年！”
　　“今日红豆手链为证，焰以神的名义立誓，只要这世间还有一簇火苗，焰对韩湘的爱，就不会熄灭，直到时间停止，万物化为虚无。”
　　焰的红唇轻启，那一张一合的唇瓣，如翅膀开开合合的蝴蝶。那一句至死不渝的誓言，彻底将韩湘子震惊在了原地。
　　只见他的瞳孔急剧的收缩，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起来，他这一辈子，不，是几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立下这种誓言。那是，神明的誓言啊，神的誓言，就连天道也无法干预，一经说出，便再无更改的可能。
　　他一方面震惊于焰的随性和大胆，一方面心中也在强烈的动摇。
　　说实在的，他并不太喜欢热情主动的女子，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随心随性，热烈到极致的焰，却让他怎样都无法推开。尤其是在他知道在那幻境中，与他疯狂缠绵的人是焰以后，他的心中便有一些激动，有些窃喜，更有些轻松。
　　焰不是白，也不是白牡丹，焰不是吕洞宾的爱人，不是九九和桃夭的母亲。与焰的一场缠绵，没有愧对于谁，也没有任何的负罪感。所以，从心理上讲，韩湘子今日才总算把一直以来的心理包袱放下。
　　可即便如此，她终究是白焰的一部分，而白焰，最终可能还是要和吕洞宾在一起的......
　　见韩湘子又呆愣在了原地，焰也不恼，随后转头便朝着集市的人群中跑去。见焰又跑了，韩湘子连忙收起了心思，立马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一阵熟悉的音乐声传来，这让飞奔的焰不得不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只见一少女，弹着瑶琴，欢快的唱着那首无比熟悉的歌曲。
　　“今宵明月不是上选，只合陪我轻轻谈，别管胭脂浓淡桃花输人面，有情人在戏里兜转千年，等一声喊，冲天和地拜上一拜......风流不问天白云遮住长生殿，要只要和你白发齐眉如初见，春日再开宴梁上双双燕......一万年不变......问你不问天......良缘不问天好事属人间
　　属人间......”
　　这是....不问天？
　　听着这熟悉的曲调，焰认真听着那少女在唱着的歌词。原来，不问天的词是这样的，良缘不问天，好事属人间。听着少女的一唱，仿佛心口的伤疤都能弥合。这里的人，相信姻缘天定，但在相守的时候，又不问上天的因果。如此真情真意，随心而为，怪不得，当年的韩湘子选择在这隐居了。
　　听着身后凌乱的脚步，焰知道，是韩湘子追来了。她目光迷离的听着歌词，喃喃自语道
　　“韩湘，咱们家梁上的双燕，已经生了两窝乳燕了......”
　　闻言，韩湘子一怔，他有些错愕的看着身边的焰，若有所思道
　　“你，怎么会......”
　　许是感觉到韩湘子的疑问，焰回过头，微笑一下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白焰白焰，是白也是焰，你与白牡丹，或者白经历的一切，我也在经历着，我们有共同的身体，共同的记忆，却是不同的两个神格罢了。所以百花殿那一段，也相当于，你与我经历了那许多的一切！只不过，有的时候我醒着，有的时候我睡着。当我睡着的时候，你看见的就是白了”
　　焰说完，韩湘子的面色就稍微有些阴晴不定。大抵是感到了韩湘子的纠结所在，焰便突然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当然，当白牡丹或者白，与那吕某人在一起时，我是决计不会出现的”
　　说完，便有骤然抽身，抬起头看着韩湘子咯咯的笑，惹得韩湘子一阵脸红尴尬。
　　“你们，可是韩湘郎君和牡丹娘子吗？”
　　就在这时，一驼背老汉出现在了韩湘子面前。见老汉能清楚的叫出他的名字，韩湘子当即有些疑惑，并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人的信息。在他的记忆力，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
　　能叫出他的名字，又把焰错当成花妖白牡丹。想来，这人必定是当年的熟人，可他到底是？
　　见老汉错把她当成了花妖白牡丹，焰当即来了兴致，索性将错就错道
　　“是啊，敢问您是？”
　　“呵呵，当年您二位还在风凌渡隐居时，我还去您家里偷过鸡蛋呢。一晃六七十年过去了，也不怪韩湘郎君和牡丹娘子记不起我了，我就是那住在村头的小福子啊！”
　　“小福子？你是小福子？当年你还是个稚子呢。没想到，如今已成老人了”
　　见到熟人，韩湘子有些开心，他犹还记得，那小福子当年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经常去他家里偷鸡蛋给他身体不好的娘吃。后来，当韩湘子知道一切后，便时不时为他家送去一些吃食。
　　见韩湘子认出了他，老汉也有些许激动。他双手交叠的作揖道
　　“小老儿感谢韩湘郎君和牡丹娘子当年的照顾之恩，就是因为有二位恩人的照顾，小老儿的母亲，又多活了十来年。自你二人走后，我就多方打听你们的行踪，总想着当面谢谢你们。可是一转眼，六七十年过去了，也没让我找到。今日苍天开眼，能让我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二位。”
　　听老人如此说，韩湘子连忙扶起他，摇头笑道
　　“为仙者，普度众生，照拂你母子二人，为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焰看到二人这种情形，也连忙帮腔，笑着说
　　“确实如此啊，你就不必多礼了！”
　　见韩湘子和焰都劝他，老汉也不执着，当即擦了一下那即将流出的泪，笑呵呵的说
　　“好，好，小老儿我就不让二位为难了。六七十年都过去了，您二位的容貌一点都没变，真好，真好！”
　　这句话说完，焰却突然来了兴致。只见她有意的往韩湘子身边一靠，故作遗憾的说道
　　“容貌倒是无甚变化，但在其他方面，郎君就委实是更怂了一些”
　　此话一出，韩湘子方才意识到焰要说些什么，只见他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为了不让她继续乱说，连忙捂住她的嘴，尴尬说道
　　“那个，小福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便拉着焰往一旁走。
　　而焰，见韩湘子捂着她的嘴，她便当即朝着韩湘子的手心咬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韩湘子猝不及防，他顺势撒开了手，有些愠怒的看着焰。
　　这一咬显然有了效果，就在韩湘子的手撒开之际。焰则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要说当年，他与我是日日相依，夜夜缠绵，谁知道过了这六七十年，就不一样了，如今见到我就跑，他......哎！你别拽我！我还没说完呢！”
　　还没等焰把她那些“虎狼之词”说完，韩湘子便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拉走，徒留下老汉一人，笑呵呵的看着远去的二人，感叹着他们二人的感情真好。
　　不知走了多久，韩湘子将焰拉到一个小院之中。见韩湘子停了下来，焰使劲甩开了韩湘子的手，愤愤不平的说道
　　“刚才我还没说完，你拽我走干嘛！”
　　听闻此言，韩湘子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此“虎狼之词”竟然让她信手拈来，还对着外人传他在某些方面“怂”，这让向来好修养的韩湘子也时刻在爆发边缘徘徊。
　　但见他强压这怒意，沉声说道
　　“神尊这玩笑，开的也着实大了些，还请神尊下次再做什么事前，顾及一下韩湘的颜面”
　　看着脸十分黑的韩湘子，焰却嘿嘿的笑了起来，她像发现了什么要不得的秘密一般，十分娇俏的说道
　　“哈哈哈，韩湘，我明白了，原来你跟远古的男神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神尊您什么意思？”
　　焰说完，韩湘子显然没有想明白她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而焰，则迈着她那轻巧的步伐。绕到他的身边说道
　　“远古时期，繁育能力是检验一个神的重要标准。但凡繁育能力强的男神或者女神，便会拥有很多的配偶神。所以，古神们最忌讳的就是说他们繁育能力低下。想来，韩湘你，也是如此！”
　　听着焰发表着她那叛道离经的言论，韩湘子的头脑乱作一团。他知道，在远古时期，男神女神的关系也许真如焰所说。可繁育能力的高低，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更要命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太注意到焰要表达的是什么，却有另一个令人费解的想法突然从他的头脑中冒了出来。
　　焰也是远古之神，若依她所言，那么在远古时期，她到底跟了多少个强大的男神......
　　这个想法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就连韩湘子自己也吃惊，他为何会如此。此前，他明明不在乎女子的清白，可不知为何，此时他就偏偏听不得焰与众多男神的过去，即便她不说，他也都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下一刻，只见他的脸越来越黑，片刻后竟有些负气的说道
　　“既如此，那韩湘想知道，神尊在远古，有多少个配偶神！”
　　韩湘子的眼神十分严肃，身上也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这种气场，一时间竟把焰的气势层层逼退。
　　见韩湘子脸色不好，焰也意识到玩笑开大了。于是，她连忙微笑着来到他的身边。异常真诚的说道。
　　“那些个莽夫，我怎会看得上。韩湘你，是焰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闻言，韩湘子立刻转头看向了一脸真诚的焰，虽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奇怪的是，他那莫名而来的怒气竟一时间全消了。
　　随后，他也不与焰过多言语，动手就开始收拾白日里钓来的鱼。
　　鱼烤好了，焰咬着鲜嫩的鱼肉，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韩湘，时间到了，我该走了，记住，我是焰，仅仅是焰！”
　　焰有些留恋的看了他一眼，瞬间又变成了白焰的模样。
　　而白焰，则面带微笑，露出了一种夙愿以偿的表情，随后说了一句“谢谢你的鱼”
　　便朝着天宫飞去......